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在美洲的統治主要分爲兩個部分,以中美洲爲主的新西班牙轄區,首府設立在墨西哥,另一部分則是除去巴西的整個南美洲,首府設立在利馬。
以新西班牙轄區的範圍來看,朱應楨他們登陸的地方顯然是在他們的統治範圍之內,不過,貌似這個統治範圍只能算是名義上的。
朱應楨他們踏上陸地的先遣軍最多也就一些穿着暴‘露’,而且會圍着火盆跳大神的當地土著,並且這些人雖然對西班牙人不友好,但對於大明的態度同樣談不上親善,無他,歐羅巴人遠洋而來之後,給土著們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我們沒有惡意,和平相處,和平相處。”雙手高舉,似乎向投降一樣,孫承宗一點一點地向着幾名強壯的土著們靠近。
孫承宗絕對是很友善的,沒有拿着武器的雙手,以及顯得異常友善的笑容,然後再加上小心翼翼前進的動作,無不顯示着他根本沒有和土著們發生衝突的意思。
土著或許是能夠聯合一起對抗西班牙人的對象,畢竟他們的土地遭到西班牙人的入侵,若是知道大明是來對付西班牙人的,他們應該不會吝嗇和大明之間的合作。
這是朱應楨的想法,並且扶持土著對付西班牙人也是在艦隊在大明沒有遠航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的,經過衆多大明軍事人員的一致認可。
所以現在孫承宗正在爲達到這一目標而努力。
只是,效果似乎不是那麼理想。
“我們很友好……我們……”
嗖!
投擲出的短矛從在空氣中帶出的聲音,讓孫承宗猛地一顫,急忙身處手臂做出防禦的姿勢。
沒有疼痛的感覺,自己沒有受傷,孫承宗挪開自己雙臂,看着在自己的腳下一尺的地上‘插’着的短矛,鬆了口氣,還好,衝突沒有發生,還有迴旋的餘地。
倒不是擔心自己會被殺死,而是擔心對面的這幫土著們太過作死,畢竟對大明而言,初來乍到發現一些土著,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倘若剛纔的短矛‘插’着自己的身上,那麼後果……
“好,放鬆,放鬆。”側着身子站着,孫承宗在注意着自己面前的土著的時候,同樣安撫着自己的背後。
全身板甲,手持旋機翼虎只等待扣動扳機就發‘射’鉛彈的大明士兵們在孫承宗的背後同樣保持着戒備姿態,一旦撕破臉皮,三銃的旋機翼虎立馬就要把對面這幫野人打成篩子。
黑曜石武器,但不是全部,對面這幫野人的武器所用的材料並不統一,黑曜石以及其他的一些石具,所有的武器中,最少的材料反而是鋼鐵,只有站在中間,頭上‘插’得‘‘毛’‘毛’’較多的一個傢伙手裡拿着的長矛矛尖是鋼鐵製成的。
這個部族和西班牙人不親善,被投擲短矛襲擊後變得更爲冷靜的孫承宗心裡想到,扶桑國人不會煉製鋼鐵,至少西班牙人來到之前是這樣,然而西班牙人征服中美才幾十年,而且奉行的是剝削‘性’極強的殖民統治,許多和他們關係差的土著沒有那麼簡單擁有足夠的鋼鐵以及把礦石煉製成鋼鐵的技術。
不是和西班牙人親近的部落就好,這樣就有爭取到大明這一邊來的機會,孫承宗慶幸地想到。到了任何一個地區都需要帶路黨,即使大明比西班牙在陸地上的戰鬥力要強,但是在美洲這樣陌生的環境,一樣能使人抓瞎。
幸好第一個碰到的原住民部落就是一個不親善西班牙人的種羣,不然的話不等他們到達墨西哥,就要沒完沒了的和一幫土著們戰鬥。
沒有被分配到艦隊上,反而只能從陸地上接近墨西哥就已經讓孫承宗感到糟糕了,若是還不能和西班牙戰鬥,反而和土著們沒完沒了,那他就真的要發瘋了。
如何與這幫土人‘交’流啊,對方聽不懂大明官話,至於其他各地的方言,甭說土人聽不懂,他孫承宗也不會說,剛剛試着用手語筆畫,對方同樣不理解,想要成功‘交’流,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你們不是西班牙人?”
