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孤懸歐羅巴大陸之外的島國，擁有六百萬的人口，這個數字看起來和我大明比起來不值一提，但是若是換算到土地上，他們這個國家養活的人口也並不比大明差多少。”考慮了一下，萬曆補充道：“即使不把鮮卑利亞和澳大利亞算入當中，甚至只算中原這一塊土地。”
戚繼光等人也是一陣沉默，人均土地面積，這種計算方式，若是把西伯利亞的寒冷無人區以及澳大利亞的大戈壁這種現在沒有利用價值的土地算在其中，大明無益是佔有劣勢的，但只是算中原的話，貌似大明也不佔有多大的優勢，儘管這個計算數據還是那個坑爹的六千萬人，但在戶部統計出現結果之前，還是隻能用這個數據。
“人口多如豬狗有何用？”李成樑不解地問道：“沒有足夠的國力，不過如羔羊淪於屠戶之手。”
國力這個詞彙倒不是後來纔有的，不然也不會有國力雄厚這種讚歎國家實力的詞彙，只不過在以往的時代，這個詞會用來描述人口衆多，糧食充足的國家而已，畢竟農業國的評價標準就是這些了，當然，最近幾年這個詞語在大明的含有有了少許的變化，商業財富手工業的發展也有被包含在內，畢竟在‘蒙’古搞“羊吃人”就是爲了那個不斷擴大的紡織業，什麼賺錢，什麼使得國家得利，大明現在的許多大財閥，已經比萬曆更爲清楚了。
“我大明也是人口衆多的國家呀。”聽了李成樑的話，萬曆嘆了一聲，讓李成樑一陣莫名其妙。
看着日益強大的明朝，其他人肯定是不會相信這個強大的國家在原本的歷史上，會在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開始衰退，最終成爲李成樑口中的人多如豬狗一樣沒有反抗能力的過國家，從清軍入關到再過幾百年之後的列強打開國家大‘門’，一個人口基數龐大的文明，竟然在抵抗侵略者的時候，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悲劇。
人口以及工業，二者對於一個企圖掌握世界霸權的國家同樣重要，萬曆自然不會讓大明滿足於現狀停滯不前，當然，內帑投入了千萬兩白銀之後，蒸汽機依舊不能成爲合格產品，工業的道路還是任重道遠的，現狀的工業，還只能稱爲手工業而已。
“李成樑，你知道英國的手工業水平嗎？”萬曆問道。
在意這個幹什麼？那麼小的土地上，即使手工業發達又怎麼能夠比的上大明，難道他們還能把整個英國建設的都是工坊不成？李成樑疑‘惑’。
“所以說，你們啊！”萬曆無語地說道：“英格蘭人土地不及大明人口十分之一，人口亦不及大明人口的十分之一，若是手工業有大明的十分之一，那麼他們豈能算是弱國？”
能這樣算嗎？可以這樣算嗎？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無論是戚繼光還是李成樑亦或者張學顏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算法，也不曉得萬曆的說法到底合不合理，但是乍然一聽，確實很有道理的樣子，不明覺厲啊！
“即使真的如此，大明又豈是英格蘭可以匹敵的？”張學顏問道，人口、工業、土地都只有十分之一，甚至還不到，即使他能夠在歐羅巴稱雄，但對大明而言，依舊是個小不點啊。
“我們對付西班牙人很輕鬆嗎？”萬曆問道。
額，這是個問題，倒是讓三人尷尬，可以在大明以及太平洋上取得勝利，亦可以有林鳳這種人以海盜的身份打到西班牙的本土，但倘若真是以兩個強國對抗的形勢直接戰鬥，現在只能說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地步。
沒辦法，太遠了，而且由於戰略問題，大明的以佔領扶桑洲爲目標，南洋因爲葡萄牙人殖民地的友好所以沒有進行太大的攻略，但在扶桑方面，比大明早了一個世紀登陸美洲的西班牙人又憑藉洋流順風的優勢，顯然不懼怕大明，大明現在可是比西班牙多‘花’費了一倍的力氣在和對方進行戰鬥。
“西班牙人的人口有多少？工業有多少？憑藉着掠奪來的財富，就能和大明在扶桑匹敵，讓比西班牙更有潛力的英格蘭崛起，對朕有什麼好處？”萬曆輕蔑地問道：“朕讓他們能夠戰勝了西班牙之後和我大明敵對嗎？”
額，這樣說來，英格蘭確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僅如此，那個和西班牙接壤的歐洲大陸國家同樣也不能成爲大明扶持的對象，因爲他們的手工業能力顯然都比較出‘色’，並且人口衆多，倘若考慮西班牙被大明擊敗之後事情的話，扶持同樣會對大明造成威脅的勢力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小國寡民的尼德蘭倘若不是折騰着搞共和的話，其實還是比較合適的對象，不過可惜，共和的制度雖然在東方並沒有多大的名號，但瞭解這種制度運作方式的大明官僚和貴族們，由於傳統的思想，一樣對對方保持絕對惡感。
