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已經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了。
狂熱的宗教徒是西班牙手中的利刃,但是這種極度危險的思想未必能夠被西班牙順利地使用,一旦出現差錯,他們西班牙本身,也可能被這把利刃所傷。
狂熱的天主教徒是不懂得寬恕敵人的,作爲一個成功脫阿拉伯化迴歸天主教陣營的國家,西班牙的天主教勢力本身就比歐羅巴其他國家要保守許多,保守且排外,對異端絕不會縱容,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的宗教戰士纔會有那麼強大的戰鬥力。
儘管洗腦的宗教徒纔剛剛出現,但實際上西班牙的人民已經老早就受到這種思想的影響了,即使實質目的是尋找黃金,但在新大陸和其他殖民地,西班牙人一直也都打着傳播天主教的名義。
不過實質到底是什麼,大家都是清楚的,這些西班牙人是如何向印第安人傳播他們的天主教的?大家也都明白,這僅僅是以宗教徒的名義去迫害異教徒,但是當虔誠的宗教徒被洗腦成狂熱教徒的時候,信奉新教的法蘭西人和縱容新教在法蘭西存在的天主教徒,又和身爲異教徒的印第安人又有何種區別?答案當然是沒有區別。
排擠異教徒在這個時代本身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西班牙人滿世界清理他們眼中的異端,美洲也好,新航路也好,只要不是天主教徒,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清理掉,法國人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聖巴託洛繆慘案中被清理的新教徒多達十萬,要知道,宗教戰爭打了許多年,而聖巴託洛繆慘案連同它的影響,纔是幾個月的時間,如果統計整個戰爭死了多少,那就更難估計了。西班牙如此,法蘭西如此,英格蘭亦是如此,被光榮革命趕走的詹姆斯二世,實際上想要干涉議會排擠天主教的政策,因爲已經有六萬多非新教徒被議會徒關進監獄,並有超過五千人死亡。
哪怕再過幾十年歐羅巴對於宗教信仰是否相同都抱以惡意態度,更何況是現在?只要不是西班牙人的朋友,在狂教徒的眼中,統統都是異端,他們這些虔誠的宗教人士,有理由有資格將這些異端送去地獄。
不僅僅是被俘虜的法國士兵,先例一旦打開就難以收回,所以,當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陷入糾結當中的時候,他手下的狂教徒們已經拿他們身後的城市克萊蒙弗朗下手了,當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妄圖阻止的時候,也無奈的發現,他沒有足夠的人去阻止自己的手下,那些爲數不多還保持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冒着自己被盯上的危險去攔住一幫瘋狂的教徒。
因此,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只能呆呆地看着,當他獲得勝利之後,在勝利之前還較爲完好的一座城市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就被自己手中的狂教徒們摧毀,變成一片廢墟。
必行儘快地寫信給國內,讓他們採取措施,不然的話這幫極端分子肯定會惹出大麻煩的,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匆忙地趕回自己的指揮室,立刻拿筆準備給西班牙國內寫一加急信,希望王國儘快將還沒有上戰場狂教徒們控制起來,不然,對於整個西班牙王國來說,絕對是個大麻煩。
法蘭西人死了多少或者多少城市被破壞他不在乎,那些都是敵人的東西,但西班牙可絕對不能出現意外,一旦西班牙出現意外,那麼他們還能依靠什麼?
尊敬的萊爾馬公爵,我希望你能夠使得國王陛下能夠注意,這些狂教徒們雖然在戰場上捍衛不死,但是對他們眼中所有的異端都抱有敵視的態度,考慮到西班牙境內還有許多非天主的信仰者和許多不夠虔誠的教徒,倘若他們的行爲得不到控制,那麼西班牙王國將會陷入混亂,因此,這種糟糕的情況必須禁止發生,那些用來戰鬥的教徒必須在他們上戰場以前得到有效的控制。
萊爾馬公爵是腓力三世的寵臣,而且很有能力說服國王,所以,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只得將希望寄託在這個顯貴的大臣身上。
但願能夠趕上!
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將信件寫好,讓自己的士兵緊急送回國內,他無主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祈禱地想到。
然而能夠趕上嗎?
當安布羅西奧斯皮諾拉寫信的時候,他所擔憂的事情已經不出意外的發生了,所以,哪怕多天以後萊爾馬得到他的消息,也只能無奈地搖頭,事情已經無法避免……
馬德里,一處木匠作坊。
“他們在幹什麼?”一個年輕的摩爾人看着站的整整齊齊的教徒走在大街上,奇怪地問道。
“你管他們在幹什麼!那些外面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看看你現在又在幹什麼!”見到自己學徒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把注意力轉向外面,並同樣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的時候,同樣是摩爾人打扮,留着一副八字鬍的木匠師傅訓斥地說道:“趕緊去完成你的工作!”
被自己的師傅訓斥,無論是這名年輕的摩爾人還是其他正在工作的摩爾人,趕緊重新把自己的精力放回到他們現在的工作上,努力完成今天的工作。
整個西班牙還有多少信奉伊斯蘭教的摩爾人?幾十萬還是十幾萬?誰知道有多少,這些數字和他們這些依靠手藝在西班牙混生活的摩爾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只要王國不那麼壓制他們這些摩爾人就好了,不過,畢竟當初伊比利亞半島還在摩爾人的統治之下的是偶,同樣排斥過基督徒,現在西班牙對他們的排斥似乎也並無不妥之處,一報還一報罷了。
但是馬上就單單是排擠了,因爲說是迫害都不會覺得過分了……
當這些摩爾人繼續自己的工作,打算完成王國分配給他們的龐大的工作量的時候,那些在大街上正在不停地禱告着上帝的狂教徒們卻向摩爾人居住的方向集中過來。
哐當!
作坊的大門被踹開,在許多摩爾人工匠驚愕的目光中,那些平時就和他們互相敵視的西班牙基督教們衝了進來。
這時候還需要問發生了什麼嗎?
完全不用,因爲天主教徒已經紅着眼睛喊出自己的口號了。
“聖地亞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