土著中間那名頭領突然說道,讓孫承宗驚訝的是,這話他能聽懂,因爲對方用的不是他們‘咿呀,啊吼吼’之類的語言,而是現在歐羅巴人‘交’流的通用語言,拉丁語。
大明沒有興趣瞭解歐羅巴人使用什麼語言,但同時又不缺乏學習歐羅巴知識的人在,不過孫承宗顯然不屬於後者,他之所以懂得拉丁語,只是因爲他在軍中的文化程度高,按照軍中有通譯的規定,顯然把這活‘交’給他比較合適,當然,也不全是,畢竟他所在的部分中,也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懂拉丁語,相反,不懂得纔是少數。
他的長官林阿四和歐羅巴人做過無本買賣,小時候就可以和歐羅巴人‘交’流了,同僚中的大友義統父親是大友宗麟,一個信奉天主教的大名,不懂歐羅巴人的語言就見鬼了,只有李舜臣這種已經到了中年,學東西太慢的人學不來一‘門’語言。
“你們不是那些背信棄義的西班牙人?”對面的頭領再次問了一次,不過見到孫承宗依舊沒有回答,又換了一種孫承宗聽不懂的語言。
這貨的語言功底比李舜臣的強,明顯會多種語言,孫承宗心裡想到,隨即趕忙說道:“不,不,我們不是西班牙人,我們和他們並不友好。”
本以爲對方會說拉丁語,可能和西班牙人有一‘腿’呢,不過顯然,對方一句背信棄義就把孫承宗放了心,顯然,這幫野人吃過西班牙的虧,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我們是阿茲特克人,被西班牙人欺騙的阿茲特克人。”聽到對方不是西班牙人,酋長似乎也變得友善了一點,解釋說道。
阿茲特克人,被西班牙人在幾十年前征服的阿茲特克帝國的人種,這個民族曾經佔領幾乎整個中美洲,然而現在卻只剩下少數人在苟延殘喘,不過畢竟是曾經這裡的統治者,應該很瞭解這片土地,帶路黨找到了。
不過孫承宗卻一點不顯得興奮,反而心情稍微複雜,雖然對方是明確和西班牙人敵對的阿茲特克,但是貌似在國內學習瞭解這片大陸情況的時候就有所耳聞,阿茲特克人的習慣好像不太好,有連其他土著都受不了的惡習拿活人來祭祀,而且還吃人。
…………
按照老一輩人的記載,西班牙在幾十年之前進入他們帝國,然而當人們歡迎這些異域的人的到來的時候,他們卻囚禁了國王,並且開始殘忍的殺害人,之後把他們的國王勒死,儘管新的國王抵抗,但一種奇怪的詛咒以及西班牙人的強大使他們最終還是失去了他們的城市。
這是阿茲特克的酋長對於他們顛沛流離的解釋,有些東西和孫承宗所瞭解的不太一樣,畢竟在這之前,大明唯一能夠了解這片大陸就只能通過葡萄牙人拿到的西班牙人的記錄,貌似所有人都有掩飾自己的罪惡以及把敵人描述成惡魔的好習慣,西班牙人的記錄顯然也是如此。
不過,人祭什麼的果然還是真實的。
“倘若我們繼續保持這個習俗,附近的塔拉斯科人不會容忍我們繼續呆在這。”阿茲特克的這名酋長解釋道。
曾經強盛一時的帝國已經沒法和其他部落對抗了,阿茲特克人的習俗太過糟糕,以至於其他印第安人都無法忍受,西班牙這個入侵者到來的時候其他印第安同樣落井下石,無疑現在的阿茲特克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了。
畢竟疾病和詛咒沒有讓這個民族滅絕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對於對方所描述的詛咒,這個孫承宗倒是可以理解,大明口中的天‘花’病,這種病在大明已經即將絕跡,爲此在大明還有皇帝和太醫院爭執的傳聞,當然具體情況如何,並不被人得知。
不過印第安人對於天‘花’這種‘詛咒’的描述倒是給了孫承宗一些聯。
帝國在澳洲以及南洋諸島的移民進度緩慢,當地的土人和野人對大明的統治一點都不友好,倘若使用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戰略’(姑且稱爲戰略,天‘花’傳入美洲對於西班牙人應該只是意外,畢竟西班牙人自己也不見得能夠有效對付這東西),對地對的土著使用天‘花’等疾病,那麼大明應該可以加快帝國在澳洲以及大東洋(太平洋)上的諸多島嶼的移民進度。
孫承宗纔不管什麼人道主義‘精’神,大明又沒有和土人簽訂過《日內瓦公約》這種禁止使用非人道武器的條約,死多少野人管他什麼事,反正大明已經正在普及牛痘了。
小心地把自己的想法記錄,孫承宗扭頭對奇怪地看着他記錄東西的阿茲特克的酋長說道:“大明能夠給你們報仇的機會,但是我們同樣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希望你們能夠帶我們去你們的首都墨西哥。”
“我們的首都叫做特諾奇蒂特蘭。”這名酋長糾正道。
聳了聳肩,孫承宗纔不管他們的首都是叫特諾奇蒂特蘭,還是叫墨西哥呢,反正都是蠻夷的稱呼,阿茲特克人還是西班牙,文明程度什麼的他絲毫不感冒,二者的區別是後者對大明不友好,前者有利用價值而已。
是繼續叫墨西哥還是改回特諾奇蒂特蘭,亦或者由大明再次改名,城市叫什麼只能有最後朝廷說的算,他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