在鳳洛熙和將安西發生爭論的時候,朱由檢開始了調兵遣將。
“寧顯龍、王博”。
“在。”
“在。”
“你二人率領各自騎兵衛,向渭城方向進發,離大營十里分左右設伏。如果匪兵來偷營,不必驚動,放他們過來,待匪兵從大營敗退時再殺出來。”
“是。”寧顯龍和王博二人抱拳受令。
“如果匪兵投降,不必斬殺,只管大聲叫喊,縱馬奔騰,製造正在惡戰的假象。等渭南的援軍出城,迅速整頓本部人馬,迎戰援軍。”
“明白。”寧顯龍和王博相當興奮,他們雖然只是伏兵,但一個晚上能打上兩場戰爭,的確是朱由檢對他們莫大的信任。
“袁崇煥率顯武營的三個衛,暗伏在渭南城外。等到匪兵援軍從城內出盡,以周遊的騎兵爲先鋒,迅速搶佔城門,拿下渭城,阻止援兵回撤。”
“是。”袁崇煥答應着,到了陝西,他終於可以上戰場立功了。
“其餘各軍,埋伏大營之外。大營內掩閉寨門,虛備燈火,多樹草人。”
驕兵引誘、引狼入室、圍點打援、伏兵奪命,這麼多的計策都用上了,而且四武營的訓練遠超匪兵,朱由檢不相信,匪兵如果來了,還能飛上天去。
“各位將軍,這是四武營進入陝西的第一次大戰,如果能夠全殲匪兵,則渭水以南再無匪患。各位將軍,做好大戰惡戰的準備,特別是周遊部的騎兵,一定要把握好時機。能否一戰而定渭南,就看你能否成功搶佔城門。
“是。”衆人對朱由檢的大局謀劃越發敬佩,特別是袁崇煥,幾次請命都被朱由檢忽略,現在朱由檢交給顯武營的是今晚最重要的任務,既要攔截敗兵,又要搶奪城門。如果今晚四武營能一舉襲破渭南,他乃是首功。而下午半死不活攻打了半天的蔣正才和徐東,更是決定將匪兵的嘲笑全部還給他們。
各人受命而去,最後,朱由檢也隱沒在漆黑的夜幕中。
京師軍大營內的燭光隱隱約約,好像是大海上引導漁民迴歸的燈火,大營外卻是寂靜無聲,連個哨兵都沒有。
鳳洛熙心中大喜,這京師軍果然和陝西的邊軍一樣,純粹是豆腐。衆人發一聲喊,一起搶入大營。
“不好,上當了。”鳳洛熙霎時冷汗直冒,此時別說將軍,連當士兵的心情都沒有了。看到空營,他來不及號令士兵,轉身就往回跑。
和鳳洛熙一同搶入大營的士兵也發覺不對,見主將往回跑,也跟着就跑。但朱由檢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只聽見鼓聲大作,營外伏兵盡出,一片喊殺之聲。
京師軍潮水般從四面衝殺過來,無情地收割着毫無鬥志的匪兵。這些潰逃的匪兵正好給四武營的新兵練練殺人的膽量。
在精銳的四武營面前,匪兵已經完全喪失了對決的勇氣,他們在戰場四散奔跑,但潰兵太多,人馬相互擠壓,根本找
不到逃跑的路,漸漸被四武營分隔保圍。
四武營的士兵,在各自將官的指揮下,奮力將視線內的每一名匪兵殺死。這些剛剛見了血的士兵們,幾乎陷入瘋狂的狀態,前面到處都是匪兵,只要舉起刀,就能收割到人頭。
火把和燭光,將大營外照得如同白晝,鮮血、人頭、手臂在火光中飛舞,如同來到了鬼山。四武營的士兵都不敢懈怠,只要停下里,就會有士兵被殘酷的屠殺弄得嘔吐不止,殺戮,只有殺戮,才能暫時忘記戰場的血腥。
突然,有人大喊:“鳳洛熙死了!”
