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火銃的聲音響起,萬曆坐在馬上,手裡的火銃還保持着瞄準的姿勢。不遠處,一隻灰色的兔子應聲倒地。
“皇上好槍法。”同行的戚祚國、戚安國、徐希、朱應楨等人具言道。
“馬屁精。”不屑地迴應幾人的馬屁,萬曆翻身下馬,走了幾步,抓起那隻被自己火銃打死的兔子的耳朵,提起來瞅了瞅。
恩,一隻不錯的兔子,烤起來味道或許也不錯,就是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火銃打出的鉛彈中有幾發擊中在它的身上,看着情況,打出來窟窿應該是不少的,烤出來的兔子吃的時候恐怕也要小心,萬一被鉛彈碰掉了牙那就糟糕了。
說起來,這已經是自己打到的第多少隻兔子了?萬曆想了想,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戰利品,除了一隻野鹿之外,剩下的十幾只兔子都是自己打到的,再看看自己手下的這幫人,打到老虎的沒有,但打到野豬的還是大有人在的。
朕難道變成兔子殺手了?萬曆奇怪地想到,當然,離兔子殺手肯定還是有距離的,畢竟後來貌似有位酋長,依靠弓箭,一天能夠射死三百一十八的數目,這讓只用扣扳機就能夠發射鉛彈但依舊達不到這個極限的萬曆很是汗顏。
“難得你們都在京城,能一起陪朕出來打獵。”萬曆看着幾人說道,沒有電腦,沒有電視,連遊戲機都沒有,這讓在後世生活過的萬曆即使在這個時代生活十多年,也依舊覺得單調。沒有娛樂項目,那就只好玩些高雅的東西,後世一些平時難以接觸的娛樂,反倒是有機會讓他經常娛樂一下,比如打獵什麼的,慶幸的是在他惡意的帶領下,宮裡倒是還有人陪他一次參與這項娛樂。
幾人一陣沉默,說起來,在天津練兵時候的一幫人,殉國的倒是沒有幾個,大多都是在軍中擔任中層軍官,但畢竟分到不同地區,很多人真的是叫隔着千山萬水了。
“李如梅那小子不在,否則倒是數不到你們。”萬曆看着幾人的獵物說道,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無奈的表情,李成樑家的老五李如梅,即使是在小的時候,比起衆人,也擁有豐富的打獵經驗,雖然較爲擅長使用的是弓箭,但在軍中呆久了,火器用的同樣也是很準,在幾人的水平中,也算是較爲出色的一個了。
“子清(李如梅)現如今跟着吳惟忠總兵在滿刺加(馬六甲),現在擔任千總。”戚祚國回答道。
“就數你兩個升遷快了。”萬曆點了點頭,拋掉徐希和朱應楨這樣的勳貴家庭不算,其他他熟悉的諸人當中,擔任千戶一職的恐怕只有戚祚國和李如梅了,當然,有一點萬曆倒是沒有在意,按照大明官場的慣例,地方官員掉入京城做京官是要降級的,這點不僅文人有這個規矩,武將同樣有,戚祚國現在掌握金吾前衛,放到外面,當不了總兵,當個參將還是綽綽有餘的。
“朕聽戚繼光說你要外調?”萬曆想要席地而坐,但是下人眼快,毛毯凳子在他扯着雜草的時候就已經被安置好,萬曆也只得無奈地隨這幫人的意願。
“回皇上。”
戚祚國剛低下頭,馬上就被萬曆打斷,“按照軍中的規矩來。”武將等官員,低着頭說話是自己最反感的事情之一了,因爲這樣讓萬曆感覺不到對方身上一絲軍人的氣勢,這和自己想要的大明軍官形象嚴重不符。至於文臣,跪下的時候那是重大的儀式,平時的話,低頭表示他們還尊重你是皇帝,否者可能扯着領子噴着口水告訴你,他有話要說了,希望皇帝聽從他的勸諫了。
“是。”聽到萬曆話的戚祚國立馬挺起胸膛,“臣想去碎葉。”
“戚安國呢?”萬曆又問向戚祚國的弟弟。
“臣想去鮮卑利亞。”有了萬曆給自己兄長的話,戚安國自然知道怎麼回話,像軍中面對長官一樣,擡頭挺胸直視前方的回答道。
“西面和北面啊。”萬曆點了點頭,碎葉不用說,現在麻貴全權負責西部的戰略,北部的鮮卑利亞倒是沒有一蹴而就,太多的無人區,寒冷實在是明朝的敵人,即使是蒙古人,也不樂意跑到那種苦寒之地去,因此,鮮卑利亞的戰略,和後來的沙俄一樣,通過小股部隊,以探險隊的方式,逐步的進行擴張,想要和那個西伯利亞汗國進行軍事接觸,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的。
