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皇上,軍官不許賭博,非特殊戰區特殊要求,亦不得飲酒。”看着張鯨遞過的票子,李如桂和戚興國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是軍營裡的規矩嘛,現在你們又不在軍營裡。”萬曆笑了笑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繼續說道:“更何況軍營裡還要求你們不拿一針一線呢,你們不是在外面吃霸王餐?”
啪!
兩人立刻‘挺’直自己的身子,一動不動地站在萬曆面前。除了額頭上的流出的汗滴之外,他們的身上流‘露’不出一絲內心的‘波’動。
吃飯不付賬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
沒錯,就是李如桂請客卻沒有帶錢的那次,作爲二代的兩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選擇讓人回家去取錢的行爲,反而都選擇了站起身拔‘腿’就跑這種選擇,不得不說,即使作爲權二代,兩人的行爲也都是很丟人的。
吃完飯之後沒帶錢不丟人,但是發現沒有帶錢之後竟然選擇逃跑這種行爲,顯然就丟人了,倘若再考慮兩人的家世,這種行爲連算作正常反應都不能了。
儘管兩人事後有把飯錢給補上,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顯然是疵瑕不是?兩個人顯然是瞭解萬曆對於幼官舍人營的要求的,自然知道自己的過錯。
貌似上次吃霸王餐就是現在這家店吧,兩人心裡不禁爲自己一陣默哀。
老爹沒有生氣,但是這兩個人卻被嚇住了。一旁的朱常洛作爲兒子,顯然對於萬曆的興趣把握的準確,憑藉他的經驗,萬曆有沒有真的生氣,自然能夠察覺的一清二楚。
“罷了,按照外面的規矩治不了你們,但是是從幼官舍人營中出來的,自然要按營中的規矩來,下個月之前回營裡領軍法!”讓張鯨把手中的寶鈔遞給二人,萬曆繼續說道:“但這是你們應得的,朕不失約!”
“是!”兩人立正‘挺’着身子迴應道。
就這麼簡單?皇上竟然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放過他們兩個了?
看着自己手中‘精’致的寶鈔,兩人心裡一陣恍惚,天堂和地獄變化的也太快了,皇帝沒有訓斥自己兩人,僅僅是讓自己兩人回營受罰,兩人心中已經大呼僥倖了,沒想到皇帝還把一千兩的寶鈔給自己,實在是太輕鬆了。
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遇到皇帝對一般人來講都是幸運,現在還收了一筆意外之財,什麼時候他們的運氣變得這麼好了。
“怎麼?朕讓你們拿着你們還敢不要。”看着恍惚的二人,萬曆訓斥道:“猶猶豫豫的像什麼樣子!”
不拿皇帝還生氣,兩人飛速地把手中的寶鈔塞入口袋。
大明軍服便裝終於有口袋了,本身的右衽式服裝也被軍隊不利於作戰爲由給改了,變成右壓左的鈕釦式服裝。任何事情牽扯到軍隊就能妥協,就如同當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提到軍隊戰鬥力一樣,只要軍隊需要,那就不能頑固守舊。
所以軍服改制什麼的,無論是從萬曆‘私’人的角度上還是從大明的角度上來說,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比起他們塞入口袋中的寶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兩人口袋中寶鈔雖然同樣叫做寶鈔,但和大明萬曆朝之前發明的那種寶鈔明顯有區別,由於洪武至正德年間胡‘亂’發行寶鈔帶來的危害,朝廷的信譽已經被不信任到極點了,萬曆不打算髮展銀票,將寶鈔這種紙幣重新迴歸大明的社會中是必須的事情。
但爲了挽回已經被甩的乾淨的信譽度,萬曆無疑‘花’費了大力氣。新的紙張,新的油墨,新的‘花’紋,並且發行嚴格地控制發行量,倘若還有人說這種紙幣除了名字之外還有和大明之前發行的寶鈔有相同的之處,即使萬曆沒有反應,工部、戶部、內監麾下的鑄幣局也會要對方好看,開玩笑,爲了拿出一款能夠讓他們滿意,讓皇帝滿意的紙幣,他們可真的是嘔心瀝血了。
有一個見識過後世紙幣‘精’致程度的皇帝,對於紙幣質量的嚴格要求程度,簡直讓一般官員感到變態,甚至現在這款工部用最新的技術印刷壓印的完美寶鈔,萬曆依舊覺得有些不夠讓他滿意。
“行了,朕該和你們說的也說了,該給你們的也給你們了,朕可不想出來一次就見到你們兩個‘混’蛋小子。”雖然在包間裡才短短的一會,但萬曆貌似除了想找個地方見見這兩個小軍官之外,絲毫沒有繼續呆下去的意思。
站起身,在李如桂和戚興國站直了的身子面前走過,萬曆牽着自己兒子的手,走到包間的‘門’口。
“朕給你們的錢,一來確實打賭輸給你了,二是因爲這是道德的事情,你二人行爲無大錯,也算補償你們。”
一個補償一人就五百兩?等到萬曆一行人離開包間,兩人對視一眼想到,皇帝也太大氣了吧。
“唉。”拍了拍戚興國的肩膀,李如桂恢復平時的一副賤樣,“我剛纔悄悄問張公公了,後面的小孩子不是皇上新找的妃子,是男的,是太子殿下,所以你的這五百兩歸我。”說着,作勢一副要對方給錢的姿勢。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猜對是男的沒錯,但我可聽某人猜那是皇上寵愛的朝鮮孌童來着,所以嘛,想要這五百兩,沒‘門’。”戚興國拿着幾張寶鈔晃了晃,隨後裝進自己的口袋。
能夠拿皇帝打賭,也就他們這樣比萬曆年紀要小,從小就在寬鬆的社會環境下成長的一代這麼大膽了,至於其他人?包括他們的兄長,即使明知道皇帝不會有多在意,也幹不出這樣的事情的。
“呦,二位客官還沒有走啊!”兩人正準備辯上一辯,見到萬曆等人出去的小二卻走了見到,見到屋中的二人笑着說道:“上次你們在這吃飯,沒有付賬就走了,早知道你們認識我們東家,說一句不就完了嗎?”
什麼意思,兩人一臉疑‘惑’。
“剛剛那位坐這的你們東家?”戚興國指了指萬曆的座位問道,難怪會在意他們吃霸王餐的事情呢,感情是皇帝自己的店啊。
“不是。”擺了擺手,小二否定道:“我們東家不是坐在屋裡的這位貴人,是剛纔在‘門’口站着的那位。”
在‘門’口站着的那位?兩人心中先是疑‘惑’,隨後立馬一臉冷汗,田爾耕那張死魚眼毫無表情地形象浮現在二人的心頭。
咕嘟。
嚥了口唾沫,兩人對視一眼。在田指揮僉事家開的店吃霸王餐,他們竟然作死到這種程度。
“皇上給的一人五百兩是……”
“棺材本!”
“棺材本!”
兩人帶着哭腔,異口同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