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免稅二十年的特旨,衆將紛紛告退,大殿上只留下鐵鉉一人與建文帝一行人交涉。//
徐輝祖也曾想把北平的防守重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不過他剛說起這事,鐵鉉和衆將就紛紛表示,城防事關重大,不只關係聖上安危,還關係到城內數十萬軍民的身家性命,愣是不肯把軍權交出來,徐輝祖再傻也明白了:這些人是名副其實的軍閥。
其實,徐輝祖就算是強行把軍事指揮權要過來,他也指揮不動一個士兵,如果“城主”不發話,這支軍隊只會忠實地履行保護北平城的職責,這仗該怎麼的還是怎麼打。
要不到軍權,徐輝祖還是不死心,他隱隱猜到了這支軍隊後面有貓膩,所以就向鐵鉉詢問北平城是如何重奪回來的。鐵鉉也不是傻子,沒說這是萬磊早就定下的計劃,而是說一些軍民齊心協力,將士用命之類的場面話,徐輝祖問了也是白問。
倒是黃子澄不依不饒,非要說鐵鉉這是在擁兵自重,不然爲什麼“北平軍”早不出戰,偏偏等城破之後再出戰。
面對這種無端質疑,鐵鉉白了黃子澄一眼,道:“北平軍原爲城防軍,不過被斥爲運糧軍。朝廷不用,北平軍自然無用武之地。朝廷軍棄北平,北平軍自然要重履保境安民之職。倒是某些小人,打仗的時候搶先跑,見人家打了勝仗就跳出來說三道四。”
“你...”被人暗指是貪生怕死的小人,黃子澄氣得臉都紫了。
“陛下,如若無其他重要事宜,微臣這就告退,前往城頭督戰。現城內戰事吃緊,還請各位留在殿上,不要亂跑。”鐵鉉一拱手,就轉身離去,留下建文帝一干君臣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燕軍已經集兵開抵北平城內,二話不說,駕起雲梯就攻城,不過城頭上的北平軍已今非昔比,個個都算得上是老油條了,他們都不跟來敵拼白刃,只幹一件事情,那就是把煤油當水一樣往下潑,然後就是放火,見一座雲梯燒一座,搞得燕軍很是狼狽。
很快,雲梯就被全數燒燬,燕軍死傷數百人,卻沒有取得絲毫戰果,反倒是士氣直線下降。朱高煦看在眼裡,氣得直咬牙,下令繼續進攻,用牙啃也要把城池給啃破。
接下來就是老戰術了,弓箭手掩護鐵皮衝車來到城牆邊,衝車下面藏着的軍士開始破壞城牆的行動,不過這一次不只是強拆城牆,還挖牆腳,準備多點突破。北平軍早有所料,這一次不灌水了,而是扔棉被,一張張厚厚的棉被裹上火藥往下扔,再點上火,燒起來那叫一個猛,堪比萬人敵了。
一兩張火被往下蓋,那也不算什麼,衝車上有鐵皮蓋子,火燒不到下面的拆牆軍的身上,不過這火被一扔就沒完,幾十張接連不斷地往下扔,鐵皮蓋子都被燒紅了,下面的人被“捂”得連氣都喘不了,沒一會的功夫,就沒命地逃了。
拆牆隊攻擊無效,朱高煦頓覺手足無措,由於燕軍這次是輕騎上陣,火炮這種重玩意一個也沒帶,現在想攻城,只能讓人來啃,不過不管是爬還是拆,城內都只有一招,那就是燒。別小看只有這一招,燕軍很多人就是死在這一招上,所以都談火色變。
“殿下,北平城又再復鐵板一塊,這樣攻下去也不是辦法,先暫停攻擊吧。”道衍見士氣明顯下滑,建議道。
“除了強攻之外,軍師可有其他破牆良策?”朱高煦急問道。
道衍皺眉沉思了一會,就道:“給城**書,告訴皇帝,只要誅殺掉萬磊鐵鉉等人,殿下就入城請降。”
“入城請降?”朱高煦只是一驚,隨即就明白道衍這是要幹什麼了,馬上對馬三寶道:“寫下請降書,就說我軍之所以興軍來此,只爲誅殺仇讎萬磊一人,只要朝廷肯誅之,本王自縛其身,入城請降。”
好一個離間計,朱高煦知道,自己那堂兄一向傻乎乎的,肯定認爲殺掉萬磊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就能換來敵人的投降是件划算的事情,而不知道北平真正的城主是萬磊,只要動了這個人,城內守軍立馬就成一團散沙,不攻自破。
主意是好,不過箭射到城樓上,卻久久不見有人回覆。不過這也難怪,北平軍對勸降書也好,請降書也罷,都是通通無視的,面對入侵者,他們只有一個回覆:不走,打到你走爲止!
朱高煦還是不死心,見寫信這種間接的交流方式無效,索性來點直接的,下令拉出數千俘虜,有官有兵還是民,這些人被推到城頭前,頭上還架着刀,只逼他們幹一件事,就是齊聲不停地大喊:“殺萬磊,燕軍降!殺萬磊,燕軍降!”
城外數千人哭喊個不停,遠在行在的建文帝一干人等都不是聾子,自然聽到了,馬上派親兵去看個究竟。眼看着這事瞞不過去了,鐵鉉只得親自把朱高煦的請降書帶來,與之一起來的,還有二十幾個部將和北平城有頭有臉的父老。
“聖上,朱高煦說,興兵只爲報父仇,只要殺掉萬磊,他就入城請降。”黃子澄面帶喜色,沒發現鐵鉉和他後面那一堆人臉上帶有殺人的怒氣,還道:“殺掉一人就可息兵止爭,此乃有利於天下蒼生之幸事啊。”
“萬磊那廝呢,馬上捉起來,推到城頭前梟首。”建文帝果然缺心眼,不過,鐵鉉和他身後的一干將領都直直地站在大殿上,雙眼直視建文帝,沒有一個人下去辦事。
“鐵鉉,陛下聖旨,你爲何不聽?”徐輝祖看出場面有點不太對勁,忙道。
“陛下,微臣這一次要抗旨不遵了。”鐵鉉跪於地,雙手將自己頭上的烏紗取下,直接就放在地上。
“請陛下收回成命。”鐵鉉後面,又跪下一片人,有部將,還有父老,看樣子,又要逼宮了。
“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