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從研製火器之初,沒有一個對手和大明搞火器對射,這點和歐洲一幫國家今天你列裝火繩槍明天他就列裝火繩槍有所不同。
他們可以如同中原春秋戰國時代一樣,大家列好軍陣,然後在軍鼓軍樂當中,跨着整齊的步伐前進,最終雙方在火器有效的殺傷距離內玩起排隊槍斃的戰術。
歐洲這麼玩可以,但是放到大明,這種戰術卻非常難玩的起來了。
向北是騎馬奔馳的草原,向南是植被繁茂的叢林,無論敵人來自北面還是南面,單一的方陣線列射擊,根本連敵人的影子都夠不到。
基於作戰需要的原因,大明對於火器的偏好程度更着重它的連發上,而不是所謂的大家站好,列成一排一列,調理不亂的射擊。
無論是三眼銃還是旋機翼虎亦或者看起來如同加特林的迅雷銃,大明的火器處處顯露出這一特點,能夠多次射擊卻犧牲射程亦或者提高造價。
這種情況及時換了萬曆這個穿越者,依舊沒有改變,大明從大規模裝備三眼銃到現在制式的旋機翼虎就是證明。
先追求連發,繼而追求射程或者其他方面,無疑,因爲自身習慣,大明的火器研發和歷史上歐羅巴的武器發明史略顯不同。
縱使現在大明徵服了周邊,開始和歐羅巴打起交道,也由於長久以來的研發習慣以及成型的連發火器所帶來的便利讓大明處處壓制剛剛裝備滑膛槍的歐羅巴一頭,自然更沒有改變思路的必要了。
然而要是以爲大明這樣就滿足了那也太小看人了,在多管連發上走到極限之後,大明的工匠們終於開始考慮重新回到單槍膛的道路上來了。
而且由於現有的條件,大明的兵仗局一上來就挑選了一個非常大的研究課題如何實現弗朗機銃小型化成爲一種實用的後膛槍。
高爐鍊鋼猶如一個槓桿一般,源源不斷地精鋼促進着大明許多短板的地方逐漸達標,源自葡萄牙的弗朗機銃的氣密性被得到改善也算是其中之一,無疑,如果考慮後膛槍,單單從改進弗朗機,將其從火炮縮小成火銃就是現成的例子,比重新考慮其他設計方案顯得容易的多。
但依舊有問題,火炮的的氣密性可以解決,縮小到火銃上就重新變成了問題了,氣密性不達標的代價可不是鉛彈發射不出去,而是傷當持槍士兵自身安全的問題了。
這也是爲何歷史上可以使用轉輪手槍但卻沒有普及轉輪步槍的緣故,手槍頂多傷到手,而且由於火藥量甚至傷不到手,而步槍要是氣密性得不到,卻足夠讓士兵毀容了。
所以,當萬曆聽到了聽到了兵仗局解決了這一問題之後,除了驚訝之外,就沒有其他詞語可以來形容心情了。
當然要解決一些問題了!
身爲太監的陳炬可是有着太監的一大毛病喜歡報喜不喜歡報憂。
這種習慣要麼是直接報喜不報憂,要麼就告訴你個壞消息之後害怕你責罰,立馬來個將功補過的好消息。
很顯然,陳炬就是後者。
蒸汽飛艇本來就不是那麼好成功的項目,這點這個太監非常清楚,內帑每年撥給兵仗局的研究資金,要是蓋院子,足夠萬曆給自己的一幫兒子們一人來一個小號‘圓明園’了,整天只能報告出失敗的消息卻花了那麼多錢,就是陳炬自己都覺得羞愧,所以,除了花大價錢提取氫氣所製造飛艇失敗的消息之外,兵仗局自然還提前完成一個能夠彌補些許損失的好消息。
“皇上,已經準備妥當了。”陳炬一路小跑,站到已經站在兵仗局測試場地的萬曆面前,提醒說道。
“開始吧!”萬曆微微點了點頭。
“準備開始!”得到萬曆首肯,陳炬立馬喊道。
接着,在萬曆的注視下,一名名着甲打扮的火銃手手持着縮小化的‘弗朗機銃’紛紛上前,按照大明軍中的慣例,站成線列,紛紛舉槍指向前方。
“射擊!”
砰!
