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外圍爆發了少量的戰鬥,建奴模仿野獸嚎叫的聲音響了大半夜,想要騷擾登州鎮.建奴有復州城爲依託,自己是能休息好的。但登州鎮的夜間防禦體系也經過了歷次檢驗,各千總部陸續派出了接應部隊,沒有讓建奴突破外圍。
第二日一早,大軍吃過早飯往復州推進,十多裡的路程很快到達,五千多軍隊順着珍珠河西岸到達復州城下,如同紅黑相間的地毯鋪滿城外的原野,響亮的軍號和鼓點震天動地。
陳新的大旗停在城東南的土地崗上,山上有一座永豐塔,據傳建於遼代重熙十三年,復州八景之一的“永豐夕照”便在此處。永豐塔高七丈,第一層八角八面,每面各有一個佛龕,第二階有十餘層塔樓,塔頂檐角下掛風鈴,整體造型頗爲精美。陳新看到時外牆有些風化,顯得斑駁而滄桑。
似乎建塔的地方都要傍晚纔好看一樣,陳新此時也無心去看什麼夕照。他更關注眼前這座缺乏美感的城池。復州於洪武十年設衛,開初爲土城,永樂四年築磚城,周長四里三百步,城牆高兩丈五尺,寬一丈五尺,沒有甕城,就宏偉程度來說,與金州有很大的差距,光是城牆高度就足足少了一丈,就攻擊難度上講,就降低了一個檔次。
復州在明代也是通海的地區,商業曾經十分繁榮,但經過老奴十大功績的洗禮後,此時已經一片荒蕪,城外分佈的院落只有少部分留存,其他都變成了斷壁殘垣,商業只剩下和登州關寧的走私,本地不見任何商鋪貿易,連周圍肥沃的土地也是荒草叢生。只有珍珠河、復州河兩岸有少量軍屯,今年被登州哨騎燒掉大半,剩下的小部分還未成熟,陳新打算收了餵馬。一顆糧食也不會留給這些屠夫。
中軍哨騎已經繞過復州,往北去燒燬沿途軍堡的麥田,雖然只有幾十人,但他們這次配了一人雙馬,建奴如果想要阻止他們。就至少要投入幾倍的力量。而他們現在顯然是沒有的,哨騎燒的麥田越多,今天冬天復州沿線的後勤壓力就越大。
南門上寫着迎恩門三個字,陳新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碰到迎恩門了。至少登州的西門是叫迎恩門,而且復州的北門也叫鎮海門,陳新只覺得大明城門名字版權問題嚴重。復州沒有西門,唯有東門和登州不同,叫作明通門。
這些情報早由哨騎查探清楚。這次復州城小,但也不意味着比金州好打,因爲城中守軍衆多,復州成爲前線後,後金兵也做了很多準備,守城的裝備比金州時候充裕得多,陳新可見的就有檑木、夜叉拍、撞杆等等,可以想見常規的灰瓶和火瓶應當也是有的。
城牆南面和東面各有一門紅夷炮,後金在崇禎四年造出了三到五門紅夷炮。五年初又造出兩門,不過性能上比廣東和福建的很大距離,即便比工部的產品也差得遠。
崇禎元年工部就造出了一門鐵體銅心的六磅炮,這一獨特的鑄炮技術領先世界,福建廣東得益於澳門炮廠的技術傳播。在銅炮和鐵炮的工藝上強於北方,但明軍的整體腐朽僅靠這些火炮無法扭轉,反而不斷充當運輸隊長的角色,光是大淩河和長山兩戰。後金就至少繳獲了七門大小不一的紅夷炮,現在復州城頭的就是來自大淩河的繳獲。分別發射七斤和九斤炮子,配的是大淩河的炮手,可見皇太極對復州是用了心思的。
後金兵在城中仍有近兩千的真夷戰兵,兩千的漢奸步兵,復州城中應當還有一些包衣,以建奴的組織力度,都是可以參與守城的,登州並沒有什麼兵力優勢。唯有氣勢上勝過建奴,昨日鑲白旗破膽,雖然他們前後逃回的人數有千餘,但出城野戰是沒膽子了,莽古爾泰的正藍旗昨日損失很小,結構也很完整,目前是復州最有戰力的一部。
