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那個時候,顧麗君和……”
蘇錦想要駁她話。
“不是情人關係是不是?”
靳媛輕輕把她的後話給補全了。
“嗯。頦”
蘇錦點頭。
靳媛笑笑,聲音輕輕淡淡的,卻透着一股子篤定夥:
“可蕭至東已經對顧麗君懷了那份心思了……
“只不過他身上最後幾絲道德觀和羞恥心,在左右他,所以,纔沒有對那樣一個可以做女兒的小姑娘下了手去。
“十五年前某一天,我一個朋友跟我說:阿媛啊,聽說你先生在外收養了一對姐弟,還帶着他們出國玩過。這事,你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
“我的友人勸我說:去查查吧!可別是他在外養的私生子啊……蕭至東能有今天,那可是全憑着你爸給了他強大的支持,才幫他撐過了難關的。可別讓他在外播了野種,到時回來奪你家的家產,你就悔大了!
“我倒不怕有人來奪家產。
“靳家的產業鏈,一直是控制在我手上的。靳家產業,除了恆遠,誰也掌控不了它。
“蕭家的,那是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財產。他想給別人,門都沒有。
“之後,我還是去查了。
“跟了他那麼多年,我那是第一次查他的行蹤。
“而且很快,我就查出來了。
“等一見到顧麗君那張臉,我猛然醒悟:這個男人已經完全的、徹底的沒得救了。
“不管我再怎麼對他上心,都沒用,因爲他的心裡,至始至終,只認那張臉。
“所以,我就很乾脆的離了婚,再也不想在這個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浪費我一絲一毫的時間和感情……
“都說離婚與女人來說,總歸是不幸的。
“尤其是人到中午的女人。這個時候的我們,早已經喪失了對於男人來說最有用的生育價值,很難再再婚好。
“可與我,離婚,成了好事。
“離婚之後,我才明白,我之前那些年青春,毀在那樣一個男人身上,是一件多麼讓人遭罪的人。
“告訴你一個笑話,我爸因爲我離婚,還特意買了禮炮,放了一宿,以慶賀我終於脫離了苦海。
“那個時候,我父母比我看得透的多了,只是因爲顧着那兩個孩子,所以不敢胡亂勸我離。
“而我,之所以能將自己從婚姻的圍城裡解放下來,顧麗君絕對功不可沒。”
這些話,蘇錦都有很認真的聽着,末了,她在其中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詞:
是顧麗君那張臉孔,讓靳媛幡然醒悟的?
這是什麼意思?
“阿姨,那張臉,怎麼了?”
蘇錦想了想,到底還是問了。
一絲讚賞在靳媛眼中閃了出來,因爲這孩子,很能抓重點。
她輕輕柔柔的一嘆,又把那杯紅酒給喝了,這才扔下一句話來:
“蕭至東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
蘇錦又一怔。
靳媛自嘲一笑:
“那個女人,就是他的亡妻宗潔。他長子蕭璟珣的生母。”
“因爲愛而不得,他再沒有對其他女人動過心。
“我是個傻姑娘,當年,隨父母回國,不知怎麼就鬼迷心竅對他迷上了眼。
“好強的我,總認爲,我有才有貌有愛,更有十二分的耐性,我就不信攻克不了他那顆曾爲其他女人砰然心動過的柔軟的心。
“我天真的以爲,只要我對他用心,終是可以征服他的。
“那個時候,我很自信。
“這大慨是因爲我從小沒有受過任何挫折。
“對於我喜歡的東西,我卯足了勁兒的爭取,從沒有什麼是我爭不到的。
“可這一次,我對自己的能力過於高估。
“現實是***裸的,它很殘忍的證明給我看了:我的任何努力,都註定會石沉大海。
“因爲我不是宗潔。
“因爲我沒辦法讓他開懷大笑。
“但顧麗君有那資本。
“那姑娘,根本就是宗潔年輕時候的翻版。
“笑起來,尤其的像。
“正因爲這個原因,他對顧麗君上了心,着了迷,入了魔。”
原來如此。
之前,蘇錦就納悶,蕭至東怎麼會對由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生出異樣的感情出來,原來全是從對亡妻的思念當中萌芽演變而來的。
唉!
