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狩,其實跟輪訓差不多,把三萬多駐軍分成七部,每個月派五千人出去剿匪,三萬主力依舊守城,這個辦法一來可以練兵,保持軍隊的戰鬥力;二來可以肅青北平的蠻族部落,還遼東一個安寧,
同時,爲了配合輪狩,精忠衛派出幾十個幹員化裝成獵戶,潛伏入山林之中,爲軍隊提供線報和指引,相信用爲了多久,遼東北部的山林中就是一片鬼哭狼嚎,那些女直部落也好,蒙古部落也罷,總之是見一個剿滅一個,直到把所有蠻族部落都趕到黑龍江以北才肯罷休,
六月初,萬磊結束了遼陽的視察,前往廣寧視察軍情,倒不是他想這麼早就走,而是據精忠衛回報,廣寧一帶突然出現大量韃靼部蒙古人,局勢比較緊張,說不定會爆發一場局部戰爭,
其實,自從蒙古韃靼部打敗了朵顏三衛之後,韃靼首領鬼力赤對北平軍的態度就變得有些不“明朗”了,從原來的盟友關係變成了競爭者或者是敵對者的關係,當然,萬磊可不會怪他們不講道義,因爲這些傢伙本就不知道義爲何物,
然而,以萬磊對韃靼首領鬼力赤的瞭解,那個傢伙十分精明,虧本的買賣是不做的,所以可以肯定,在短期內韃靼部不會對北平軍發動全面的戰爭,只會發動一些局部戰爭,目的是試探北平軍的實力,
一旦這種試探得手,韃靼部的野心就會增加,進而帶大軍南下,攻略北平,如果試探失敗,韃靼部就會收斂一些,畢竟跟北平軍做買賣,他們也是佔便宜的,所以,萬磊讓北平軍兩大集團軍做好打一兩場局部戰爭的準備,讓韃靼知道,北平軍可不是好惹的,
六月初七,萬磊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廣寧,廣寧,位於遼河平原西部,靠近遼東走廊東端,是出入遼東的要地之一,如果此地失守,就會直接威脅到整個遼東地區,所以,北平軍第二集團軍在那裡駐紮了七千兵力,時刻防備着來自西邊的威脅,
其實,明洪武年間,明軍就控制了廣寧以北的重鎮,,大寧,在大寧駐兵,可以更好的挾制蒙古東部,只可惜,燕王發動叛亂之時就把大寧割讓給了朵顏三衛,現在朵顏三衛被韃靼部打敗,大寧自然就落入了韃靼之手,
萬磊也曾想過發兵攻佔大寧,不過從年初開始,北平軍不是忙於與朝廷軍作戰,就是忙於與遼軍拼命,根本騰不出兵力來,而北平軍攻佔了遼東,要駐守的地方更多,兵力更是捉襟見肘,所以只能在廣寧駐兵,被動防守,
而韃靼部的情況比北平軍要強得多,從年初開始,就連連擊敗朵顏部,進而佔領了整個蒙古東部,不久前,又趁明朝內亂,無力顧及邊防之機,南下強佔了河套,甚至還與盤踞在陝西的秦王結成了盟議,斷了後顧之憂,至於是向東還向西擴張,主動權都在鬼力赤手中,
向西擴張,那裡是大漠,雖然有瓦剌與亦力把裡等宿敵,不過那些地方實在是沒啥油水,向東擴張,就是北平行省和遼東,北平行省的富裕程度,鬼力赤從使者們的口中早已得知,更是嚮往已久,巴不得據爲己有,
而且北平原是元朝大都,佔領北平的政治意義重大,只要佔領了北平,再打出復興大元的旗幟,瓦剌部和亦力把裡部馬上就會望風景從,畢竟他們拼死拼活,最大的夢想還是入主中原,再騎到漢人的頭上去,
不過,鬼力赤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帶着十幾萬人的遼王都拿不下北平城,他手上十幾萬兵力看着也懸,所以,他要另尋突破口,而這個突破口就是遼東,只要佔據了遼東,不但可以擴大牧場,還可以對北平實行合圍,真是一舉兩得,而且遼東剛剛被北平軍佔領,那裡的防衛肯定不足,攻起來肯定不難,
帶着這些想法,鬼力赤派出了親信大將馬哈赤,並帶着兩萬多精騎駐於大寧,時刻準備東犯,也就是在這種局勢下,萬磊來到了廣寧,駐守廣寧的,是第二集團軍第二軍七千人,軍長爲李承坤,
“先生,自從六月初一開始,韃靼部就派出零星騎兵進入我軍防區襲擾,雖然都被我巡哨擊退,不過這襲擾的頻率越來越高,可見其對遼東已存染指之心,”李承坤作爲北平軍的高級將領,也是從血與火中拼出來的,所以與其他將領一樣,直來直去,
“既然他們想打,咱們就奉陪到底,把大寧一帶的關防圖取來,”
“先生,要大寧的關防圖幹什麼,難道...”