軍令司的參謀推演了一下,認爲分兵攻擊三面容易被敵騎兵牽制,主力集中在南門,只把近衛第二千總部放在東門,分散建奴守軍的同時,依託珍珠河阻敵騎兵從東門和北門騷擾。
南門集中了三個千總部和騎兵營,擔任主攻的是近衛第一千總部,他們是鴛鴦陣編制,殺手隊的格鬥能力遠遠強過長矛兵,在山地和城市作戰中靈活性也更好。
攻擊仍然以奪取城門爲目的,迎恩門沒有甕城,也沒有京師、南京那樣城池纔有的千斤閘,加上城牆低矮,攻擊難度並不高。
明軍大陣停在兩裡處,第四營方陣千總部在西側展開,防備建奴北門派出騎兵繞過西城騷擾,龍騎兵千總部則騎馬在南門西南側,與騎兵一起左右策應。
四十多個盾車在四百多包衣推動下,往迎恩門而去,盾車分爲前後兩排,中間有一些過壕車,卻沒有金州時候的簡易雲梯。
陳新這次不打算再蟻附登城,上次在金州是因爲建奴守兵薄弱,這次建奴在牆頭人手充足,登上去的士兵也很難站住腳。
這次他將用建奴最擅長的挖牆根戰術,而且連人手都是建奴的。這些包衣雖然也有很多苦命人,但陳新現在只能把他們當作敵人,沒當場斬殺取人頭就算不錯了。昨夜因爲俘獲時已晚,砍伐樹木不便,只造出這四十輛盾車和一些過壕車,陣後還有數百包衣在緊急趕製。
盾車吱吱呀呀的正對着城門而去,周圍有各部的哨騎在離城牆兩百步距離遊走,盾車依然是前後兩層,近衛第一總派出一個司四百餘人,在盾車掩護下推進,兩層盾車之間還有近衛營炮隊的兩門八磅炮、兩個司屬的兩門四磅炮,以及近衛營的重武器旗隊。
進入兩裡不久,南門上的紅夷炮一聲怒吼,一枚九斤的鐵彈飛出,高高飛過盾車線的頭頂,嘭一聲砸在後面的地上,推車包衣一陣驚叫,兩名精神崩潰的包衣轉身就往後逃,剛跑幾步就被押車的鎮撫兵砍翻在地。
押車的登州士兵舉着兵刃大聲喝罵着,讓他們繼續前進。城樓上紅夷炮又發射了一次,這次又打近了一些,鎮撫兵大聲提醒包衣,走近城牆紅夷炮就會失去作用。
包衣們在慌張中奮起全力,盾車越走越快。走到一里處終於被紅夷炮命中。左側後排一個盾車如同堆砌的玩具一般破開,九斤鐵彈兇猛的動能將碗口粗的樹幹炸裂成無數的碎塊,推車的包衣血肉橫飛,被彈出到幾丈開外。後面的一個殺手小隊也呼啦啦倒下大半,慘嚎聲震天響起。
盾車陣中的包衣一片大亂,登州士兵連續砍殺十多人,才讓包衣們繼續前進,好在那門紅夷炮似乎是鐵炮。三炮之後就停止發射後金城頭又連連炮響,城頭噴出十多股濃煙,合計有十多門大將軍、二將軍炮齊射,這些火炮同樣來自歷次的繳獲。
大將軍炮在萬曆年間開始製造,重三百多斤,在抗倭援朝作戰中立下了大功,但到明末時候已經遠遠落後,這些兩三百斤重的火炮精度奇差,且射程和射程嚴重不足。只打翻了兩個盾車。不過從火力上來說,這次復州比金州有天壤之別,陳新雖然事先得到了情報,但此時見了城頭不斷閃動的火光,還是略有些擔憂。
其餘盾車安全的走進了一百五十步。紅夷炮是艦用加農炮。彈道平直,擺上城牆之後存在很大的死角,弓箭對盾車基本沒有威脅,進入城下對射。登州火槍便具有優勢。
進入百步後,後金城頭連聲大喊。烏真超哈的鳥銃轟鳴四起,第二排盾車後的火器隊立即開始還擊,城頭建奴的弓手也加入對射,南門外彈矢橫空白煙迷眼,雙方都有人被射翻倒地,但登州前排的盾車仍然往前推進到了護城河邊。
