卲逸夫、邱得根依依惜別,葉天恭送在側,當卲逸夫離開的時候,慶功宴也結束了,一輛加長版賓利豪車停在路邊,司機下車,恭敬打開車門。
“天仔,陪我說說吧。”
“哦!”
原來邱得根座駕是一輛加長版賓利,葉天咂舌,第一次乘坐這麼豪華的汽車,司機是個中年男子,葉天友善笑了一下,陪邱得根坐到後排。
“阿東,開車吧。”
“好的!”
車子發動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到聲音,輕盈起步。
邱得根道:“今天衝動了!”
“嗯!”
葉天臉上一熱,明白邱得根是指他開口譏諷方怡華那幾句。
“叔公,卲爵士好像對我挺在意的。”
“你這樣覺得?”
“上次拒絕長約,他好像很生氣。”
邱得根搖頭笑道:“你年紀輕輕就敢拒絕一位爵士,他沒教訓你,已經很難得了。”
葉天笑着道:“還是叔公面子管用,換做旁人,恐怕卲爵士早已經下手。”
邱得根突然問道:“你的電影公司怎麼樣了?”
葉天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話:“影片分紅我已經拿到手了,年底會拍一部影片。”
車子慢慢行駛,邱得根沉默不語,短短一年,葉天白手起家建立起一家電影公司,這是極爲難得的,他培養了幾個兒子,手把手傾囊相授,也沒做出什麼出彩事業,按部就班進入集團幫忙,等他百年之後,這些兒子守業不難。可是想更勝一籌,卻幾乎不可能,和葉天相比。這些兒子未免相形見絀,一羣碩士學士竟會輸給一個小學生?
“你給我說實話。你學歷真的是小學?”
“這個……”
葉天轉動腦筋,說是,邱得根肯定不相信,哪有這麼逆天的小學生,都說李嘉成沒上過大學,但人家厚積薄發,平時連吃飯都想着工作,積攢了幾十年才一飛沖天。自己瞎編的話忽悠一次便罷了,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忽悠。
邱得根皺眉道:“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葉天干笑道:“我在復旦大學呆過。”
“嗯!”邱得根絲毫沒有懷疑,葉天學識根本不是一個小學生能解釋得了的,比如寫小說,一個沒有閱歷,又沒有才華的人,如何能寫出一部小說。
“還有嗎?”
“其實也不能算大學生,因爲我沒有拿到畢業證書。”葉天汗然,他說的都是真話,他的確是復旦大學生。畢業證也拿到了,不過不能使用,復旦大學也沒有相關記錄。邱得根查的話很容易露餡,只能打一個馬虎眼。
邱得根皺眉道:“爲什麼不讀完大學再來香港?”
葉天想起遭遇,嘆道:“家裡出了點事情,奶奶過世,她讓我來找你,我就來了。”
“唉,真是苦了你。”邱得根情緒也跟着起伏不定,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放棄學業,偷渡香港。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還想回去完成學業嗎?”
“現在沒有這個打算,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回去的。”
“這樣也好。”
邱得根微微嘆氣,剛纔還想着如果葉天答應。他就想辦法把葉天送回內地。
葉天笑問道:“叔公好像很關注大陸?”
邱得根點了點頭,雙手放在兩邊大腿上,分析道;“現在內地改革開放,我想做一些投資,就當爲祖國做一些貢獻,天仔你認爲怎麼樣?”
情不自禁的就把葉天當成一個可以商量家族事物的人,因爲葉天是從大陸而來,對內地更爲了解,邱得根這樣安慰自己。
葉天欣然道:“這很好啊!”
邱得根笑着道:“你這麼認爲很好,可我那幾個兒子都反對這麼做。”
“哦”
“他們認爲內地形勢還不明朗,怕投資的錢打了水漂!”
葉天冷笑,鼠目寸光,一個大國鄭重頒佈的政策,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想起幾個兒子態度,邱得根不禁閉上雙眼,幾個子女認爲邱家是香港人,可他這個父親一直認爲自己是大陸人,如今有所成就,很想回去報效祖國,就算不讓他投資事業,他也很樂於做一些慈善活動。
葉天沉吟,自己在邱得根心目中是什麼地位呢,說話管用嗎?
“天仔,你說的對,投資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賺不到錢我也無怨!”
“叔公說得對,有機會我也試試。”
邱得根讚道:“做人不能忘本,這很好。”
葉天謙虛轉向別處,他的情操可沒有邱得根這樣高尚。
第一次見面時,邱得根很懷疑葉天心性,經過一番推心置腹,徹底認同葉天品德,一個歪門邪道的人不可能在一年內獲得這麼多朋友,從今天表現來看,葉天在娛樂圈有了一定人氣。
“明天我會宣佈將麗的電視改名亞洲電視!”
