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火器很繁雜,數十種不同的大將軍炮、數十種大小不同的弗朗機,再加上不少像虎蹲炮這樣起名字的炮種,加起來百種不止,這還不算是一些亂七八糟名稱的火銃,若是算上什麼火龍出水、神火飛鴉、水底龍王炮等等玩意,那數目就更不得了了。
不過很可惜,萬曆從中並不能找出太多他真正覺得有用的東西,太過繁雜的武器種類,除了給後勤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不停的在兵仗局的立項計劃上畫叉,把許多他認爲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刪掉,厚厚的一本計劃書,有用的東西只剩下薄薄的十幾張紙了。
等到在萬曆面前請罪的陳炬抱着整冊的計劃書回兵仗局的時候,只能悲劇地揣着薄薄的幾張紙離開,坦白地說,即使是剩下的十幾張紙,萬曆都有些不想給對方留下,除去那個大型孔明燈計劃之外,這次的兵仗局並沒有呈上來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並且他們對這個熱氣球的設計,竟然還是以安裝火炮、火銃等武器提供火力爲主的,這不禁又讓萬曆再次無語,再次拿起手中的毛筆,把那些沒有必要的武器給排除掉,畢竟這玩意在能飛起來之前,還是不要亂想爲好,即使這東西能夠飛起來,萬曆也沒有建立一個‘齊柏林’號的打算,‘基洛夫空艇’也最多是稍微想象一下而已,實戰性到底如何,萬曆在後世沒見過,也沒法保證。
兵仗局的研究資金看來是沒有着落的,揣着十幾張紙離開的陳炬此刻此刻悲劇的想到,內廷裡現如今的諸多衙門中,以權力大小來看,以司禮監最大,御馬監次之,隨後的話,以萬曆朝的情況,就要數得上兵仗局了。
按照以往,兵仗局的人數肯定比不過御馬監,但是現在架子張的大了,人數自然也多了,御馬監有六七千人之多,兵仗局也不差,當然,這麼多人肯定不是全是太監,宦官在其中只佔有極少的部分,如同御馬監的六七千人中多是禁軍一樣,兵仗局現在的幾千人中,大多都是工匠和科學家。
倘若幾千號人就依靠陳炬手中的十幾張紙,很顯然不可能,這份預算根本不夠那麼多人用。
“雜家這兵仗局的日子不好過了
。”翻了翻萬曆允許的項目,陳炬悲劇地想到,以往的兵仗局都是從研製武器的名義上從內帑拿錢的,萬曆現在家底很厚,內帑充足,兵仗局就是同樣的實驗十份一起做萬曆都不介意,但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有些了變化。
那就搞些別的,被即將到來的貧困所逼,陳炬心中想到,說皇帝對武器敢興趣,不如說萬曆對於能夠給大明帶來益處的所有奇淫巧計都感興趣,當然說是奇淫巧計那是那幫腐儒的說法,已經陷入當中的陳炬可不這麼覺得,按照皇帝的說法,世界間所有的事物規律都是道,研究和利用他們叫格物,比如蘋果爲什麼掉在地上等問題。
萬曆絕對不在意那幫理學大儒們對於自己歪曲他們口中所謂格物致知含義的看法,反正他們現在又不是主流了,新學纔是現在的重要思想,連新學大儒都不怕的萬曆,還會怕已經過時的了的理學大儒?
反正到現在,除了自己用名字的時候太過白話,比如重建大都督府後廢棄使用的陸軍大臣和海軍大臣,亦或者把兵部改叫國防部,現在的兵部在所有的文書中,從來都不會用上國防部這種稱呼,儘管這是把他這個皇帝的命令當做耳旁風,但是所有的官員似乎都在自發抵制,要麼依舊稱呼爲兵部,要麼改成軍部,而且似乎對於現在的大明軍隊中人而言,軍部這個稱呼貌似更讓他們滿意。
順便一提,萬曆極其討厭的把火炮命名爲某某大將軍的行爲,無論是內廷還是朝廷上下,也都自覺無視了,原因是萬曆之前打算給他們套上萬歷熟悉的說法,及加農炮、榴彈炮等等,榴彈炮還好,倘若皇帝把彈道彎曲的火炮稱作榴彈炮,大臣們是沒有意見的,但是加農炮不同,無論是大明火炮的內行人還是外行人都不明白這個加農炮的意思,直到那個到現在爲止還依舊爲在大明傳教做努力的利瑪竇告訴李幼滋和陳炬等人,歐羅巴也有這個稱呼,加農這個稱呼是歐羅巴拉丁文字中的a,意思是“管子”的意思,才猜測,皇帝是從歐羅巴人的書籍中得到的分別方法,並且直接給火炮命名的。
開玩笑,這還了得,堂堂大明天朝爲何用他們白夷的稱呼,包括曾經萬曆搞出的一套拉丁拼音一樣,皇帝就是太對歐羅巴有好感了,搞不好就是利瑪竇這個‘妖僧’迷惑的結果。
現在大明可是人民生活安定,四海昇平,看誰不順眼就能打哪個國家的時刻,實實在在的太平盛世,這皇帝不知道努力做聖君,天天受白夷妖僧的蠱惑,何其悲哀!