復州的護城河有兩丈多寬,迫於金州明軍的威脅,建奴今年組織開挖了一次,情況比金州當時要好,從珍珠河引來的河水填滿了一半壕溝,壕溝上的石橋已經被建奴破壞,直接過是過不去的,填壕的話至少要半天功夫。
後面的過壕車很快推上來,這種趕製的器械也是簡易的山寨版,帶了兩個輪子和長長的厚木板,上面還堆着土石包,這種車可以直接架在壕溝上,讓盾車和士兵通過,上面堆的土石包用來放箭和填壕,以便於壕溝裡面架車的士兵有立足地。
推車的包衣在登州兵的威逼下,拼命將土石包往壕溝裡扔,這裡離城牆只二十多步,雙方的遠程兵種交鋒更加激烈。不斷有填壕的包衣被射中,倒在地上大聲哀嚎。
後金直射的火槍將盾車打得木屑紛飛,車身上無一不是插滿箭支,不斷有登州士兵倒下,明軍的燧發槍掩護也十分猛烈,他們按伍爲單位齊射,在射速上很快壓過了鳥銃,烏真超哈除了第一輪齊射不錯外,後面的射擊十分散亂,而且間隔時間越來越長。
第一總留在後排的兩門四磅炮對着城頭兩側連連發射散彈,後金兵射箭都有一個較長的拉弓和瞄準過程,往往站到垛口才開始拉弓,就被下面火槍打翻,而明軍可以很快擊發,然後躲入盾車之後。弓箭對盾車又沒有絲毫威脅,後金弓手在這樣有掩護的對射中大落下風。
而明軍那兩門八磅炮一直沒有開火,停在正對大門的護城河邊,兩門炮夾在三個堅固盾車之間,炮手都躲在盾車後,黑洞洞的炮口對準着迎恩門的大門。
近衛營的炮隊編制四門八磅炮,剛剛纔開始量產的工坊不及給各營足額供應,只得先給近衛營和第四營各裝備了兩門,第一和第二營各有一門,鄭三虎乾脆一門都還沒有。帶領近衛營炮隊的就是身彌島上那個神經粗大的炮長高陽裔,他此時正坐在盾車後,兩個炮組自己在操作,高陽裔悠閒的取出一根菸,又抓過二號炮炮手的火把點了。
左側的八磅炮一聲轟鳴,明制六斤重的鐵彈呼嘯而出包鐵的木製大門如同紙糊的一般被擊穿,左側門葉猛烈晃動,發出嘰嘰嘎嘎的難聽聲響,門上被打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二號炮散彈不要急着打。”高陽裔探頭看了一眼,縮回對右邊的炮組說了一句,“那門後面沒有填土石,韃子沒準跑出來。一號炮繼續打,給我把那門砸爛。”
左側一號炮又連續兩發,後面的門閂被第二發炮彈撕裂爲數段。左側門葉轟然倒塌,右側門葉也歪歪扭扭的斜倒着,露出了黑黑的門洞,地上擺着幾具屍體,十幾個後金兵的背影拼命往後逃去。出了門洞後左右躲入了城牆後。接着就有不少包衣模樣的人往街道上拼命堆石塊。
此時包衣的土石包都扔了下去。然後把過壕車推了下去,過壕車前段都落入壕中,濺起大片的水花。
登州兵又逼着包衣跳入壕中,他們踩着下面的土石包。將過壕車的輪子去掉,然後將木板舉起,要架到對面的壕沿上。
有着壕溝的掩護,城頭的弓箭鳥銃都打不到他們,但登州的鎮撫兵大聲叫罵。催促他們儘快架好。這些驚慌的包衣拼命舉着木板,一塊塊的架上了壕沿。
高陽裔已經抽了好幾支菸,在周圍如同放鞭炮一般的射擊聲中輕輕哼着小調,頭也靠在盾車的前護板上,上面不斷有陣陣震動傳來。
“兩翼盾車準備越壕!”步兵軍官的聲音傳來。接着第一司的把總就大部走過來,對着高陽裔道:“高隊長,你的炮朝着兩翼牆根來幾炮,打鬆點那些包衣好挖。”
高陽裔眯眯眼睛起來應道:“你們不進城門?”
