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軌鋪到哪了?”
已經是大明侯爺的李成樑早早的用完早餐,輕鬆愜意地開始自己在兵部又一天的工作,除去陸軍大臣這個難聽的名字,以及萬曆有意把兵部改名叫國防部的提議,在京城裡的工作比自己想要的還要舒心地多。
叫什麼國防部,這種直白並且沒品位的名字是一個讀過書會寫字的高級知識分子想的出來的嗎?就是他李成樑沒看過幾年的書,一輩子都打仗,也覺得這個名字太過庸俗。
好好的負責全國陸軍,直接叫大將軍或者太尉亦或者大司馬這樣的古稱不就得了,叫什麼陸軍大臣?就是兵部要改名,也不能叫什麼國防部啊,以前叫當兵,現在說的好聽了叫從軍,兵部要改也是要改成軍部纔對啊,怎麼皇上就是不同意呢?
品了一口桌上沏好的茶水,李成樑無奈地想到,不論是自己還是戚繼光,亦或者是兵部尚書張學顏,都向萬曆提過把名字改成軍部好聽點的建議,只是皇帝貌似對這個名字反應很奇怪,並不是保持很贊同的態度,這讓有這個想法的三人很是尷尬,尤其是張學顏,他的官位現在的寫法可還是拖着,叫兵部尚書呢,再過一段時間,豈不是改叫“國防部尚書”了?聽起來這麼逗的稱呼讓他這把老臉還能出去見人嗎?估計以後在朝中很難看到這號人了都說不定,真是不明白,“軍部”這個稱呼到底哪裡不好了?
“工部的說法,現在進度很慢,目前還沒有鋪出京師。”自己的長官這麼悠閒的喝茶,但是手下可不會輕鬆,老老實實向這個兵部二把手之一彙報着工作。
“哦?”這個結果很顯然不能讓李成樑滿意,轉而一臉疑惑地看着對方:“怎麼這麼慢?”
“現在京城裡可傳開了,朝廷在地上鋪着什麼東西,有人傳言,這是在鋪大明的龍脈,是皇上聽從方士的建議,保大明萬世江山的,每人都有好些人前去觀看,圍觀的人多的出動京城南北鎮撫司的人都攔不住。”手下滿臉黑線地解釋道。
噗!
噴出一口茶,到不是李成樑太過驚訝,老傢伙的心態很好,不可能因爲這點小事就驚訝的把嘴裡的茶砰出去,剛纔只不過是吃完早飯以後,照例地漱口而已。
“南北鎮撫司趕不走,那就把五軍營也派出去,實在不行就讓三千營上。”默默地擦了擦嘴,把茶水的痕跡擦個乾淨,李成樑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老當這是遼東啊,那些當地的土人野人你愛怎麼整怎麼整,馬鞭子抽在對方的臉上都不會有人管,京城裡的百姓可不是單單靠士兵就能彈壓的,這裡生活着的可不僅僅是平民,什麼武將勳貴的七大姑八大姨,什麼朝廷命官的叔叔二舅子,可都是滿地跑的,這種環境下,就是一般家裡沒有官員的平民,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的,朝廷大員在大街上的轎子見了行人之後也只有避讓的份,哪裡是好鎮壓的?更何況錦衣衛南北鎮撫司這種像城管一樣惡名在外的衙門都壓不住,掉京城的戍衛營去驅散不明真相的羣衆,這種主意竟然想的出來,保不準這道命令一下,第二天言官參人的奏摺就鋪天蓋地的到內閣和萬曆那,到時候就是不想告老還鄉也必須告老還鄉了。
“大人,這裡是京城,遼東那套規矩還是……”手下委婉地說道。
“讓五軍營的人穿上南北鎮撫司的服裝出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再捏了捏自己的印堂,李成樑繼續說道,在京城還有一點不自在,辦公不能太過享受,若是換在遼東,自己閒來無事還能找幾個婢女給自己捶捶背捏捏腳什麼的,現在連揉揉太陽穴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來了,實在是不自由了,想到這裡,李成樑不由地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憑什麼在外地的軍老爺這麼享受,反倒是自己現在在京城裡爲整個大明的軍備事情忙前忙後,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原來如此,自己長官竟然是這個主意,對方恍然到。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長官正抱怨着派給他的不是養眼的妹子而是一個大老爺們,就算知道,對方也只能呵呵一笑,畢竟剛纔就說了,這裡是京城不是遼東,規矩和管制自然不是鬆散的遼東能夠比擬的,況且現如今皇帝對官員的行政效率可是堪比太祖的,至於太祖嚴厲到什麼地步,那些剝皮充草的官員可以告訴你。當然這不是說萬曆也學起朱元璋那樣殘暴的針對讀書人了,但在萬曆的眼皮底下,京城裡官員的工作強度還是挺可觀的。
