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殖民地帝國葡萄牙現在已經成爲大明眼中歐羅巴文化體系較爲軟弱的一環。
以往的殖民地輝煌因爲西班牙而衰落,國土被鄰居佔有但卻又只被當做提款機器,苦難使得他們極力的反抗並獲得自由,但是卻又偏偏呆在西班牙的邊上,不到二百萬人的人口和他們落後於西班牙人的軍事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擺脫這一切。
於是在大明扶持下的海外復國者們就出現了,刻意的給澳門居住區的葡萄牙人灌輸一些思想,將他們將仇恨集中在西班牙之上,並通過大明工業的成功向他們證實,他們的錯誤主要原因要歸結於天主教文化,以及更早的古希臘古羅馬時代。
效果顯然是不錯的,軍事上的失敗從而導致整個他們對自己的整個社會制度缺少了自信心,儘管自己的文明朝着正確的方向上發展同樣可以誕生良好的制度,但是有別人已經構建好了的,爲什麼要還要自己重新自己推演一遍?
“歐羅巴文明不可能誕生出工業文明!”安德森搖了搖頭,一口否決掉了整個歐羅巴文明的創造能力,“宗教使得我們的思想受到的束縛太多,除非將它們徹底排除,否則根本不能像大明那樣成功的研究科學。”
“信奉宗教和使用科技並不衝突,爲什麼我們不能……”
“不衝突?!”安德森將自己珍貴的後膛燧發槍重新放回槍帶,看着自己的同伴,一臉震驚地看着對方,彷彿第一次認識對方一般,“阿馬羅,這是我回國之後聽到過的最可笑的理論,你或許應該去回憶一下尼古拉哥白尼,亦或者去意大利祈求讓他們允許你去見一見喬爾丹諾布魯諾!他們肯定都會說,看,基督教不影響我們對科學的探索!”
被安德森譏諷的名爲阿馬羅的青年被說的緊緊只能張了張嘴,嘴裡說不出一個單詞。沒錯,這個時代基督教對歐羅巴思想的壓迫還是非常極端的,尼古拉哥白尼到死纔拿出自己的日心說手稿,喬爾丹諾布魯諾因爲宣揚日心說現在還被關在意大利,而且宗教裁判所的裁判令已經下達,最多再過幾年,這個思想家就會被送上火刑架,事實上,布魯諾在歷史上也確實僅活到1600年,就在羅馬被判爲異端並用火刑燒死。
“我想,我們葡萄牙也應該逐漸的推行新教,畢竟……”
“哪個新教!”見到自己的朋友依舊還沉迷於對宗教的希望當中,安德森憤怒了,大聲地斥責說道:“是路德宗、加爾文還是聖公會?!他們容得下科學?見鬼,英格蘭新教徒把信奉天主教的人扔進監獄,加爾文派把塞爾維特和他的著作一起燒了,而且比宗教裁判所還要殘忍,他們整整燒了兩個多小時,將塞爾維特活活的烤死才肯罷休,這些事情纔過去多少年?幾十年的時間而已,那些尼德蘭到現在還愚蠢的爲“上帝預知”和“上帝預定”的問題將不同態度的人處死,難道你要用這些告訴我,新教比天主教要仁慈?”
喘了口氣,安德森看着被自己的激動所嚇倒的朋友,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似乎有些過分了,這才放緩了語氣說道:“我很抱歉,但這些都是事實,新教不過是那些封建主支持,防止天主教剝奪他們封地的東西,英國的新教僅僅是他們的國王爲了不用繼續聽從於教宗命令所支持的產物,他們並不先進,這些宗教實質上都是一樣的,他們統統都是我們葡萄牙的阻礙!”
新教和天主教相比,僅僅不錯是相對自由而已,而且這種自由,還是要等到科學思想繼續發展,他們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時候才行,倘若以十六世紀的現實而言,兩者對待科學,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同樣的信上帝,所有同樣對影響和質疑上帝存在的思想進行打壓,真正把科學當回事情,那是啓蒙運動的事情,這個時代,歐羅巴無論是新教還是天主教,都一樣屬於思想鉗制的一部分。
正是抱着這樣的觀點,所以,在安德森看來,葡萄牙既然在大明的幫助之下復國成功,那麼就再也不能重新回到歐羅巴這個愚昧的圈子當中去了。
“倘若我們繼續和這些愚昧的東西沾上關係,那麼東方人肯定以爲我們葡萄牙和那些把科學家放在火刑架上的人一樣蠢,這樣不利於我們和大明的交往,必須儘管的脫離這個羣體!”安德森信誓旦旦地說道:“大明附近的國家能夠容易的到大明去學習,而我們離大明卻那麼遙遠,倘若再不努力,我們很快就會被大明的藩國們給超越了,改革必須儘快才行!”
西方文明是可以自行步入科學時代的,但安德森以及其他葡萄牙人並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文明在未來的數百年裡會怎麼樣發展,至少從現階段來看,被宗教思想所束縛的整個歐羅巴,並沒有能夠誕生科學思想的環境。
沒有足夠殖民地進行資本積累,同樣因爲大明商品的涌入,歐羅巴正在發展的手工業同樣受到衝擊,工商業兩者都不夠發達,想要依靠自己的進入資本主義工業階段,從目前的角度上來看,已經是癡人說夢了。
用手握了握槍帶上的後膛燧發槍,安德森的思想就越發的堅定。不止一個人提過歐羅巴依靠自己的發展同樣能夠達到東方水平的高度,但是那要多久?當他們歐羅巴剛剛把火繩槍換下來裝備前膛燧發槍的時候,別人已經把後膛燧發槍給發明出來了,以大明比整個歐羅巴都要多的人口來發展科學,並且他們的政府還能夠提供足夠的援助資金,那麼單單靠歐羅巴這些還不停打仗的小國家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使得工業達到合格的標準?
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儘管安德森不知道,但是猜的差不多了,類似大明樣式的第一支後膛燧發槍確實要到兩百年以後。
“葡萄牙可沒有那麼多的發展時間,我們時間緊迫。”安德森搖了搖自己的頭喃喃道:“只有一切像東方看齊纔是保證葡萄牙生存的正確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