把總搖搖頭,“參謀剛纔來過。說不要貿然進去,城門裡面沒準有多少韃子,從那邊一處門洞,周圍都可攻擊我們,頭上還有鳥銃。先挖城門兩側。挖塌了看得清楚。”
把總說話就繼續往前走,一號炮立即調轉炮口,對着旁邊牆根一通直射,將那裡的磚石打得迸裂。復州城牆年代久遠,有些維護不善的地方。磚石已經自動垮塌,對挖掘十分有利。
片刻後一聲軍號響,兩翼盾車開始一輛一輛的過河,每車後面跟着一個伍的殺手隊,後排的火槍設計更加猛烈,牆頭的烏真超哈慘叫連連,反擊漸弱。
盾車停在了城牆幾步外,幾輛三角頂棚的轒轀車直接頂在城牆上,下面的包衣在跟隨的鎮撫兵看押下開始挖掘牆根。城頭一陣喝罵,幾個轒轀車的位置上沒有夜叉拍等繩控武器,後金兵很快連連扔下石塊,砸在轒轀車上嘭嘭亂響,轒轀車頂部爲三角形,對石塊檑木都有卸力的作用,與之類似的尖頭木驢和鉤撞車都是這個形制。
轒轀車中的包衣緊張萬分,車頂上的動靜他們都能聽到,這個轒轀車是文登隨軍工匠指導他們趕工做的,他們心中一點底也沒有,悶着頭用鐵鍬鏟子拼命挖掘,掏出被炮打打鬆的磚石後,就開始挖掘裡面的夯土,這些夯土年生久遠,外圍被磚縫雨水侵蝕過的部分較好挖掘,裡面的早已壓得緊密無比,一鏟子下去只能挖下一小塊。
陳新在土地崗上用遠鏡看着城牆下,好一會纔有一婁泥土拋出來,不由對劉破軍道:“模擬時不是說挖掘很快麼。”
“他們找的土似乎不對,這個土怕是要硬些。想那些包衣此時也很怕,絕不會拖延時間的。”
“回去了讓祝代春搞個火藥爆破的訓練大綱,每次都用包衣終究不是辦法。”陳新又舉起遠鏡。
劉破軍突然道:“大人,屬下上次清剿玲瓏金礦,離開前曾聽劉先生安排那些礦工用火藥開礦,說是擴大產量,屬下如今想來,用那些礦工來挖洞炸城牆豈不最好。”
“咦。”陳新轉頭看看他,想了想笑道:“正是,礦工挖洞是老本行,那些礦工聽說鬥毆還不錯?”
“望兒山打過一次大的,那些俘虜的標營兵連三眼銃都用上了,還是被打死了二十多個,那些礦工確實有股狠勁,訓練數月必是強軍。”
陳新點頭道:“嗯,那好,回去就讓祝代春在平度基地組建一個實驗連,抽調些老兵充實,再招金礦的礦工來訓練,專門實驗攻城技術和巷戰技術,就叫戰鬥工兵連。”
劉破軍對陳新經常突然冒出的思路見怪不怪,自己找本子記了,王碼夫也同時記錄下來,以便於後面督促。
“還有。繳獲的戰馬可以擴充騎兵營,外地買來的新戰馬就不要再送來遼南,在武學的騎兵科才幾十匹馬,需要擴張一些,抽調這次表現優秀者當教官。這些包衣裡面表現好的。也可以抽出來。如果審查出來沒有害過人,就可以引入軍中,在各部搞些訴苦會。。。”
陳新還未說完,南門一陣喊殺。劉破軍等人停下記錄,連忙往南門看去。
牆頭扔下成堆的柴草,砸在兩個轒轀車三角背脊上,然後滑落到兩旁堆積起來,盡數倒在那些柴草上。又有人冒死探頭倒下一種桐油般的東西,接着幾個火把扔下,柴草上頓時烈火熊熊,一輛轒轀車下衝出幾個火人,在地上不斷翻滾慘嘶。
高陽裔對旁邊的嚎叫恍若不問,眼睛一直盯着門洞的位置,伸手拍拍炮管提醒兩個炮長道:“留神門洞,檢查火把。”
兩個炮長剛剛回報完,城頭一聲喇叭響。垛口處同時冒起很多鳥銃手,對着城下盾車一次猛烈的齊射,幾名未及防備的登州火槍兵被擊中倒地,一些力強的建奴將灰瓶遠遠扔出,砸在過了壕溝的盾車上。頓時石灰粉濺得到處都是,幾名眼睛被迷住的包衣捂着臉在地上翻滾起來。
接着門洞中突然傳來喊殺聲,兩側涌出密密的人羣,朝着城外衝來。
“一號炮。”高陽裔等到裡面擠滿人。才退後一步拍拍左邊的炮身,“射擊!”
