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所謂的三千里錦繡河山到底有什麼價值,即使是來自於後世的萬曆也不清楚,後世的朝鮮半島分裂成兩個國家,一個‘貧窮的光榮’,一個靠科學即使維持低位,至於資源什麼,萬曆還真沒怎麼聽說過。
穿越之前倒是聽說北朝鮮地下埋藏着豐富的資源的,但是似乎有二百多種礦產來着,不過畢竟那個國家基本與世隔絕,太多的信息萬曆也不瞭解。
東廠的情報也沒有相關的信息,萬曆問起來馮保只能尷尬地回答一句不知,然後回去之後把各國地理、產出等所有情報都列爲東廠的調查目標當中。
果然,倘若以箕子朝鮮爲華夏的固有領土爲由,北朝鮮還是有一定價值的,當然這理由估計連自己手下那幫反對派的大臣都過不去,吞併自己的一個藩屬國而且還是親兒子的一半領土比吞併整個藩屬國更讓儒生們難以接受。能夠值得慶幸地是倘若只是吞併半個朝鮮的話,萬曆也和那幫儒生一樣覺得爲難。
比起朝鮮所擁有的資源來說,萬曆更爲在意的是結束大明‘天子守國‘門’’的歷史,爲大明提供羊‘毛’的‘蒙’古和已經正在開發的遼東,離大明京城最近的地方就只有和奴兒干都司接壤的朝鮮了,即使對方是大明的親兒子,在大明現有的版圖上,萬曆也依舊覺得對方太過的刺眼。
養這個親兒子有什麼用?打仗不靠譜,而且又貧窮,有點事情解決不了就過來求老爹,老爹有事情想要用到他的時候,對方卻一點用處都指望不上,並且按照原本的歷史,這貨還投降建奴了,就是後世再說什麼崇禎的年號用了幾百年,投降滿清是虛與委蛇,萬曆對對方也絲毫沒有感覺。
現在差的,就是內閣和大都督府的看法了,倘若他們都強烈的不同意,那麼即使是萬曆有再多的想法都是白搭,但是倘若雙方有一個持支持意見,那麼萬曆就能夠上手自己的打算。
…………
“皇上決定讓大都督府對朝鮮用兵了嗎?”申時行看着面前的李成樑問道,對方這個大都督和自己這個內閣首輔一樣,是名字不叫丞相但有丞相之實的人物,倘若是平時,申時行肯定出於立場原因儘量少和對方說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算,因爲駐軍朝鮮的問題已經不能完全說是軍事上的範疇了,申時行可是要負責一二的。
“何出此言?”申時行的問法倒是讓李成樑感到驚愕,申時行的話讓他莫名其妙,他這個大都督可沒有得到過皇帝打算侵佔朝鮮的命令,遼東的軍團也沒有做準備,申時行從哪裡推斷的這個消息。
“沒有?”申時行狐疑地看着李成樑,似乎想看出對方有沒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皇上只是讓我等挑選一將駐軍朝鮮並且擔任使節,另外由鴻臚寺協派官員替大明處理事物,沒有聽說用兵之事。”看着申時行不信自己,李成樑解釋道:“遼東各衛也並沒有戒備狀態,皇上應該沒有打算興戰事。”
“皇上好利,朝鮮駐軍之事皇上未經商議,直接准許,實在有爲常態。”申時行說道。
“但在下確實沒有接到皇上有調兵的旨意。”李成樑無奈地說道,當着他的面,說皇帝好利,換做是他,最多‘私’下說說,文人還真是一點都不給皇帝面子啊。
“怪了。”申時行表情怪異地說道。他可不記得皇帝是這麼一個好心的人,利益至上應該纔是萬曆的準則,張嘴就是利益滿身的銅臭味,若不是申時行和張居正一樣都是那種看重實際效果的官員,絕對難以接受信奉儒家之道的大明會有這樣的皇帝的。
“不過是朝鮮王請求委派駐軍而已,又不是皇上的主意,申閣老多慮了。”看着依舊懷疑的申時行,李成樑擺了擺手說道,“況且大都督府只有統兵權沒有調兵權,若真是皇上打算對朝鮮用兵,不可能兵部那裡沒有消息,還是儘快商議調派之人和規格事宜吧。”
確實,兵部也沒有接受調兵的命令,這事情看來只是一件單純的朝鮮王請求,大明皇帝同意罷了,不理解皇帝爲何沒有按照以往的‘性’格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申時行只能把事情歸於自己太疑神疑鬼,把腹黑皇帝想的太沒有節‘操’了而已,天朝皇帝對待藩屬國還是要有幾分風度的。
不過想一想,無論是萬曆登基之初就開始強行侵佔倭國的礦山,還是後來以維護藩屬國獨立爲由擊退呂宋的西班牙人和滿剌加的葡萄牙人,都把那裡的土地圈爲大明的領土了,完全沒有理會那些個接受過大明冊封的土著酋長歸還土地的請求,就知道,把萬曆想成一個同情維護藩屬國利益的好皇帝,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老夫管這些作甚!不知道皇帝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申時行搖了搖頭,心中放棄地想到,按照萬曆對自己提到過的說法,以後的大明首輔只能五年的任期,並且只能連續幹十年,張居正萬曆五年回家丁憂,張四維因爲晉商的事情被皇帝清算,從那時候他就成爲大明的首輔,到萬曆十五年就是滿十年了,到時候致仕,告老還鄉當個富家翁豈不比現如今這樣的日子舒坦。
內閣首輔一年比一年難做,皇帝越來越喜歡‘插’手些事物,並且很多時候他這個首輔要做的,就是替皇帝不完善的想法去擦屁股,要不是大明確實是蒸蒸日上的發展着,這種活計他早就不幹了。
“申閣老?”
