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琛從她頸邊擡起頭,黑眸赤紅,像是藏着兩頭兇狠的野獸狠狠的盯着葉蕭,聲線粗噶暗沉,“這裡,他碰過麼?”
葉蕭眼眸閃過屈辱,眼睫上的溼氣更重,死死含.住下脣,不吭聲蠹。。。
容墨琛盯着葉蕭睫毛上晶瑩的水珠,指尖撥弄。
“沒有!”葉蕭出口,聲音裡含着崩潰的低泣,眼淚也順着睫毛尖兒滾落。
一顆一顆珍珠般透明的淚珠從她白如凝脂的臉頰滑落,沒入她修長的頸子,她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低泣的細微聲響在她喉嚨裡來回和着水聲滾動。
容墨琛閉了閉眼,薄脣在她下巴上安撫的親了親,將手抽了出來髹。
葉蕭閉着眼睛,將臉別到靠近椅背的方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容墨琛盯着她露出的小半臉頰,粗沉的呼吸漸漸平復,黑眸裡的狂風驟雨漸次歸於幽沉淡靜。
他伸手撫了撫葉蕭的側臉,聲線磁啞,“乖女孩兒。”
“容先生現在可以從我身上下去了吧?”葉蕭沒有看他,說話的時候臉對着椅背,聲音冷淡到極致。
容墨琛身形微頓,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凝着她的側臉看了會兒,才緩緩起身,芹長偉岸的體格站在車門口,將那一抹昏暗的燈光也完全阻隔在了車外。
葉蕭細長如蔥的指尖顫.抖的將毛衣下襬往下拉了拉,單薄的身體拼命剋制卻仍止不住的顫慄。
她坐了起來,安靜垂搭的溼潤長睫顯得那麼可憐柔弱,她伸手便要關上車門。
手腕卻被他驀地捏住。
葉蕭指尖蜷進掌心,抿緊脣間,擡眸看向他。
容墨琛繃着下顎,一言不發的將葉蕭從駕駛座扯了出來,動作蠻橫,卻不至於弄疼她。
葉蕭被他帶着走,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爲什麼不能強一點!
容墨琛拉着她繞過車頭,打開副駕座的車門,突地抱起她,將她塞進了副駕座。
葉蕭,“……”
容墨琛替葉蕭扣好安全帶扣,兩條大長腿三兩步便走到駕駛座坐了進去。
在葉蕭開口前,驅車開出了小區。
“……”葉蕭又是一陣愕然的沉默,秀氣的眉毛擰緊,惶惑的盯着他冷冰冰的側臉,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容先生要帶我去哪兒?”
容墨琛盯了她一眼,那一眼,比南極的冰還要冷,“郡煌!”
葉蕭瞳孔瞪大。
……
葉蕭的車是一輛十幾萬的大衆品牌,卻也是她自己辛辛苦苦賺錢買的。
郡煌是s市數一數二的高級娛樂會所,會所門口停佇的,一溜煙還是數百萬的豪車。
所以當容墨琛將車停在郡煌門口時,會所門前專門負責停車的小哥愣是沒搭理他們。
容墨琛下車,默涼的黑眸冷冷掃了眼那小哥。
那小哥只覺後背一涼,在原地猶豫了半響,才慢慢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容墨琛面無表情的將車鑰匙扔給他。
小哥惶惶的接過,有些犯傻的杵在一邊。
葉蕭從車裡下來,凝着眉頭看着容墨琛。
心裡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應景堯今晚的局很有可能跟他有關!
當容墨琛熟門熟路的領着葉蕭到達應景堯所在的包房時,葉蕭就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臉也微微往下沉了沉。
站在包房門口,葉蕭停頓了片刻,才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應景堯仰靠在黑色沙發上,一隻手蓋在額頭上,清雋的臉龐一片緋紅,他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此刻穿着西裝背心和白色襯衣,領帶被他歪歪斜斜的扯到一邊,襯衣鈕釦也解開了幾粒,整個人看上去很難受。
葉蕭眉頭皺得更厲害,快步上前。
一靠近,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葉蕭抿緊脣,掃了眼沙發前桌上東倒西歪的酒瓶,坐到應景堯身側,看着他醉紅疲倦的側臉,輕聲道,“景堯。”
只一聲,應景堯搭在額頭上的手動了動,接着,微闔的雙眸緩緩打開,清潤的眼眸此刻醉意朦朧,望向葉蕭時卻是繾綣柔情,聲音慵啞,“你來了。”
葉蕭盯着他,“怎麼喝這麼多?”