應和的聲音越來越多,戰場上逐漸響起整齊劃一的喊聲“鳳洛熙死了”,就像四武營在喊口號,連那些正在殺敵的士兵,也是一邊喊口號,一邊有節奏地殺人。
“降者免死。”
一個稚嫩卻又要僞裝渾厚的聲音乍起,先是影響了附近的士兵,逐漸穿透了戰場,凡是聽得見的士兵們迅速改變了口號。
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下,這些沒有受過多少訓練的匪兵,很快就發現,放下手中的武器,是活命的唯一出路。
有人起了頭,其他的人也放下手中的各種刀具,紛紛跪倒在夜半的星空下。他們乞求上天能早點看到自己的悔改,不要喪命在那些發狂的京師軍的屠刀之下。
鳳洛熙帶着一夥敗兵,毫不容易殺出包圍圈,擺脫後面的追兵,突然,寧顯龍的騎兵從左邊殺出,將敗兵一分兩段,騎兵無情地衝撞、踩踏、屠殺鳳洛熙的步兵。右邊王博的騎兵又是兜頭一陣衝殺。
後面追兵將至,前有騎兵攔住去路,恣意衝殺。匪兵們再也不顧將官的約束,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最後連無路可逃的鳳洛熙也是投降了。
寧顯龍、王博只顧指揮騎兵在馬上四面奔騰,喊殺聲震天,猶如足球賽加時到了最後五分鐘。他們毫不理會跪倒在地匪兵,只要他們不拿起兵器,就不會遭到殺戮。
朱由檢、祖大壽帶着四武營的伏兵,慢慢收取降兵。看到鳳洛熙,朱由檢感到奇怪:“鳳洛熙,你不是死了嗎?”祖大壽就怪怪地笑。
朱由檢忽然醒悟,原來祖大壽是在擾亂對方的軍心。
匪兵偷襲,遭到一座空營,在遇到心裡巨大的落差時,剛好他們的主將戰死。這樣軍隊不敗,簡直沒有天理。朱由檢向祖大壽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然後向身後的王慕九點頭示意。
王慕九來到鳳洛熙面前,拔刀出鞘,一片鮮紅的血液向天空狂噴……
渭南城中,安西心驚膽戰地聽着遠處戰場傳來的人吶喊馬長嘶。因爲沒有敗兵回城,他還不知道具體的戰況,但從戰場的聲音判斷,雙方士兵正陷入苦戰,鳳洛熙可能不利。
鳳洛熙是渭城主將,雖然和安西不太對頭,但主將有難,安西不能不救。沒辦法,安西決定率領一萬士卒出城救援,留下五千士兵防守渭南城。他相信,只要能救回鳳洛熙,主力很快就能回
城,城中的五千士兵就是五千頭羊,也能支持一時半刻。
一萬士兵浩浩蕩蕩離開渭南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保密,大軍要的是氣勢,順便給鳳洛熙的士兵助助威。
安西的後軍剛剛出城,把守城門的匪兵正打着哈欠懶洋洋地關閉吊橋,周遊的騎兵已經殺到城門。夜色中,城門匪兵還以爲是安西的士兵要回城,正待詢問,周遊身先士卒,搶到吊橋前。城門官看看不對,大聲疾呼:“快關城門,不是安將軍的隊伍。”
吊橋藉助鋼索的拉力緩緩上升,眼看就要關上。周遊急了,一旦搶不進城門,這攻城的任務基本泡湯。渭南城太堅實,沒有什麼攻城武器的他,將無法完成朱由檢交給他的任務。“劉魁,你他孃的是死人呀?”
劉魁是周遊的親兵,是在軍技大比武中脫穎出來的又一名神箭手。聽到周遊的叫罵,他醒悟過來,立即張弓放箭,只聽到“嗖”的一聲,一支箭矢沖天而起,穩穩當當地射入城頭士兵的臉上。
那名士兵慘叫一聲,手中的鋼索不由自主地落下,吊橋的一邊失去拉力,頓時歪下來。
劉魁見黑暗中也能中的,頓時氣勢上升,反手又是一箭,又一名士兵發出慘叫。吊橋右端的鋼索極速下滑。
吊橋很快又穩在空中,應該是更多的士兵抓住了鋼索,阻止了吊橋的下落。但劉魁後面的兩箭又到了,“啊?啊?”兩聲慘叫,吊橋的鋼索終於失去控制,呈自由落體的速度墜落,“砰”地一聲,重重地砸在地面,揚起了好大一場沙塵暴。
周遊見機不可失,立即拍馬前衝:“兒郎們,衝呀!”
親兵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其他的士兵也是緊緊跟隨,一鼓作氣,搶進城門洞。城門的守軍反應遲鈍,聽到城頭的守軍咋呼,才知道危險的到來,開始關閉城門,這一刻,城門眼看就要完全關上,只剩下一條長縫,正在急劇縮小。
周遊一馬當先,長刀直插那小小的縫隙,從上向下一拖,頓時城門後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城門也停止了合攏的步伐,後面的騎兵一擁而上,衝開城門。
城門處的匪兵不過百十人,周遊的騎兵一旦進了城門,他們就成了羔羊。在一羣狼面前,羔羊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套的姓名的匪兵邊跑邊喊:
“官兵來了!”
“官兵進城了!”
很快這些真實的謠言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恐慌就像是寒流,迅速彌散在整個渭南城。
城內一片混亂,到處是逃跑的匪兵,一些睡覺警覺的百姓也很快加入潰逃的大軍。誰也不知道哪兒是安全的,他們就像是蒙上耳朵的蝙蝠,在這黑暗的夜空毫無目標地衝撞着。
潰逃很快變成動亂,匪兵們開始趁亂搶奪百姓的財物,城中爲數不多的大戶,都受到匪兵們的重點關照,就連鳳洛熙的府上,也未能倖免,鳳洛熙最喜歡的水綠裙,在赤身裸體中被搶奪財物的匪兵一刀兩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