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的艦隊已經基本組件完畢,所需要的物資兵部也已經細說發放;林鳳的艦隊現在還沒有消息,但有商人說他們去年到過歐羅巴;碎葉方面麻貴希望朝廷能夠加派兵力……”張學顏站在萬曆面前,向萬曆彙報着最近的朝廷用兵的消息。
這種事情萬曆實際上懶得問,日常的工作交給內閣處理就好了,但是作爲皇帝,按時聽取大臣的工作彙報,也是必要的責任之一,儘管萬曆經常不會對內閣的決定有任何意見。
“總兵李如柏那裡……”張學顏停頓了一下,“似乎李如柏將軍遇到些小麻煩。”
眯着眼彷彿睡着了的萬曆睜開眼睛。“怎麼?天太冷,他李如柏受不了了。”萬曆不喜歡李如柏,原因似乎是因爲這傢伙曾經在歷史上有當逃兵的經歷,儘管這輩子沒有,但從歷史上的記載來看,這傢伙應該不是什麼可造之材。這傢伙能夠成爲一方總兵,估計也是因爲他現在面臨的敵人都太菜的地步,無論是騎馬彎弓射箭的牧民還是山林中漁獵爲生的野人,在大明的眼裡,也就土匪的水平而已。
“那倒不是。”張學顏搖了搖頭,讓大明的士兵去寒冷的西伯利亞,那可是連蒙古人都不願意去的苦寒之地,倘若因爲寒冷士兵無法忍受,那就是兵部沒有保證好物資的責任了,事實上,遼東軍團在西伯利亞由兵部擬定的軍餉以及發放的物資,絕對是大明所有軍隊中最好的一批了,憑藉優秀的後勤,張學顏有信心大明的士兵不會遭遇無法抵禦的嚴寒,話說回來,西伯利亞方面軍,似乎是唯一一支在軍隊中不限制飲酒的部隊了,就衝這一條,似乎有好多人申請掉入呢。
“西伯利亞汗國的抵抗猛烈?”萬曆皺着眉頭又問道,倘若是這個原因,那他就需要重新審視大明的軍隊了,按照他的記憶,那個剛剛興起的沙俄北極熊在征服西伯利亞汗國的時候,並沒有用太多的兵力,倘若沒有記錯,攻入對方的首都的時候,那個俄國的將領連一千人的部隊都沒有,若是大明的軍隊不能搞定西伯利亞,那就說明自己的軍事實力比那個還只是三流的莫斯科大公國要弱小,這如何能讓萬曆接受。
“李如柏總兵那裡,似乎遭遇了預料之外的敵人。”張學顏說道。
“意料之外的敵人?”萬曆皺了皺眉頭,什麼叫意料之外的敵人,他們的敵人不是那個從金帳汗國中分離出來的西伯利亞汗國?
…………
呼!
寒冷的西伯利亞,一支十多人的小分隊,乘坐着雪橇劃過,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軋過的痕跡。紅色的軍裝和披風,在被白雪覆蓋的西伯利亞顯得異常的醒目,這是大明陸軍現在使用的顏色,自然,這支在西伯利亞雪地中拖着雪橇前進的小分隊,是一隻正兒八經的明軍部隊。
“本以爲能夠和李如柏總兵打上金帳汗國,沒先到現在除了雪地和野人之外什麼都沒有,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申請調到碎葉去呢,聽說麻貴總兵不僅打成吉思汗的子孫,連西邊和他一樣信仰回回的國家一樣照打不誤,那日子豈不是比現在要過得爽快。”下了自己的雪橇,雙腳剛剛着地的士兵立馬抱怨道:“我可是特地拜託我哥幫忙才調到這裡來的。”
李如柏這次帶領着遼東軍團,以小股部隊逐漸深入的方式,一步一步地探尋者整個西伯利亞,當然,軍事上的目的是爲了消滅從金帳汗國中分離出的西伯利亞汗國,這點自然不會有所改變。
但是令李如柏較爲尷尬地是,小股部隊分散對明軍而言,可以說是頭一回嘗試,分散容易合併難,在這個沒有電報沒有電話更不會有互聯網的時代,把散落在整個鮮卑利亞的百人隊們重新組成一支完整的軍隊,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單單是這項工作,就花費了李如柏大量的額時間,等到他終於集結夠了一支一個千戶的兵力也就是一千人左右之後,準備一口氣消滅西伯利亞汗國,但當他們挺近西伯利亞汗國的首都,這個西伯利亞汗國的中心留給他們的卻是一片廢墟,西伯利亞汗國的大汗和他的臣民,卻統統的不見了。
這不僅讓李如柏感到丟人,手下的士兵們同樣的氣憤,他們冒着寒冷,在雪地裡打滾,來到這裡可不是隻爲了領那一份較爲豐厚的軍餉的,更是打仗立功的,現在這個情況,連敵人的首都都成廢墟了,哪裡還有什麼功勞能夠讓他們立的?