應景堯淺勾起嘴角,伸手要去握葉蕭的手,手伸到中途,一道冷冽的男聲忽的從門口颼颼飄了過來。
“許久不見,應公子別來無恙。”
“……”應景堯清逸的眉宇淺蹙,收回手,視線越過葉蕭的肩頭看向門口。
容墨琛冷清清的站着,雙手閒適的插.進褲兜裡,細碎的短髮精神凌厲,墨發下的一張俊臉,冷魅邪涼,薄薄的嘴角抿着,通身散發出的氣場陰鷙沉佞,那雙望過來的寡涼黑眸暈着無聲的硝煙。
應景堯淺皺的眉頭在瞬間擰緊,轉眸看向葉蕭,沉醉的眼瞳彷彿在剎那清醒。
這一刻,葉蕭看着他收緊微詫的雙眼,竟是突然失去所有與他對視的勇氣。
微微垂下頭,葉蕭捏緊了掌心。
應景堯透白如水的雙脣抿了下,斂緊雙目再次看向容墨琛,聲線在不禁覺間冷了數倍,“容總裁也是無恙。”
容墨琛扯了下脣,語氣蕭冷,“聽說應公子喝多了,路都不會走,所以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到應公子的。”
“讓容總裁掛心了,我是喝了點酒,但,不至於醉了。容總裁的好意心領了,我和蕭蕭還有事,就不留容總裁了。”應景堯淡漠盯着容墨琛。
容墨琛彷彿沒聽出他話裡的逐客之意,反是幽幽走了進來,就站在葉蕭的身旁,黑眸低低垂下,望着葉蕭,“應公子說的蕭蕭,可是她?”
應景堯沒說話,只是伸手握住了葉蕭放在膝蓋上握緊的手,朝容墨琛心照不宣的揚了下脣。
容墨琛冷遂的黑眸在瞬間直逼零度,盯着葉蕭。
應景堯牽她手時,她並沒有表露出一絲抗拒或是不願,甚至隱約間縱容着他!
容墨琛沉硬的臉龐快速劃過一道寒芒,猛地伸手捏住葉蕭的手腕,微用力將她的手從應景堯掌中截了過來。
而隨之,葉蕭也被他強行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葉蕭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個舉動,愣了半響,惱怒的盯着他。
應景堯也迅速從位置上站起來,握住葉蕭的另一隻手,將她往他身邊帶。
容墨琛自然不肯放,驀地用力將葉蕭又往他身邊拽了拽。
葉蕭被拽得手腕和胳膊生疼,一張臉都皺緊了,咬了咬牙關看着容墨琛,“容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還請容先生放手,我不想我男朋友因此介意,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葉蕭一句“男朋友”,讓容墨琛和應景堯同時一怔。
應景堯眼眸裡有清晰的狂喜和激動涌動,英俊的臉龐緊繃,雙目灼灼的盯着葉蕭。
葉蕭從容墨琛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應景堯,瑩淨清澈的桃花眼閃動着柔笑。
而這幅場景,卻在容墨琛眼底颳起了飆風,冷峻深刻的面容陰森如鬼魅,啞聲冷笑,“男朋友?半個小時前葉小姐在我身下哭泣求饒的時候怎麼不說你還有個男朋友!”
葉蕭震愕,白潔的小臉迅速漫上羞恥,眼圈漲紅,“你……”
葉蕭一個“你”字剛出口,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她眼前掠過。
接着,容墨琛臉上便重重捱了一拳!
“……”葉蕭睜大眼,震在原地。
容墨琛舌尖頂了頂滲血的嘴角,黑眸迸出嗜血,冷惻一笑,驀地揮拳反擊。
應景堯臉上也捱了一拳。
應景堯本身就有七分醉,只是自制力比較強,酒品好,所以並沒有表露出很明顯的醉意。
只是這一刻捱了容墨琛一拳,整個人硬生生往後退了數步。
葉蕭惶然吸氣,看着應景堯一下子青紫的臉頰,心口一緊,忙要上前。
身子剛往前傾,手腕便被從後扣住。
葉蕭沉着氣回頭看去,映入眼簾的男人狠戾的臉龐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而應景堯見葉蕭被容墨琛強行扣住,眼珠子一下血紅,躍身而上。
容墨琛半眯眼,將葉蕭一下子扯到他身後,身形矯健如虹迎擊而上。
兩個男人就這麼在葉蕭面前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容墨琛那人外形冷酷,打起人來更是兇狠,手臂和長腿像是帶着無盡的力量,每一次出手揮嚮應景堯都讓葉蕭背心直冒冷汗。
應景堯在葉蕭心中的印象,一直是手拿手術刀的溫潤醫生,平日裡鮮少看到他冷厲的一面。
可今天,應景堯出手亦是快準狠,儼然也是練過的。
看着兩人一來一往臉上皆是帶了傷,見了血,卻一點停的跡象都沒有!
葉蕭雙眼一再緊縮,出口的嗓音都是啞的,“你們別打了,都停手,別打了!”