“扶持葡萄牙的話，不僅可以遏制西班牙人的實力，並且還能夠有效地打擊荷蘭紅夷，皇上此舉巧妙，臣等實在汗顏。”
竟然被大臣們認可了？！這個結果萬曆倒是有些驚訝的，從自己繼位以來所有的戰爭，只有兩種結果，被大臣們阻止然後擱淺，亦或者大臣們阻止，自己強制執行，就沒有幾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儘管最終大明的統治階級都在這些決定彙總獲得利益。
“皇上，臣以爲儘管英格蘭和法蘭西將來可能變成另一個西班牙，但是我朝依舊可以扶持。”李成樑提議道：“歐洲小國寡民，各國之間衝突不斷，並且因爲現在有宗教問題大打出手的架勢，倘若大明能夠給予他們支持，戰爭可能來的會更快一些。”
這麼喜歡當攪屎棍？萬曆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看提出建議的李成樑，確實，歐羅巴從中世紀開打，即使文藝復興和資產階級運動也沒有阻擋他們之間的衝突，因爲國家衆多，衝突不斷的原因，這種戰鬥完全可以理解到二戰之後的歐盟建立才結束，倘若大明現在騰出手來拉一個打一個，或許真的能夠起到不錯的效果。
把不列顛人這個攪屎棍給一腳踢到糞坑裡去，然後大明來成爲那個攪屎棍？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微微點了點頭，但萬曆並沒有輕易地做出決定。
歐羅巴國家之間的關係太複雜了，萬曆並沒有瞭解過，大致只知道西班牙和葡萄牙衰落之後，荷蘭以及英格蘭崛起，最終荷蘭人似乎也沒落了，只留下一個日不落的英格蘭，然後法國在拿破崙的帶領下，雄起了一把，之後又很快地衰落，在之後就是到了近代，德意志開始推人，然後反被推了。
天主教和信教之間的衝突，三十年戰爭的歐羅巴各國大打出手，奧斯曼土耳其和西班牙之間的海戰，以及一個世紀後在維也納用完了最後一瓶偉哥，失去了和歐羅巴各國爭雄的能力。這些萬曆都不知道，所以根本無法通過先知而做出正確的判斷，只能依靠他自己以及大明的思考水平來決定什麼對國家是有益的。
“皇上，扶持任何一個國家，最終都有可能導致對方做大，葡萄牙人擁有龐大的殖民地，儘管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被西班牙接收，但若是葡萄牙復國，無疑對我大明的西進策略有影響。”
東進的策略還沒有完成，就已經考慮西方的攻略了？中東除了石油之外，就沒有萬曆想要的東西，幾個世紀以後的事情，現在考慮豈不是太早了？而且他再怎麼無知也知道，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最後許多都被荷蘭人掠奪了，之後又被英國人掠奪，按照他歷史的說法，這是資產階級商業戰勝封建地主階級，資產階級工業戰勝資產階級商業的結果，鬼才管對不對呢！只要知道結果就行了，至於大明該採用什麼樣的制度，大明特‘色’制度，反正後世已經證明照搬西方是行不通的了，現在大明自己尋找新的出路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扶持任何一個歐羅巴國家成爲強國都不是大明的選擇，只有讓他們一直保持在相同水平，纔是大明的首要任務。”李成樑說道：“不僅僅是歐羅巴，回回各國應當毅然！”
恩，不錯的攪屎棍，聽了對方的話，萬曆心中想到，李成樑原本就有攪屎棍的潛質，現在自己給了對方想法，對方無疑能夠把攪屎棍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說說你的想法。”萬曆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李成樑等人趕緊跟上。
“倘若按照皇上的說法，英格蘭和法蘭西都有資格成爲強國，那麼我大明自然應當小心，不過這兩國只有一海之隔，若是西班牙最終能夠爲這兩國所取代，那麼這兩隻老虎，自然不會和睦相處，到時我大明只要保持兩國實力，自然可坐山觀虎鬥。”
讓英格蘭和法蘭西大打出手啊，萬曆絲毫不會意外，這兩個國家本身確實不太對付，美國能夠獨立還要感謝自由的法蘭西人呢。
“說的很好，真有當攪屎棍的潛質。”萬曆說道，不過現在嘛，轉過頭，萬曆看着三人說道：“你們先把碎葉的壓力給朕解了再說。”
攪屎棍是什麼意思啊？！儘管不明白，但顯然和屎連在一起，應該不是什麼好詞，看着大步向前走，和三人拉開距離的萬曆，三位重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