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邊,十幾艘戰船對着金陵城開炮,每一次都是百炮齊射,對江邊數裡距離內進行狂轟爛炸,只是短短的幾輪齊射之後,金陵城北的城牆就倒了一大片。明軍也把火炮架到城頭想要還擊,不過射程實在是差得太多,還擊的炮石全部都落在了江面上,根本就沒有傷到一艘戰船。
在這轟隆隆的炮聲的伴奏下,建文帝又把羣臣召到行宮中,商議如何退敵。其實也沒什麼好商議的,明軍的火炮打不到人家,水師又被人滅掉了,明軍只能處於這種被動挨打的境地中。
好在北平軍暫時只是用火炮轟擊城牆,並沒有派人搶灘登陸,不然金陵城北恐怕要失守。不過,建文帝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如果放任北平軍這樣轟擊下去,城北恐怕會被炸成一片白地,而守軍的士氣也將直線下降,到時候不用北平軍來攻,只怕守軍就棄城潰逃了。
所以,如今最要緊的事就是讓北平軍停止炮擊,而這又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議來議去,建文帝只得聽從方孝孺的建議,再向北平軍派使臣,搞談判來拖延時間。
其實,使者已經派過一次了,不過上一次派出的使者可能因爲檔次太低或者是因爲用語不當,得罪了人家,被人家直接轟了回來,而這一次,明朝派出禮部尚書任亨泰爲全權大臣,攜兵部侍中解縉等人前去議定停戰事宜。
來使的檔次提高了,海軍司令劉文秀也破例在甲板上見他們一次,不過談判歸談判,炮擊還是沒停,這轟隆隆炮聲不時地在自己的耳邊炸響,來使個個都是膽戰心驚。
“各位,明朝背信棄義,私毀和議並派兵殺入我北平行省境內,佔我城池殺我子民,我們奉軍委命令,特來自衛反擊,若你們不馬上撤兵並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們就不停地炮擊金陵,甚至於出兵佔領金陵。”一見面,劉文秀就義正詞嚴,一雙如鷹般犀利的眼睛掃過,使得明使個個都不敢擡頭。
而劉文秀的身旁,居然還圍坐着幾位老者,看他們裝扮像是沿江請來的父老,這些父老見明使無語以對,就認定了是明軍理虧在先,對明朝就更是失望,畢竟老百姓都想過安穩的小日子,對挑起戰爭的一方是不會有好感的。
明使們沉默了一會,解縉見氣氛有些不對,就低聲道:“我等奉朝廷之命前來議和,該入正室詳談。”
“在這裡談就行,難道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定要入正室才行?”劉文秀白瞭解縉一眼,他知道明使想幹什麼,不就是想拉攏收買他嗎,剛纔來的那一撥人,還帶來了聖旨,說要封他爲靖海侯兼水師總兵。不過,他直接就把那道所謂的聖旨給扔到江裡了,人也直接轟走。
“劉將軍,我大明乃天下正統,當今聖上求賢若渴,若將軍肯棄暗投明,定能榮封公侯,永享富貴,天下也可盡享太平之福...”解縉一臉陶醉地說着,不過他的話音未落,劉文秀就一揮手,“停,打住。”
“呵呵,皇帝小兒真的是求賢若渴嗎?我看未必吧,天下賢人多了去了,怎麼不見他去求?!我不過是一凡夫俗子,承蒙各位兄弟不棄,才得居此司令一職,自當與兄弟同進退共甘苦,豈有當叛徒之理。”
劉文秀頓了頓,又道:“我出戰之前,萬先生也跟我說起過,如果皇帝心中還有天下蒼生,願意主動棄位的話,我們北平軍不會虧待他。這是萬先生擬定的《皇室優待條例》,你們拿回去跟你們的皇帝主子商議一下吧。”
“主動棄位?聖上乃天下正統之主,豈有棄位於賊子之理?!”解縉真心怒了,他受齊泰所託,來勸降劉文秀,誰想,劉文秀居然反過來勸降明朝皇帝,這,這讓人如何能忍。
“呵呵,好一個天下正統之主!”劉文秀還未出聲,他身邊的趙全德就一陣冷笑,“天下,是天下人共有之天下,非一人之私,亦非一家之私,所謂的正統之主,不過是獨夫民賊。如今天下蒼生業已覺醒,黎民百姓已看清朝廷之醜惡真面目,爾等若不早早醒悟,必將被碾碎於歷史的車輪之下。”
趙全德頓了頓,掃視了圍坐在一旁的父老一圈,又道:“人,生而自由平等,凡我華夏子民,不分貧富,不分貴賤,皆爲赤子。想我們北平行省,公民有權,政府有能,所以民富國強。是苟且於苛政之下,抑或是活於自主主自強之自由國度,各位父老都是明理通達之士,想必心中早有答案。”
“我等願意生活於自由國度,寧死也不苟活於苛政之下。”衆父老連連點頭,他們之所以坐在這裡,本來就是來接受北平軍的“洗腦”的,聽趙全德把北平行省的生活說得就像天堂一般,他們早就心思浮動了。
一干父老羣情激動地表示不願意當明朝的子民了,在場的明使們又是好一陣尷尬,不過他們依舊是無力反駁,畢竟北平行省那邊對百姓就是好,有地種有活幹有飯吃,不用交田稅又不用服勞役,只要不是傻子,都願意到那去生活。
“咳...”任亨泰咳嗽了數聲,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局面,對劉文秀道:“我等奉朝廷之命,特來商定停戰事宜,還是先議定正事吧。”
“停戰?”劉文秀搖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戰爭是你們挑起的,除非你們先主動撤兵,並支付戰爭賠款,不然戰爭就不會結束,我們就不會退兵。”
“劉先生,我朝業已下令軍隊後撤,只是撤兵也須要一些時間,在此期間,能不能不要炮轟金陵。”任亨泰略帶求肯的語氣,畢竟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只是“叫停”炮擊,其他事他也無權預聞。
“要我們停止炮擊?”劉文秀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就道:“這也不是不行,不過...”
“有何要求,劉先生只管說。”任亨泰心下一喜:有戲,所以又道:“金銀財物,糧食細軟,只要是我方若能滿足,定是儘量滿足。”
“金銀財物?”劉文秀卻又是一陣冷笑,道:“我要那些沒用的東西作甚,我軍每天停在江面上,是要費煤的,如果想要我們暫停攻擊,你們就運煤過來,每天最少十噸。”
“煤?”任亨泰反問一聲,隨即心中更喜,他本來還以爲劉文秀是想借機索要財物,沒想到卻是要一些不值錢的煤塊,而且每天要十噸,這個條件不算太苛刻,所以他也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