“轟”一聲巨響。六斤鐵彈在白煙中衝出炮口,迅猛無比的一頭飛入門洞,將所有擋在面前的物體撕得四分五裂,門洞中肢體橫飛,連沒有被鐵彈擊中的士兵也被飛舞的肢體也兵刃撞得人仰馬翻。
“就是他媽比四磅炮猛。”高陽裔低低說了一句,臉上有點興奮的神色,這一炮就將後金兵一次氣勢如虹的出擊打得灰頭土臉,門洞中死傷遍地,慘叫聲通過門洞的回聲效應遠遠傳播開去。
門洞裡面響起漢語的叫罵聲,又有人揮刀砍殺停止的士兵,殘餘士兵嚎叫着往門洞衝出,壕溝邊的火槍射擊了一輪,又有幾名後金兵被射倒,後面的人依舊蜂擁出來。
高陽裔舉起右手遲遲沒有放下,二號炮的炮長都有些着急了。
“隊長,這,打不打?”
“等他們衝一些出來,攔住後面的,前面的沒了後援,殺手隊收拾他們很輕鬆。”
等到那支後金人馬衝出四十餘人,一號炮也裝填散彈完畢,高陽裔才猛一揮手,二號炮一百四十枚散彈向門口潑灑過去,門洞城牆到處石屑橫飛,剛剛衝出的十多人身上帶着血箭翻滾倒地。
接着一號炮也發射一輪,門洞前跌滿後金死傷士兵,二十丈外驚天動地的連續射擊擊潰了後面後金兵的鬥志,那是比督戰隊更恐怖的存在,他們不顧軍官砍殺,又一窩蜂逃回了城內。
盾車後的殺手隊衝出盾車,與前面的四十多後金兵交手,登州鎮成熟的鴛鴦陣戰術越戰越勇,那些不成陣形的後金漢奸兵損失慘重,一接戰便連連敗退,最後終於忍受不住調頭逃竄,那把總大喊一聲,已過河的一個旗隊追着敗兵的尾巴往門洞衝去。
“不是不進城麼。”高陽裔低聲說了一句,二號炮的炮長幹過步兵,聽了擡頭道:“沒準這人馬就是守門口的,他們潰散了,跟着衝進去就破城了。”
說話間那個旗隊已經踏上門洞外側層層疊疊的屍體,追着十多個潰兵後面進入門洞,剛剛走到內側出口,街道兩側一連串的火炮火槍齊射,炮彈斜向砸進殺手隊人羣中,同樣帶起一片腥風血雨,前排明軍成片倒下。後面巨大的聲音轟得昏頭轉向,一隊後金弓手出現在街道,對着門洞中連連射擊。
明軍瞬間死傷過半,殘餘的人慌忙潰退回來。
“是大將軍炮的聲音,韃子把他們用來堵門了。”高陽裔罵了一句。
他轉頭看看牆根,有兩個轒轀車燃燒着,剩下兩個轒轀車還在挖土,上面又傾倒下柴火和火油,那兩個轒轀車裡面的人大聲驚叫着逃了出來,跟着上面扔下火把,繼續燒起來。
高陽裔坐回盾車後,對兩個炮長道:“夠得打的,咱們只管封着那城門,也不知還有沒有器械。”
“有的,來了。”二號炮長一指。
高陽裔轉頭去看,之間又有幾輛轒轀車上來,貼着牆根開始在其他地方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