“韃靼既然毀約進攻咱們,咱們就不能主動出擊,”
“先生的意思是以攻爲守,”
“就是,大寧位於入遼的要衝,攻取大寧,就能斷絕韃靼東犯之念,”
“大寧確實是兵家必爭之地,只是韃靼在大寧屯兵數萬,恐怕難以攻取,而就算取得大寧,只怕韃靼部也不肯干休,再派大軍來圍攻,”李承坤不無擔心地說道,
“強攻當然不行,不過只要用一點點小計謀,攻取大寧不難,”
“小計謀,”李承坤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軍最大的優勢是什麼,”
“野戰,”李承坤不明白萬磊爲什麼這麼問,卻也直接答道,不得不說,北平軍陸軍最大的優勢還真是野戰,這幾年的訓練打拼,幾乎是野戰必勝,
“那韃靼人的長處又是什麼,”
“也是野戰,韃靼人自幼練習騎射,恐怕比我們北平軍更強,”
“對,韃靼人最擅長的也是野戰,如果在野外開戰,我們北平軍雖然裝備精良,卻也不佔優勢,若是在廣寧一帶打起拉鋸戰,反倒是不利於我軍,唯一的取勝之道,就是伏擊,把韃靼主力引到事先設好的伏擊圈去,以虞待不虞,用火炮地雷火槍等火器,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定能收奇效,只要把韃靼主力擊垮,大寧就是囊中之物,”
“這個辦法是好,只是怎麼把韃靼主力引到伏擊圈去呢,”
“這個就要考驗智慧和運氣了,”萬磊淡然一笑,看了看關寧城四周因爲多年爭戰而破損不堪的城牆,笑道:“看來,這座城市是該推倒重建了,”
“先生,你的意思是,用,用廣寧城來當伏擊圈,”李承坤有些駭然地問道,
“怎麼,不行嗎,”萬磊還是微微一笑,“這廣寧城不是伏擊圈,只是一個點,供咱們圍點打援的點,都說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座破城讓給韃靼人住幾天,有何不可啊,當然,咱們也不能讓他們白住,還要備下一些厚禮給他們,”
“當然不是不行,只是萬一韃靼人攻佔了廣寧,又藉機長驅直入遼東,那...”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我還怕他們不進遼東呢,”萬磊搓了搓手,笑道:“咱們在遼東有三萬多駐兵,又佔主場優勢,圍剿一兩萬人生地不熟的韃靼人應該不難,而咱們只要把廣寧一堵住,就斷了韃靼人的退路,到時候倒黴的就是韃靼人了,”
“既然先生已有計劃,那可得先知會趙司令一聲,讓司令部那邊先有準備,”李承坤不再多說,只是建議道,
“放心吧,這事我會跟趙司令商量的,不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廣寧城好好地佈置一翻,咱們可不能怠慢了來客,”萬磊嘴角向上一翹,心底裡卻暗暗發笑:我家大門常打開,就用火炮來等你,
正當萬磊在外不停地奔波操勞之際,作爲北平行省的首府,,北平城繁華依舊,大街上車流如織,很多商販從北平城收購了商品,再販運到保定河間兩府,又從保定河間兩府轉運來一些特產,供北平城內百姓消費,
商品經濟的繁榮,自然也帶動了服務業的發展,北平城內新開張的旅館茶樓酒肆大多都是生意興隆,城內最大的酒樓,,品味居的一個雅間內,幾個男子正在開懷暢飲,
“好酒,不愧是產自江南的極品女兒紅,”坐於首座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臉上有一些淡淡的雀斑,正是鐵鉉的兒子,,鐵福安,雖然只有十七八歲,不過仗着老爹地位高,他在北平城的人緣也不錯,一般人見了他都奉承着,