“名字挺不錯的。”
葉天明白,邱得根已經徹底掌控亞視,七月的時候,只收購了麗的50%的股權,現在既然改名亞視,那剩下的股權自然已經到手,從此以後,亞洲電視臺屬於邱氏。
邱得根閉目養神,口中道:“你過來幫我吧。”
“我?”
“本來我想送你去夜校,既然你在復旦學府呆過,也不必大費周章,進入家族做事也是應該的。”
家族?
我有家族嗎?
葉天茫然,眼睛漸漸清明。
“叔公,我想在外面闖闖。”
邱得根睜開眼睛,意外道:“你不願意?”
葉天沉吟不語,邱氏家族不是他的家族,他不會寄人籬下,加入亞視,決不能以家族名義。如果聽從邱得根的話,不止在亞視白走一趟,就連東方娛樂就要被‘家族’吞併。他絕不允許。
“卲爵士說的不錯,天仔你的心思很大!”
“這一次卲爵士看得很準!”
邱得根心下嘆息。葉天的意思他明白,想開創自己的事業,可站在他的立場上,需要葉天爲家族竭心盡力,共創邱氏輝煌,而不是單打獨鬥,分散邱氏實力,有了葉天做榜樣。恐怕他幾個兒子更加不安分了。
“叔公,對不起。”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並沒有錯。”
“我……我有一件事想請叔公幫忙。”
“什麼事?”
邱得根露出一絲笑意,卲逸夫對葉天的評價是才華橫溢而又桀驁不馴,野心勃勃而又不擇手段,桀驁不馴、野心勃勃剛纔他體會到了,才華橫溢他也承認。
葉天鄭重道:“我需要一條院線!”
“院線?”
“是的”
邱得根明白葉天的意思了,別人忘記了他是什麼出身,他自己怎能忘記,在上.海時。他與堂兄就是以放映電影爲生,到了香港,第一份事業就是爲別人放映電影。口來攢了一些錢,租了一間電影院,和妻子起早貪黑,忙碌十幾年,終於有了自己一份事業,別人送他‘電影大王’稱號,那十六家戲院,都是他和妻子一點一點奮鬥來的。
葉天解釋道:“現在香港電影上映權都掌握在院線手裡,卲氏、嘉禾、金公主、雙南、安樂。雙南是左派院線,受到很多國家、地區抵制。安樂院線規模小,只上映西片。剩下的只有卲氏、嘉禾、金公主,三家戲院都很霸道,店大欺客,每部電影上映,都要搜刮大半利益。”
邱得根沉吟片刻,搖頭道:“我手裡的確有十來家戲院,不過大部分處於鄉下,規模不大,一條沒有龍頭戲院的院線,成不了氣候,而且這些戲院大部分租給了嘉禾!”
葉天着急道:“只要有這十幾家戲院,我就有辦法成立一家新院線,電影公司也不用受制於人!”
邱得根心中一亂,明確拒絕道:“這樣不符合道義,戲院一直租給嘉禾,鄒汶懷他們每年按時支付租金,沒有他們支持,這些戲院根本維持不到現在,如今我怎麼過河拆橋!”
“道義……這又算什麼過河拆橋?”葉天擡頭盯着邱得根,目光滿是不解,憤憤道:“你和嘉禾講道義,嘉禾對誰講過道義?當初我拿膠片去找他們,他們連見都不見一面,開口是原價買斷……”
“住口!”
被後輩質問,讓邱得根感到憤怒,別說他沒錯,就是錯了,也輪不到葉天質問。
葉天失望道:“算了,就當我沒說吧。”
看到葉天覆雜眼神,邱得根心裡一軟,自己和一個孩子置什麼氣,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你記住,一個商人一定要樹立自己的信譽,不要去做可能輸不起的生意,這樣纔會贏得尊重,贏得成功。”
“輸不起?”
“是的,我把戲院給你,你會成功嗎,失敗後果會怎麼樣,後果是這十幾家戲院全部倒閉,你知道這些戲院對我意味着什麼嗎?這是你過世奶奶留給我最後的牽掛!”
葉天默然,這個奶奶就是邱得根前妻,沒想到兩人感情這麼好,不過……
“我不會失敗!”
“不會,爲什麼?”
葉天眼睛冒出一陣精光,自信道:“因爲我不允許自己失敗!”
才華橫溢而又桀驁不馴,野心勃勃而又不擇手段!邱得根閉上雙眼,老哥,你說的全對啊!
“卲爵士不是讓你參加訓練班畢業典禮嗎,順利來亞視一趟。”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