正德皇帝和中亞的的大法師(回回)打交道,又精通佛教(有人拿正德信回回說明代皇帝是回回,但正德又不忌諱吃豬肉,而且比起和回回打交代而言,他對佛教佛經更精通一些,這情況似乎有些奇怪),嘉靖皇帝迷信道教,而且還煉丹,現在皇帝竟然又和白夷妖僧打交代,絕對是要禁止。
本着天下諸國,天朝最大,其餘皆是蠻夷的思想,大明現在在詞彙上,儘量是不用和歐羅巴的音譯的,加農炮要麼叫管炮要麼繼續叫某某大將軍,皇帝覺得再難聽也不能改,至少大明的文人武將甚至最低層的士兵,覺得這個大將軍的名號,還是挺霸氣的,就只有萬曆自己一個和大明有代溝,至於弗朗機銃,那玩意也有大明的說法,名字叫做子母銃,只是畢竟從傳來的時候就叫弗朗機,大家都習慣了,再改名字也沒有必要才作罷。
對此,萬曆除了深深的無奈之外,剩下的依舊是深深的無奈,無論是化學符號還是物理單位,亦或者漢語拼音,反正現在大明的東西,沒有多少是他能夠看得懂的,即使他想要以皇帝的身份來強制改變些東西,也是白搭,就好比依舊在使用的兵部稱號一樣,鴻臚寺的外交部也就只能想想,文人武將和內監,沒人會理會皇帝所起的奇怪名字的
。
“馬,我的馬!”
“兒子,那不是馬!”
“我的馬!”
“那真的不是馬!”
“就是馬!”
“好吧,你說他是馬,他就是馬。”
萬曆無奈地看着年幼的福王朱常洵摟着一隻動物的脖子,兩個小傢伙不停地用自己的腦袋來回的蹭,看樣子相處的很好一樣,儘管萬曆依舊想要告訴自己的兒子,他摟着的玩意不是馬,而是一種叫做羊駝的動物,但對於纔不到五歲的朱常洵來說,似乎有些不濟於是。
自己的命名計劃再一次失敗了,而且是失敗在自己兒子手裡,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萬曆心中想到,果然,無論自己希望想起個什麼樣的名字,總會有人反對,順便說,自己現在的兩個兒子的名字也不是他自己起的,而是禮部擬定的結果,最終拍板的也不是他這個老爹,皇后和鄭貴婦同樣沒有這個權利,最終敲定他兒子名字還是已經深居宮中不問世事的兩位老太后。
羊駝可是偶蹄目、駱駝科的動物,至於馬,正宗的奇蹄目、馬科,根本就不是同一種東西嘛!怎麼可能因爲自己的兒子把他當做馬就把他命名當做馬了,實在是胡鬧,倘若這東西叫做馬的話,豈不是要命名爲草泥馬了?!
羊駝是和橡膠樹幼苗一同送到大明來的,林鳳派回來的手下稟告說漂洋過海之後發現遙遠的大陸上有一種瑞獸,儘管萬曆對此不屑一顧,對於把沒見過的動物都當做瑞獸的行爲實在無語,但是大臣們可信這個,於是這個後世的網絡神獸,真的在自己的大明手裡成爲瑞獸給送到了宮裡。
送回來瑞獸的那幫武將們不止林鳳一個,事實上在外的武將老是送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那個叫做胡守仁的傢伙就從澳洲帶回了一種肚皮上長口袋的動物袋鼠,這種搏擊高手萬曆可是一點好感的沒有,後世的澳大利亞才兩千萬的人口,袋鼠數量卻高達六千萬,並且喜歡聚衆打架,萬曆可沒興趣養這玩意,相比之下,大明自產的黑白相間的熊貓才討萬曆的喜歡。
至於自己的長子朱常洛,那小子比朱常洵大上一點,但品位一樣糟糕,現在正在一旁玩着一隻小考拉,看來帶着自己的兒子跑到宮裡的動物園裡來真心不是一個好選擇,不提他們的奇怪的品位,那幫鼻子趕過獵狗的文官們估計明天一早就要上諫勸說自己不要玩物喪志了,現在的話,鼻子最靈的那一批,估計都已經開始磨墨準備動筆了。真是諸事不順,萬曆心中感概到。
話說自己這個兒子,似乎對美洲的東西很感興趣嘛,看着抓到一隻大一點的小羊駝(名字就是小羊駝,羊駝的一種)想要騎上去的朱常洵,萬曆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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