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他們住的地方環境差已經不是什麼新聞,旁邊外來人員居住的較多,排水的水溝裡到處都是隨手傾倒的飯菜渣子,天氣熱了徒步走過能聞見刺鼻的惡臭。
社區人員睜隻眼閉隻眼近乎默認,就算找上門提意見改善改善,也是甩着臉不會怎麼搭理你。
但是這天意外的來了一幫部門人員,道貌岸然的維持着一派的衣冠禽獸樣,反手站在小道上指揮着另外身着制服的人員,他們在清理地下的出水口,不但如此,言語間似乎要將這片區的房子重新加固整頓一番,關鍵點在於竟然是免費!
這些內容劉念聽了就跟天上掉餡餅似得,看着這幫人怎麼都不像是能幹這事的人,但看着那兢兢業業的模樣似乎又沒有摻假。
其中一個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甚至還挨家挨戶的做起了訪問,不知是不是錯覺,走到劉念這邊時,她覺得這人的態度與其說好,不如說有些狗腿,沒辦法,小老百姓被迫害慣了,難得來一次和善的都感覺有些承受不起。
這一片房子要整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等全部修繕完已經過了一個月,每家每戶還按上了空調,原本破敗的外觀瞬間變得順眼不少。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劉念時常看見原本搬離這的屋主時常過來和現居住者商討房租問題,顯而易見是漲房租了。
習望他們對這一改變沒什麼想法,能讓自己的居住環境變得更上一個層次是個人都會高興,劉念卻沒那麼多的情緒起伏,因爲偶然間她從監督進度的某個領導口中聽到了一個稱呼‘佳凱的沈總’,佳凱是家大公司,在這個城市也很有名氣,前任管理者叫劉兆強,現任總裁則叫沈憶楓。
你說,劉念還怎麼高興的起來?
連房子都和這人有了瓜葛之後劉念本就難眠的夜晚變得更難過了,可她也不能把這種事告訴習望,自己不舒坦總不能連帶着別人也不舒坦。
她本想着換個地方住,可先不說房子好不好找,她也不能隨便離開習望,既然應承了姜芮的請求,務必就要在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習望已經在這住了幾年,各方面都已經習慣,離學校也不算遠,何況趙家兄妹也在這,劉念剛冒出的念頭就這麼偃旗息鼓。
又一個休息日,劉念蹲在院子裡洗前一天換下的衣服,連帶着還有習望的。
這個時間點家裡就只有她一個,院門被推開時她有瞬間的驚訝,看清來人後則迅速收斂下來。
沈憶楓直走到她面前,垂首看向水盆,裡面的衣物讓他緩慢的眨了下眼,目光掃過習望的貼身衣物時微微凝滯了片刻。
劉念就當這人不存在,洗衣服的動作沒停,且分外熟練。
這舉動從細枝末節裡深深告訴着沈憶楓她的成長,你看,那會的劉念哪是會洗衣服的人?
他側了下頭,坐在一旁的木墩上,經過前幾次的相處他十分明白和劉念做交流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相反可能越加激起劉念對他的反感,索性便沉默下來。
不大的院子裡,兩人各居一隅,相距不遠,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維裡,空氣間都彷彿拉了一層薄薄的隔離層,看不見,觸不到,卻很是涇渭分明。
沈憶楓在太陽西沉到一定角度的時候起身準備離開,走之前說了這次碰面唯一的一句話,“我突然發現就這樣安靜呆着感覺也挺好的,我下次再來看你。”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劉念才放下晾衣服的手,斜眼看向院門,那裡空蕩蕩的只剩地面被風捲起的幾片落葉。
學校裡時不時會進行一些測試,小學也不例外,趙雲闊別校園不久後的現在經歷了首次的成績測試,結果比預計的好很多。
小孩嘛,總巴不得時時刻刻被長輩吹噓一番,這個年齡的孩子最是直接和單純,喜怒哀樂也更清晰的表露在其臉上。
晚上大家很給面子的給趙雲慶祝,高中課業本就緊張,習望和趙成傑也正好借這個機會放鬆,兩人幾乎天天埋在題海里連個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估計是憋壞了,這晚鬼使神差的嚷嚷着要喝酒。
家裡沒有啤酒罐頭,最後拿廚房塑料瓶的黃酒喝了,習望最近見着劉念總時不時的緊張,今天見着自己內褲都被人給搓了之後,那股子緊張哧溜一下跟條小蛇似得在胸口亂躥,以至於昏頭昏腦的給喝多了。
劉念本就不贊成他們飲酒,但難得一次,她也是這個年齡過來的,覺得管太牢也沒意思,所以便放任了,只是到最後想要阻止時顯然已經來不及。
習望不管不顧的跑外面去吐了,弓着身子,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那嘔吐的聲響只是聽着都讓人感覺反胃。
劉念端了杯涼開水走出去,這人吐得地方選的挺遠,院子外斜對面那家的後門口。
也幸好現在時間不早,這個點不容易被人發現,不然不被劈死?
劉念輕拍他的背,手下顫抖的背脊顫抖灼熱的厲害,側頭擰着眉看他,“感覺還好嗎?”
習望沒吭聲,連個動作都沒給,這人在酒吧工作過一段時間,照理說酒量已經訓練的不錯,可是那會喝的都是啤的,他也就只會喝啤的,但今天是黃的,還是大飲料瓶裝的黃酒,此兒科三分之二都進了他的肚子,這酒和啤酒可不是一個檔次,後勁大多了。
習望吐完已經有些脫力,踉蹌了下差點往一邊倒下去,也幸好劉念眼疾手快扶住了。
遠處看兩人近乎旁若無人的摟抱在了一起,習望鼻腔裡聞到一股淡淡的皁香,是劉念沐浴過後特有的味道,劉念不喜歡用沐浴露,只用香皂。
他其實還醉到站不起身的地步,只是這一刻突然就這麼疲憊的不想動了,他發現靠在這人單薄的肩上,居然意料之外的舒服,好像有安眠作用似得。
劉念吃力的扶着他,打死她都想不到這孩子能幹出這麼沒羞沒臊的事了,只以爲他醉暈了,微低頭,將手中的杯子往他嘴裡送,“先漱口水,等會就舒服了。”
習望依言含了口水吐掉後又快速喝了幾口,隨後頭一歪又繼續倒在劉念身上。
她也沒多大想法,只更用力的摟緊人,然後吃力的往裡面走。
黑燈瞎火的都沒發現不遠處泊着輛黑色私家車,沈憶楓端坐在駕駛位上,將剛纔的經過看了個全,面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冰峰來形容了。
他幾乎每個晚上都會來這呆上一會,自劉念出獄到現在,呆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纔能稍稍讓心臟感覺不那麼空虛。
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能見到今天這一幕,他和劉念不一樣,不論習望是個怎麼樣青澀的年齡,在他眼中依舊是個已經有行爲能力的男人,他一點都不認爲習望對劉念沒有絲毫奢想,男人的直覺在某些時候也是很精準的。
他從外套內袋拿出一包煙,抽了根點上,眼中陰翳的彷彿蒙了層東西,心頭的惱火更是出離蓬勃跳躍着,還有不得不承認的嫉妒,他真嫉妒死了習望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