“恩?”
申時行疑‘惑’地看着用同樣表情看着他的李成樑。
“申閣老,不知你的意見如何?”
“唉,年紀大了,容易愣神,實在是抱歉,實在是抱歉。”尷尬地擺了擺手,申時行道歉道。
貌似申時行還沒有自己大的吧,若是沒錯的話,對方比自己還要小十歲,自己都沒有癡呆的症狀呢,對方怎麼可能有?猜到對方可能是在想事情,李成樑不好過問,只得說句無妨,再次把自己剛纔的想法說了一遍。
大明第一次有在外國設立常駐使節,雖然這個使節是帶有軍事興致的,但即使如此,祖承訓估計也沒有擔任使節的能力,選擇合適的副使也是有必要考慮的事情。
“皇上有事請兩位大人前去商議。”申時行剛剛打算進入和李成樑討論的狀態,就聽到小太監過來傳話說道。
“你們覺得兼併朝鮮如何?”等到被傳召的李成樑和申時行來到自己的面前,萬曆用收圈了圈內監們送上來的地圖,手從京師滑向朝鮮的位置說道。
萬國輿圖上的標記並不是很標準,至少看慣了後世地圖的萬曆,對於這個地圖上的地理,並不是很滿意的態度。
利瑪竇編繪的時候把大明放在正中央,並且畫的較爲龐大,符合大明天朝上國的心態,但是現在這個時空,地圖可不是利瑪竇繪製的,但是那份天朝的心態卻和利瑪竇考慮的一樣,體現在地圖上。
另外讓他不太滿意的就是,這份他沒有‘插’手的地圖上,很多地區的比例完全不符合後世衛星航拍的標準,就拿遼東來說,在這份地圖上,遼東半島小的幾乎都看不到,而朝鮮去寬的嚇人,萬曆用手從京師直線劃過朝鮮,之間手指都沒有碰到遼東半島的一絲,連最南段的大連都和那條直線有些距離。
當然,以皇帝的名義直接干涉工部的地圖繪製工作,已經從事實證明是不可行的了,因爲這件事情萬曆已經嘗試過,但是結果卻是被工部那個老傢伙李幼滋給義正詞嚴地趕出工部去。一個原因是因爲萬曆畫畫的水平太過差勁,若是按照文人的說法,萬曆琴棋書畫無一‘精’通,不說‘精’通,甚至談不上粗懂,倘若不是因爲是皇帝,完全可以被鄙視爲聲‘色’犬馬之徒。
至於另一個原因嘛,萬曆被對方的浩然正氣‘逼’退了。
“皇上可知地圖於我大明何其重要?!如今這地圖,可是各地官吏實地考察的結果,皇上未經調查,豈能隨意修改,倘若用於軍事,出了差錯,豈不是誤了大事。”
儘管這張世界地圖用於軍事來講,沒有多少價值,但是萬曆確實沒法解釋,即使說這是祖宗保佑生而知之,李幼滋也只是冷哼了一聲看着萬曆說句無稽之談。
作爲一個年輕的皇帝,你能拿這些鼻孔朝天的老臣如何?並且還是李幼滋這種在研究中越來越認爲自己接近天道真理的人,比起一般儒生的敬鬼神而遠之,李老頭子現在已經處於完全不信的態度了,這讓知道即使是研究萬有引力的牛頓到了晚年也開始‘迷’信上帝的萬曆大爲不解。
至於爲何李幼滋爲什麼會身爲臣子卻對萬曆持鄙視態度,那是因爲萬曆曾經因爲度量衡的事情被對方認定爲剽竊。
爲了提高‘精’度,萬曆當着兵仗局陳炬和工部李幼滋的面提出遊標卡尺的想法,誰知道迎接的並不是兩人恭賀自己博學的語言,而是一臉的鄙視。
“皇上既然提出專利的概念,爲何做出如此偷盜行徑?!”在萬曆疑‘惑’地目光中,李幼滋仗着自己老臣的身份,大聲斥責道:“此物爲篡漢逆賊王莽所制之物,名曰青銅卡尺,年前已被髮掘,皇上拿一千多年前的東西欺騙微臣,以爲微臣無知否?”
皇帝在節‘操’上,已經徹底地被大臣們不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