她在心頭不由幽嘆了一句。
這樣一箇舊情難忘的男人,到底算是一個情種呢?還是一個無情之人呢?
蘇錦一時評判不了。
另一邊,靳媛吃不下去了。
想
到那兩個人,她就倒盡胃口,乾脆就不吃了,丟下筷子,往窗口站了過去,臨走,幽幽扔下一句話:
“容我冷靜一下。每一次,想到他倆,我就覺得特別的噁心。”
這讓蘇錦有點無措,跟着站了起來。
看着靳媛情緒變得糟糕,她忽覺得自己有點自私,讓這位善良的女人在回憶中遭了罪。
她想了想,走到門口,問侍奉在外頭的家政人員:
“有什麼茶,是靳阿姨喜歡的?”
“夫人喜歡檸檬茶。”
“那麻煩去泡一杯過來。”
沒一會兒,等靳媛回過頭來時,一杯檸檬茶端了過來,裡頭還放了冰塊:
“阿姨,抱歉,讓您難受了,吃不下就不吃了,我們來這邊坐坐吧……”
輕輕軟軟善解人意的嗓音,這麼一安慰,倒是讓靳媛好一番喜歡。
她坐下,嚐了嚐酸溜溜又甜津津的檸檬茶,心裡的情緒一下緩和了,輕輕一嘆後,又繼續說道了起來:
“我不喜歡顧麗君,一,因爲那張臉孔。二,她接近恆遠,動機不純。
“不得不說,她多少是有點小聰明的,所以,在發覺蕭至東對她有其他想法之後,就把出路定在了我兒子身上。
“她很清楚,找其他任何男人,都解除不了那樣一個危機。
“只有找他兒子,他纔會真正斷了心念。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這個做母親的,能讓兒子娶這個女人嗎?”
說到這,她又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蘇錦呢,現在是完全可以理解她當時那種心情了。
如果她是母親,如果她也有這樣一個兒子遇上了這種情況,想來,也會這麼做的。
“答案應該是很明顯的對不對!
“一個女人,心胸再如何開闊,有些方面,總還是自私的,特別是在這麼敏感的事件上面。
“從古至今,婆媳關係難相處。我是過來人,我清楚,能做到相敬如賓,已經不錯,想要做到親如母女,世間少。
“兒子一旦長成,放手那是必須的。
“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其實,這放在兒子身上也是一樣的。
“一旦兒子成家立業,那就等於從父母那個家分裂了出去,到時,他會擁有屬於他自己的小家。
“從今往後,他得對妻兒負責,兒子嫌的錢,屬於他們夫妻共同財產,和父母沒關係了。
“在法律上,兒子對妻子有相陪一生的責任,可對父母,有的是常回到家看看的贍養義務。
“我不要求未來的媳婦,對我如何如何親近,但至少,我們應該相親相愛。
“所以,我沒辦法接受一個毀了我婚姻的女人,長着我丈夫亡妻的臉孔,成爲我的兒媳。
“這樣的兒媳,我見着就反感,噁心。我沒辦法和她親近。更無法容忍。”
她吸着氣,眼神變得堅不可摧:
“每個人身上,都有陰暗和陽光的一面。
“在這件事上,我的心態是陰暗的,是尖銳的,是專橫的,更是自私的。這些我都承認。
“我寧可不要這個兒子,也不要那樣一個媳婦。那就是我最堅決的態度。”
這一刻,蘇錦突然感受到了靳媛身上所折射出來的一種強勢。
當她認可某個人或事物時,她可以很熱情,很遷就,會讓人覺得親切可敬。
當她不認可這個人或這個事物時,她可以變得特別的強悍、咄咄逼人、寸步不讓。
靳媛絕對是一個愛憎格外分明的女人。
面對這樣一個人,性情相投,關係必融洽,反之,關係肯定會極度惡化。
“對,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可以很好脾氣,很好說話,也可以惡劣到說一不二。”
她似乎可以看穿她似的,作了一個很肯定的總結,末了,又強調了一句:
“其實支持我敢和恆遠這樣叫板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我覺得,恆遠對顧麗君的感情,不見得如何如何深。”
這話,又讓蘇錦一怔:“是什麼讓您有了這樣一種認爲?”---題外話---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