兩個男人都打紅了眼,愣是一個都沒聽葉蕭的,出手反而更是狠戾。
應景堯左眼捱了一拳,眼角當即破了,鮮血順着他臉頰便流了下來。
葉蕭臉色刷白,死死捏緊拳頭,慌忙吼道,“你們聽到沒有,都住手,都住手啊!”
應景堯伸手一抹眼角的血,嘴角冷冷卷高,一拳砸向容墨琛的鼻樑。
容墨琛黑眸淡出淡冷,身形往一側偏閃避了過去,右腿卻猛地一擡,直直朝應景堯的心口踹了過去。
葉蕭眼廓急劇收縮,來不及思考,衝了過來。
伸手狠狠將應景堯推開。
而容墨琛的一腳便踹到了葉蕭的背上。
“嗯……”
那瞬間,葉蕭好似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人痛得悶哼一聲,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朝地上撲了去。
應景堯心神俱滅,一張臉雪白,伸手慌張的接住葉蕭的身體。
葉蕭趴在他身上,雙手緊緊掐着他的臂膀,聲音孱弱,“別,別打了。”
應景堯眼眸赤紅,拖着葉蕭的手臂狠狠顫.抖,喉嚨刺痛難忍,萬分小心的抱起葉蕭,盯着她慘白的小臉,“蕭……”
葉蕭對他虛弱笑了笑,“沒,沒事。就是有點,有點疼。”
葉蕭這一笑,幾乎將應景堯的眼淚逼了出來。
應景堯將所有的心疼壓制在眼底,繃緊脣,將葉蕭打橫抱了起來。
手臂橫在她背上,他清楚感覺到她背上的顫.抖。
應景堯頓住,低頭看着她。
葉蕭疼得臉色發青,白皙的額頭掛着大滴的汗珠,雙手用力揪住應景堯手臂的襯衣衣袖,彷彿他是她唯一信賴的依靠。
應景堯恨不得殺了自己!
咬緊牙關,應景堯和葉蕭都沒有看容墨琛,朝包房外走了出去。
包房裡因爲兩人的廝打已是一片狼藉,紅木地板上,酒瓶的碎片四處散落,玻璃茶几上碎裂的裂縫隱約可見血光。
容墨琛骨節分明堅.硬的指節血沫模糊垂在身體兩側,規整的墨發略顯凌亂野性的垂下,他低着頭,猩紅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腳下,周身沁發而出的氣息卻是從未有過的頹然和挫敗。
緩緩地,他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一點一點收緊,寂靜蕭索的房間內,傳出骨節的碎響聲。
……
嘭嘭嘭——
晚上十點,顧言正躺在總統套房的浴缸里美美的泡花瓣澡,堪比地震的砸門聲嚇得他雙.腿猛地繃直。
顧言倏地瞪大眼,嚴陣以待。
世界安靜了幾秒,砸門聲再次響起,並且這次的架勢更是如火如荼,顧言想,他要是晚一秒出去開門,門很有可能就這麼光榮犧牲。
火大的從浴缸裡站起身,隨手拿過一條浴巾圍着腰,氣哄哄的衝了出去,打開門,“大半夜的,你特麼是不是找打……”
最後一個“打”字,聲調猛地從極高到極低來了個大轉變!
顧言驚愕的張大嘴,彷彿不認識眼前的人,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來人卻一把拂開他,徑直朝裡走了進來。
顧言呆愣愣的扭頭盯着那人挺括的背脊,嘴.巴長了幾下,機械的帶上房門,跟了上去。
他坐在沙發上,遒勁的長腿筆直的搭在茶几上,閉眼靜寂的靠在沙發上。
顧言坐在他腳邊的茶几上,嗅了嗅鼻子,雙眼雷達似的在他臉上各處掃,半響,謹小慎微的問,“那個,你是,你是容老大麼?”
容墨琛沒說話。
顧言抽了下嘴,毫無徵兆的從茶几上彈了起來,繞着茶几來回走了一圈,難以掩飾震驚的盯着容墨琛,“容老大,你,你這是被人打啦?誰幹的!到底是誰?!”
顧言在心裡琢磨,敢打容墨琛的不是想上天就是眼瞎!
但眼瞎明顯不可能,畢竟容墨琛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在他們幾個中,也就是雷弈城能勉強跟他打個平手。
一個瞎子能把他打成這樣,那瞎子得多牛.逼!
所以顧言猜測,那人可能是想上天!趕着讓容墨琛送他一程呢!
容墨琛仍是沉默。
顧言皺眉,掃了眼容墨琛放在沙發上的兩隻血肉模糊的手,氣性一下子上來了,怒道,“容老大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打的你,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他顧爺爺我這就去送他上天!”
---題外話---5000+。一更,還有一更。容墨琛和應景堯,如果乃們是沫沫,會選哪一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