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子時一到,嘹亮的鐘聲響起,鞭炮聲禮炮聲響徹雲霄,色彩繽紛的煙花照亮了星空,新的一年拉開了序幕。//新的一年,新的開始,這對萬磊來說,只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二步。
從初一到初十,去軍隊給留駐的官兵拜年,來回路了上百公里地,各大小軍營必到。十一到十五,走訪百姓,與民同樂,特別是上元節那天,早上組織升旗儀式,公投表決出來的府旗——青天紅日旗第一次懸掛到城中方的廣場上,而府徽——鋼鐵長城萬里山河徽也高懸在世紀鐘的鐘樓上,各種以府旗府徽爲藍本設計出來旗徽也同時在各黨政軍總部的門前,作爲順天府獨立自強的象徵。
鐵鉉本來是不支持搞這些的,在他看來,這些什麼府旗府徽只是形式主義,沒有任何實際價值,只會引來朝廷的猜忌。不過萬磊知道:這種形式主義是必須的,就像是儒家所講的以禮治國一樣,定期舉行的升旗儀式就是一種凝聚人心的禮儀,以後只要旗幟不倒,人心就不散。
正月十八,第一次黨會開完之後,萬磊找到鐵鉉,道:“我想辦一份報紙,要找一個在明朝內比較有名的文人來當主筆,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報紙?”鐵鉉一頭霧水,不知道萬磊又要玩什麼花樣。
“報紙相當於邸報,明朝不是有一個通政司專門把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諭、朝旨、書詔、法令等,有官吏的任命、升遷、黜廢、獎懲等,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摺等,也有少量偶發的社會新聞軼事等內容整理成冊,然後發佈給地方官員嗎?”
“哦,是有這麼一個機構。不過,邸報是傳達朝廷政策,解釋朝廷的律法,同時,刊登各地官員管理地方的經驗,以便全國各級官員相互學習。如果要辦這樣一份邸報,不應該用外人啊。”鐵鉉還是有疑惑。
“我要辦的這份報紙跟邸報並不相同,這份報紙不只是面向咱們順天府內部官員發行的,而是面向全國所有百姓發行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叫《民富期刊》,每半月或者每十日發行一期,上面以刊登和解讀咱們順天府的惠民政策,宣傳順天府愛民重商的民本思想,公佈各種便民利民的信息。開民智的同時,引導百姓依法勤勞致富。”萬磊說了一大通,其實目的只有一個,擴展順天府的文化影響力,籠絡人心,以增強認同感。
“面向全國百姓,開民智的報紙?”鐵鉉還是不太明白,這也難怪,在他的理念中,國家還是士大夫爲主導,百姓只要不起來造反,就可以忽略不計。開民智?中國幾千年來,歷朝歷代都在推行愚民政策,因爲民越愚就越容易統治。
“是的,要面向全國百姓,目的是開民智,鼓民力,新民德。”
萬磊不怕開民智之後,國民會變成有文化的“刁民”。雖然,這種可能是有的,這些人一有文化,就開始有野心,就會不甘於受人統治。這種一心想破壞社會安定,挖帝國牆角的陰險小人,就是刁民。
不過,不管民智開不開,刁民還是存在的,只是多幾個和少幾個的問題。如果想讓百姓不被這些刁民忽悠起來鬧事,就要開民智,讓百姓認清誰對他們好,誰是陰險小人。這樣一來,人心思定,刁民再怎麼忽悠,百姓也不聽他們的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水與舟的邏輯,其實老百姓一般只關心個人的生活,如果他們知道誰的心中放着他們,誰的心思都放在改善民生上,他們就會認同誰。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格也得到尊重了,人生有價值,他們肯定支持這個人。
所以,一國的安定繁榮的重點並不在開不開民智,而在於當權者心裡有沒有百姓。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儒家的這個口號喊了兩千年,真正這麼做的當權者,掰指頭就能數得過來,還不用腳趾。
正是由於這些當權者對百姓不好,所以,才怕百姓開民智,怕百姓知道了實情之後起來反抗他們的暴政。但是,百姓可都不是傻子,能忽悠得他們一時,忽悠不了一世。妨民之口甚於防川,一旦羣情激奮,就是這些當權者的覆滅之時。
要想長治久安,不但要下情上達,也要上情下達,統治者與普通百姓之間有一個正常的溝通途徑,當權者知道百姓迫切地想要什麼,而百姓也能知道當權者要幹什麼,那當權者與百姓之間就不會存在誤解,沒有誤解也就沒有流言,沒有流言也就沒有動亂。
而下情上達和上情下達,不能只靠當權者自律。明朝皇帝也是人,也不能耳聽八方明見千里;政府的各級官員也是人,他們也有自己私慾,心中也會打一個小算盤,不見得個個都是全心全意爲民謀利。
所以,辦一份報紙,把順天府的各種政策直接傳達給百姓,讓他們知道順天府是重視民生的,爭取把更多的人心拉過來;輿情四達的同時,報紙也可以向上反映輿情,百姓有什麼需要,有什麼不滿意,都可以彙總起來。
且不說能不能滿足百姓這些要求,最起碼應該聽一聽,應該辦有能力辦的利國利民的善舉,就盡力辦。一時之間還不能辦的事,也能對下面有個合理解釋,讓百姓心服口服。
當然,這份報紙要想服衆,就得找一個有社會影響力的人來主編,不然百姓會把它當成是三無小報,不會信服的。所以,萬磊纔想從明朝那邊挖一兩個名儒過來,由他們執筆,這就更有公信力。
“本官倒是有一個人選,不知合不合適,也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鐵鉉知道自己這個東家的脾氣,他一旦定下什麼事,別人休想讓他勸得到他。所以,鐵鉉也只能照令辦事了。
“是什麼人?”萬磊問道。
“他叫劉璟,誠意伯劉基次子,洪武二十三年命襲父爵,讓與兄子薦。後任谷王府長史。燕兵起,命參李景隆軍事,後因事被罷歸鄉里,現北上游歷,察黃河水患。”
“請他來見見我,我跟他談談。”萬磊對這個人的名字沒有印象,不過劉基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