在指令之後,士兵們紛紛扣動自己的扳機,如同大明現在列裝旋機翼虎的士兵一樣,完成一次射擊。
然而接下來自然有所不同了,不出了萬曆意料,在一輪射擊之後,這些人並沒有如同慣例中那樣把整支槍豎起來填裝火藥,果然如陳炬所說的那樣,士兵們像使用弗朗機銃一樣,在槍膛後方填裝子彈,和萬曆所瞭解的後膛槍類似。
“就這樣?”跟在萬曆背後的麻貴一臉嗤笑,發出不屑地聲音。
已經習慣了連發的大明軍官,見到這種被邀來觀看的新火器竟然只是一輪射擊就需要填裝,作爲大明陸軍最高的指揮官,麻貴自然不看好。
“大都督請繼續看!”被陸軍第一號人物否決掉兵仗局的發明,陳炬絲毫沒有動怒,只是小心地朝皇帝的方向上瞅了一眼,就一臉從容地說道。
萬曆纔沒有關心自己的大臣說什麼,他現在的注意力只被士兵的動作吸引,細心的萬曆很快發現,這種被陳炬稱爲微型‘弗朗機’的步槍,並非如同一般弗朗機一樣使用子母銃的設計,而是一種類似彈殼的彈膛與槍膛連接起來的設計,只要將位於後方的彈膛扳上來,填充彈藥之後重新和槍膛合爲一體就行了。
“射擊!”
砰!
沒有得到皇帝的允許,射擊自然依舊繼續,士兵們還顯得略微生疏的動作操動着他們的新火器,一輪射擊之後需要填裝,這種速度無疑比旋機翼虎要慢多了,但是等到三輪之後,填裝所帶來的優勢就顯而易見了。
被兵仗局邀來站在萬曆身後的麻貴開始從最初的不屑變得一臉凝重,‘微型弗朗機’初期火力自然不如旋機翼虎,但是這種後來居上的射速無疑把需要豎起填裝的旋機翼虎遠遠甩在和後面,要知道,即使有趙士禎射擊的填裝工具,三銃的旋機翼虎也僅僅能夠達到普通火銃的填裝速度而已,而前膛槍和後膛槍便利性的差距,可是在所難免的。
“可否讓旋機翼虎一起測試?”麻貴一臉嚴肅地問道。
“自然可以。”擡頭得到萬曆的首肯,對自己的兵仗局有着無比信心的陳炬輕鬆地說道。
等到手持旋機翼虎的士兵們準備好,和新式的‘微型弗朗機’開始比賽的時候,手持‘微型弗朗機’的士兵們已經射擊了好一會了,換掉一批受熱待冷卻的火器之後,已經漸漸熟練起來的火銃手無疑沒有了剛開始的生疏。
然而結果自然是一定的,作爲一名老將軍,麻貴自然不可能記錯火銃的射擊時間,即使剛剛沒有旋機翼虎的射擊作爲參照,他所估計出來的兩者之間的差值也和實際相差不大,結果自然是旋機翼虎在多次射擊之後,被弗朗機遠遠地甩在後面。
“讓朕看看。”比試剛剛結束,萬曆就張口說道。
早已經等待許久的陳炬自然立馬將準備好的火銃交到萬曆手上,小心翼翼地等待萬曆的評價。
將子銃放入放入母銃的設計統統可以被大明稱爲‘弗朗機銃’,這也是葡萄牙傳來的時候僅僅只是幾門炮,而到了大明自己研製的時候,卻出現了許許多多五花八門的武器的原因,現在萬曆手上的這支火器,如果被大明叫做弗朗機銃,也算是一種合適的行爲。
可上擡的彈膛射擊,如果以原本的歷史做參照的話,那麼類似的對象大概就是那個第一個被列裝的美國槍械霍爾步槍了,不過顯然,當時的美國人都沒有解決氣密性所造成的射程不足這一問題,所以這款槍械並不怎麼出衆。
不過要說到彈膛上擡的設計,倒還是有另一種槍械,而且倒是和萬曆手上的這支類似卡曼爾萊德步槍。
在彈膛和槍膛之間做一個縮口就解決了氣密性的問題,從而保證了射程。當然,要做到這樣,倒是還需要另外一樣比較高端的知識,將槍膛和彈膛成功對接需要的類偏心輪結構。
而做到這些,無疑需要數學上座標系已經二次曲線等知識的應用,當然,這些被萬曆上過學就還回老師的知識自然不可能被他給大明做引導,而是大明自己對於數學的應用發現的。
除了火帽之外,這支火銃已經是十九世紀的產物了,然而現在的時間卻僅僅是十六世紀末,再過幾年才能步入十七世紀,如此奇怪跨越式的進步無疑讓萬曆既感到欣慰又有些不適應。
不是正常的發展,而是被當做戰爭機器一樣動員的大明,除了一些需要巧合才能邁入的領域,對於穿越者的依賴,大概已經可有可無了,畢竟雖然目的不是爲了建立一個人人歡樂的理想社會,而是進行最殘酷的資本積累與擴張,但是大明各方面大概已經被帶上較爲正規的道路了。
“皇上,此器可以列裝全軍!”比起細細觀察的萬曆,不懂得那麼多,身爲大都督的麻貴可就沒有那麼淡定了,見識到後膛槍的射速之後,立馬興奮地上前建議到。
旋機翼虎這種怪胎纔剛剛帶領世界走向排隊槍斃時代,現在大明馬上又轉而開始使用後膛槍,線列很快又要丟到垃圾桶了,這是要鬧哪樣啊!拿着‘微型弗朗機’的萬曆心裡不停的腹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