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出的主意？”萬曆看着李如鬆送上來的奏摺問道。
讓九邊打到印度去，這種主意也想的出來，這幫人真的是靠打仗過日子離開了就活不了了嗎？
“能給李如鬆出主意的人，除了李成樑這個老狐狸還能有誰。”申時行笑着說道：“李如鬆想不到這麼遠。”
“鳳磐先生怎麼看？”萬曆看着申時行問道。
“可行。”申時行點頭肯定到，見到萬曆皺了皺眉，繼續笑着說道：“但是現在不可行。”
可行？怎麼可能可行，中原王朝從來就沒有把實力深入到印度次大陸過，之前沒有，後世也沒有，烏斯藏也是在元明清三朝的逐漸掌控之後纔在後世成爲國家的一部分的，更何況是更爲西部的印度。
在萬曆看來，能夠以烏拉爾山爲界限，拿下現在老毛熊還沒有在意的西伯利亞無人區，就已經足夠了，以這個時代對信息的傳遞能力，過於龐大的帝國很顯然太朝負荷了。
“印度離大明太過遙遠了。”萬曆說道。
“歐羅巴夷人離印度比大明還要遙遠。”申時行說道：“但是現在葡萄牙的夷人已經在印度擁有大量的殖民地了。”
葡萄牙的殖民地，萬曆一愣，隨機心中苦笑，自己作爲穿越者，沒有提起殖民地，反倒是作爲大明本土的人士，內閣首輔給自己提出這個主意來了。
“內閣認爲大明要學習西方那樣建立殖民地？”萬曆問道。
這個問題萬曆其實有考慮過，到目前爲止的大明擴張，實際上都是以實際佔有領土爲主的，向西方那樣相對對立的殖民地，還並沒有在大明的手裡出現，之所以沒有，並非是不行，而是由於東西方文明差別的原因的。
殖民地相對本土擁有很大的自主權，西方通過國王任命總督來管理殖民地，而總督擁有的權力，自然非常的巨大。
至於大到什麼程度，對東方的帝國而言，這種權力，實際等同於唐代的節度使了，沒錯，軍政一手抓的節度使，因此，對於官員的防範意識嚴重的大明，想要學習西方設立這樣的機構，無論是對萬曆還是對整個朝廷，都是非常困難的。
“陛下，西方的殖民地總督權力過大，不可取。”申時行搖頭道。
果然，就是自己願意，這幫文人們也不會願意的，藩鎮作亂受傷的其實是讀書人，所以這幫傢伙纔不會樂意武將再一次擁有翻身的機會呢。萬曆心中想到。
“老夫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西方殖民地對於我大明而言，實在是不妥。”申時行搖了搖頭道：“但是還是有大明可以借鑑的地方的。”
老傢伙又有什麼鬼主意？見到申時行這麼說，萬曆來了興致，心中想到，能夠坐上內閣首輔的人，沒有誰是白癡，個個都是老油子一樣的任務，雖然是八股取士考出來的官員，但依舊要是爲官者中的楚喬，沒有足夠的本事，肯定是不行的。
“西方自古就有殖民地的傳統，老夫讓傳教士講解他們的歷史，發現他們很久以前就有殖民地了。”
這倒是事實，古希臘羅馬時期，西方其實都是已經有殖民地了，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西人愚昧，殖民地獨立於國土，軍政皆有總督一人管轄，並且殖民地與本土關係不強，一旦衰落，則殖民地蕩然無存。”申時行斬釘截鐵道。
預料倒是很對，到了後世，西方的殖民地確實都紛紛獨立了，可是同樣，這其中的過程，也讓西方吃的油光滿面了，無論如何，西方也是獲利者，申時行竟然會說西方愚蠢。萬曆心中想到。
“我大明不同，西人重商，我大明重農，擁有殖民地，對大明用處不大。”
“也就是大明不能建立殖民地了？”萬曆問道。這不得不說是個壞消息，在歐洲大航海殖民全世界的時代，大明無法向西方那樣從殖民地掠奪足夠的財富，無疑是相當吃虧了。
“也不盡然。”申時行搖了搖頭，“大明人口衆多，現在已經有了人多地少的趨勢，長此以往，國家必然大亂，所以西方殖民地的方式，還是值得借鑑的。”
怎麼個借鑑法？萬曆好奇道。
“直接遷百姓到海外，讓海外諸地成爲我大明的疆土。”申時行總結道。“以軍戶爲先，強制遷移，隨後再遷各地百姓前往海外，以大明的人口，足以讓世界上任何地方成爲我大明的領土。”
文人思想嚴重，這是萬曆對這個破主意唯一的評價。
“這種反法對印度試用嗎？”說了半天，萬曆才問道自己現在面臨的問題，“莫臥兒的人口同樣衆多，大明想要同化並非易事。”
“所以老臣說行也不行。”申時行繼續道。
那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萬曆很討厭這種語言上的買官司，這估計又是文人的一大毛病。
“大明想要插手印度，重要的不是九邊，而是江南。”
沒錯，雖然李成樑提出莫臥兒王朝這個對手，但實際上，指望九邊進攻這麼遙遠的地方並不太現實，指望九邊進攻那裡，相對而言還是江南出動水師更爲靠譜一些，即使是需要，估計也只能是從寧夏鎮調兵入藏，起到一點牽制作用，說到底，這個時間的世界歷史，是將世界各地連成一片的大航海時代歷史。
“但是九邊也不能閒着。”
比起喝悶酒的李如鬆，萬曆更爲慎重地思考這個問題，缺少了北方敵人的九邊，下一步的作用到底是什麼？
繼續清剿韃靼？
李成樑倒是給九邊想到一個好任務，但是大明周圍的韃靼汗國，已經沒有了啊，環顧地圖，萬曆將目光轉向大明地圖的北方，西伯利亞，看來是時候在老毛熊動手之前，先一步吃這個蛋糕了。
既然他們說自己的存在是爲了對付蒙古帝國的餘孽，那倒不妨讓他們現在去對付一下金帳汗國的後裔試試，也讓自己瞭解一下，九邊大明士兵的戰鬥能力，和沙俄北極熊比起來，孰強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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