“你怎麼不拜託你哥把你調走,再給你升個職,幹嘛只當個小小的什長?”另一名士兵下了雪橇,一邊解着自己雪橇狗的繩索,一邊說道,“起碼留在他身邊當個親兵總比這樣自在吧。”
“百總,我當初可是向他保證過,肯定吃得了苦,決不當孬種的,這要是才這幾天就要調走,豈不是被我哥笑話。”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黑黝黝地皮膚顯得憨厚,“我可不樂意就這麼認慫。”
“那你這黑驢就只能在這挨凍,這裡太陽不那麼熱,說不定呆上兩年,你這黑驢就變白了。”笑了笑,被稱作百總的男子說道,引得周圍等人也一陣大笑。
“我杜鬆這黑可是天生的,變不白。”探了探身子,杜鬆朝自己的把總伸了伸腦袋,“百總不也一樣,家裡有個大將軍的老爹,不讓他給你找份好差事,跑到這裡來挨凍了。”
“仗着自己老爹的本事,那算什麼出息。”握了握自己手中的大刀,百總豪氣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功名成就都要靠自己去掙,靠祖宗的那叫孬種。”
“百總的到起碼有一百斤重吧?”看着對方手中的大刀,杜鬆敬佩地說道。
“一百二十斤。”微微刷了兩下,百總把手中的到交到杜鬆手裡,沉甸甸的重量直接讓杜鬆身子一沉。
“在衛所的時候,我杜鬆就是力氣大的那個,沒想到到軍中,竟然有比我力氣還要大的。”稍稍揮動幾下,杜松明顯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只得把大刀還給對方。
“在我大明軍中,比我力氣大的,我還沒有聽說過呢。”接回杜鬆手中的刀,百總又揮了幾次,輕鬆的程度讓杜鬆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老早軍中就傳聞江西有個劉大刀,說的肯定就是把總你了。”杜鬆說道,“可惜現在軍隊裡都用火器,能用大刀的反而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了,要不然,百總肯定是關雲長那樣的人物。”拍了拍自己的火銃,“現在,憑藉着手中的傢伙,是個兵都能像關雲長那樣成爲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人物了。”
“就你話多,要是有閒工夫,就先把你雪橇上的狗繩子給解開。”把總用刀背在杜鬆頭上的鋼盔上敲了敲,又給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經解開了的繩子,笑罵着說道。
老家在江西,能耍得起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刀,百總的名字不言而喻,赫然是那個在原本歷史上明末的名將,劉大刀劉綎了。
“馬上就解開,馬上就解開。”扶了扶自己的頭盔,杜鬆笑了笑,尷尬地說道,連忙轉身開始把圍在自己身邊雪橇犬的繩索給解開。
“旺財、阿福,給我站好。”杜鬆對着自己腳下的雪橇犬說道。
黑色和白色的皮毛,這些雪橇狗在後世有個有名的名字,叫做哈士奇。後世的他們,可能成爲俄國在西伯利亞拉雪橇的主要犬種,但他們被當做雪橇犬的歷史,比想象中的要古老的多,在西伯利亞東北部的楚克奇人可能算是最早用他們當做雪橇犬的民族,這些人後來可能會併入俄羅斯,但是現在在大明,卻被劃歸到女真人的範疇當中,成爲大明境內野人的一部分,馴養雪橇犬的方式,自然也被大明徵用。對大明而言,似乎生活在遼東以及西伯利亞的所有通古斯野人族羣,統統可以歸納成爲女真人的範疇。
“你這狗的名字起得也忒俗了,大戶人家的寵物狗才叫這個名字呢。”劉綎聽着杜鬆叫自己狗的名字,笑着說道。
“我杜家也算是世代爲將,算得上將門了,怎麼着也是個大戶人家。”杜鬆絲毫不介意地說道。“我這狗名字取得俗,但那是旺家,是吧,旺財、阿福!”
“汪、汪、汪!”哈士奇叫着似乎是在迴應着這家主人的話。
“看看,沒錯吧。”杜鬆一副你看的模樣。
“就你會搞怪。”看到對方和狗說話的模樣,劉綎再次笑罵道。
“汪汪汪!”哈士奇再叫了幾聲。
“我看它們不是聽懂你的意思,是誰說話它們都會叫!”看着再次叫起來的哈士奇,劉綎說道。
“汪汪汪!”
“看吧。”劉綎一副你看的模樣。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這次不是兩隻哈士奇在叫了,而是多隻哈士奇一起叫,甚至整個隊伍中的哈士奇同時在吼叫了。
“有情況!”反應過來的劉綎立馬握緊自己手中的大刀,“所有人,立即結陣,準備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