“成國公遞了個公文過來,說是有要事。”鐵軌的事情到此爲止,手下立馬彙報另外一件事。
這還要不要人休息啊,李成樑煩躁地看着成國公遞過來的公文,貌似是個計劃書來着,這幫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們又在搞什麼名堂。
儘管對方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但已經站在大明武將家庭巔峰的位置了,大明非軍功不得封侯,成國公這個國公的爵位比自己這個侯爺還要大一級,即使自己現在在兵部任職,職權範圍比對方要大,但是到了重大的場合,自己的位置,按照勳爵排列的話,自己可是要遠遠排在對方身後的,這點事制度,絕對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說起來,自家的兒子李如梅還和這個這個成國公朱應楨是新軍同期的好友呢,見了老夫還不是要稱呼一聲長輩,微微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李成樑自信地想到,輩分和官職都比對方大,就一個爵位比自己的強,二比一,果然還是自己贏了。
“大人?”察覺到自家的主官似乎笑的有些奇怪,好似不是在考慮公事,手下叫了一聲,稍微提醒對方一下。
連點消遣的餘地都不給自己,李成樑有些無語地瞅了一眼自己這個手下,朝廷用人都是這種石頭一樣的傢伙嗎?吏部什麼時候選出來的官員都是這個樣子了?連讓自己放鬆一下都不行,真是讓人無奈。
心中稍稍發了點牢騷,李成樑對自己手下的這個年輕人給出了特別無趣的評價,轉過頭緒開始梳理成國公朱應楨遞到自己這裡來的計劃書。
征服扶桑的計劃?倭國?不是,是那個三萬裡之外的扶桑洲,見到是一份嚴肅的軍事計劃,李成樑不由地從剛開始的散漫轉變過來,軍國大事,自然牽扯到軍事,就沒有小事,並且一份詳細的軍事計劃,自己老傢伙怎麼說也要認真閱覽一遍了。
果然和自己的兒子是戰友,這個成國公朱應楨也不是一個單單靠祖宗的蒙蔭走到今日的傢伙,雖然年輕,倒也是個人物。爵位上弱對方一頭,始終是李成樑較爲糾結的事情,稍稍有情況,就要向自己的兒子上轉一下,依靠輩分來平衡一下心理。
先不說計劃的可行程度,單單說對方對扶桑的調查,就足以讓許多對大明以外的世界一知半解的人汗顏了,即使是已經看慣了世界地圖的李成樑,也自問沒有對方那麼瞭解世界,倘若不是對方太過年輕,對李成樑來說還有些稚嫩的話,李成樑絕對認爲是個非常優秀的統帥,當然,現在的話,也依舊能給對方一個八分以上的評價。
只是有個重要的問題,李成樑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手下:“把這個東西遞到戚繼光那裡去,並且派人去告訴那個朱應楨,這種跨洋的的事情,還是先和海軍商量一下爲好,等到海軍那幫人在扶桑立足了,再考慮派出陸軍的事情吧。”
沒錯,計劃倒是沒錯,但這個計劃不應該遞到自己這裡,海軍在扶桑有立足之地纔是現階段要考慮的事情,在這之前,考慮陸軍踏上扶桑,吞併土地還是遙遠的事情,不是李成樑現在需要考慮的。
“大人,碎葉那邊麻貴總兵……”收過李成樑遞迴自己的成國公的計劃書,把李成樑的要求一一用筆記載小冊上,手下立馬繼續彙報到。
“打住。”李成樑制止住對方繼續說話,在對方疑惑地目光中問道:“小夥子,你是進士出身?”
“是。”對方站直身體,恭敬地回答道:“在下楊鎬,是萬曆八年的進士。”
“哦。”李成樑點了點頭,“看你這作風,倒不像讀書人,反倒像是武將出身。”
“在下略懂軍略。”楊鎬回答道。
兵部任職,參與的都是一些軍事事件,動用的人手自然不能對軍事一竅不通,不管以前的制度如何,萬曆是沒有膽子把軍事交給一幫什麼都不懂的書呆子手裡,所以凡事在兵部任職,都是要有一定的軍事知識的。
略懂就是懂一點,懂一點等同於不懂,李成樑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略微吐槽地想到,這個叫楊鎬的雖然行爲上確實做的不錯,但懶散了習慣的李成樑總是感覺不舒服,這樣當個京官還沒有在地方有意思呢。
“我說,你記。”李成樑突然對着楊鎬說道。
不知道自家的長官要幹什麼,但楊鎬還是拿着筆準備記錄到。
幹什麼,當然是給那幫地方兵痞子找不自在來,憑什麼自己在京城受罪,他們在地方享福?自己這個陸軍大臣要發揮發揮作用,好好規定一下這些將領的行爲,自己以前享受的那一套統統都必須禁止掉才行。李成樑惡意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