“鐵公子真是好酒量,恐怕這一罈子女兒紅都不夠公子一個人喝的,”陪坐在下首的是一個書生,赫然就是鐵鉉新找的“參謀”,,楊士奇,楊士奇既然當了鐵鉉的參謀,認識鐵家少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
“唉,確是可惜,北平城離江南太遠,江南的好酒是難得一見啊,”坐在楊士奇對面的一個男子嘆惜道,正是楊子榮,
“呵呵,兩位先生言過了,少了些好酒而已,不值得這般惋惜,我們北平城各種新奇的玩意兒多了去了,我們家就有一個自鳴鐘,那真是精巧無雙啊,該開兩位有空到府上,定讓兩位大開眼界,”鐵福安不以爲意地說着,臉上還流露出陣陣得意,
“一定一定,到時候一定叨擾,”楊子榮忙不迭地陪笑,“令尊是北平行省父母官,德高望重,深得百姓愛戴,百姓有所發明創造,當然是敬獻於令尊的,唉,只可惜,令尊勞苦功高,卻...”
“楊大哥,有話請講,不必吞吞吐吐,”鐵福安一皺眉,
“令尊德高望重,深得民心,又勞苦功高,有君子風範,當爲王者,而今卻有一黃口小兒竊據主位,不思進取中原,反偏安東北,實是...”楊子榮搖搖頭,苦笑道:“令尊若撥亂反正,天下蒼生幸甚,只是士奇兄多次暗示,他卻是不聽,”
鐵福安一聽到楊子榮這話,臉色頓變,霍然站起來,道:“話不投機,不才這就告辭,”
“鐵公子別急着走,令尊若肯拔亂反正,以北平軍之軍威,得天下易如反掌,他日南面爲君,公子就是太子...”楊子榮一臉蠱惑地看向鐵福安,
“你,你們胡言亂語,不想要性命了,”鐵福安臉色慘白,不過卻還是沒有走成,
“放心,那人不在北平,縱使他有衆多耳目,也不能事事皆知,我們只需...”楊子榮把鐵福安拉到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着,
“這,這能成嗎,且不說我爹肯不肯答應,這城裡的守軍都不會聽令的,況且城外還有幾萬軍隊...”鐵福安不停地搖頭,
“只要按計行事,就一定能成,只要那黃口小兒一死,我們就假傳遺囑,以令尊爲尊,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服,也不敢亂動,”一直不言語的楊士奇低聲道,
“這,這恐怕不行,你們有所不知,咱們北平城有一個黨,叫祖龍黨,北平軍與北平省的掌權人,都得由黨魁票選出來,我爹地位雖然高,卻也只是一個黨魁而已,論起地位與人脈,遠不及領軍的周司令和趙司令,”
“哦,居然還有這麼一條奇怪規矩,我們倒真是沒聽說過,”楊士奇眉頭一皺,隨即又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辦了,咱們想辦法把殺死那人的罪名推到姓周的身上,讓姓趙的與姓周的先爭起來,到時候令尊再出來收拾殘局就好,”
“這,這能成嗎,那人是出了名的精明,只怕暗算不到他,”
“不試過怎麼知道不行,成敗就在此一舉,榮華富貴也在此一舉,若是前怕狼後怕虎,怎麼能成此大事,我們不要您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要您出面說服令尊即可,其他事由我們來辦,”楊子榮正色道,
“這可是你們說的,若是事情敗露,你們可別把我也抖出來,我可是什麼也不知道的,”鐵福安也不傻,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不到最後時刻,他可不敢跟他老爹說這事,
鐵福安也是知道的:老爹一旦聽說這事,肯定會向那人報信,那麼拉下來的事情就沒法再辦了,而自己,就等着上堂受審吧,別看自己是鐵家少爺,可在這北平城,只認律法不認人情的,
“鐵公子請放心,事情萬一敗露,我等立馬自盡,絕不泄露半句,”楊士奇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