“你們的遞給李成樑的申請,被戚繼光給攔下來了。”萬曆看着被隨從點起的篝火,扔了一把乾草進去說道,“戚家已經算是勳貴,不需要靠打仗來掙軍功了。”
聽到這個結果的兄弟兩人猛地一震,但依舊按照軍官的姿勢牢牢地站好。
“但是朕覺得貌似這樣不太好。”笑了笑,萬曆看着緊張的二人,“朕在天津小站練得第一批新軍,大多都出自勳貴或者武將家庭,要是有了爵位就不用再打仗,那朕豈不是虧大發了。”換做是別人,萬曆或許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表表忠義什麼的,但是這幾人倒是不用,萬曆也不是那種喜歡和所有人都玩帝王心術的皇帝,這樣的玩笑話倒還是開的起得,只是,這玩笑他開得起,卻沒有人敢因爲這樣的玩笑話發笑。
“你們兩個外調的請求,朕準了。”看着激動的兩人,萬曆鄭重地說道。
“謝皇上。”兩人大聲地回答道。
“只是朕又要重新找一個金吾前衛了。”萬曆遺憾地說道。有些官職能夠讓大臣推薦人選任命,有些是肯定不能,就比如戍衛皇城的幾個軍官,任何一個都必須是萬曆的親信,這點倒不是萬曆太過謹慎,而是大明實在有皇帝易出事的傳統,武宗離奇死亡,世宗差點被宮女勒死,再到後來自己在位時候的梃擊案,皇宮裡出事的次數太多,更何況現在萬曆又幹的是變革的事情,保不準哪一天哪個保守派想犯了神經,那就大事不妙了。
“你們誰把那個烤肉的架子給朕拿來。”天家出行,就是外出打獵,備用的工具也不能簡單了,拿着木棍燒烤這種有情調的事情,萬曆是享受不到。
“臣這就去。”定國公家的徐希,立馬轉身去從隨從的人員那裡拿東西。
“很好。”結果徐希遞給自己的鐵籤,萬曆用尖端指了指對方,“就是你了,你來給朕掌管金吾前衛。”
就這麼拿一下東西就決定皇城正前方的戍衛將軍了?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吧,若不是對方是皇帝,要保留一些形象,說是太盲目也不爲過了。
萬曆當然不會盲目的決定,這樣重要的決定自然不會隨意的亂說,說是太快,也只是因爲萬曆從一開始就把範圍劃定到在場的幾人當衆而已,除去戚家兄弟,就只有定國公家的徐希和已經是成爲國公的朱應楨了。顯而易見,後者作爲國公,不適合幹這個,那就只剩下徐希一個人,有魏國公徐家被信任鎮守南京的事例在,讓定國公家的人出任皇城的戍衛官,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怎麼不接旨?”萬曆一邊認真地把鐵籤插入已經剝了皮洗乾淨的兔子身上,一邊問道。
“臣接旨。”同樣挺直身體的接受命令,徐希嚴肅地回答道。甭管皇帝是慎重考慮還是突發奇想,總之既然任命自己去做,那就沒有回絕的餘地,更何況這也是比較光榮的人物,沒有推辭的道理。
“很好,呶,這隻兔子賞你。”萬曆把手中的兔子遞給徐希,“換你那隻野豬。”
“是。”剛剛嚴肅的表情立馬變得僵硬起來,徐希接過萬曆手中那隻剝好的兔子,身上被髮射散彈的火銃打的多出骨折,帶血的肉上還有彈痕燒焦的痕跡,以及烤肉水平低下的萬曆皇帝放在火上燒出的黑乎乎的焦痕,這隻兔子還能不能吃是個很大的問題。
還是吃了吧,這可是用一隻野豬才換下來的大明皇帝親自的賞賜,儘管味道比新兵蛋子做的都差,畢竟大多數新兵在入伍之前可能都有過燒烤的經歷。徐希無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這隻兔子,這麼小的獵物用弓箭最好,火銃一槍上去,連能不能吃都不知道了,遺憾地是自己面前的皇帝根本不會使用弓箭,當然,火銃射擊的水平肯定一流,因爲填裝的二十發鉛彈,有十五發準確的命中這隻兔子,以軍中火器的命中率來比較,這個命中率已經是很高了。你問他怎麼知道的,很顯然,事後徐希從上面吃出十五個鉛彈,有五個擱到他的牙,還好沒用力,否則連牙都可能擱掉了。
“朕拿這隻兔子換你的那頭黑熊。”萬曆認真地用無賴的口吻說道:“朕不多要,把熊的熊掌割下來給朕就行了,四個都要。”
“皇上,換可以,但臣有個條件。”朱應楨說道。
“條件?”萬曆疑惑地問道:“你要什麼條件?”
“臣想去扶桑,請皇上任命臣做扶桑總督。”朱應楨說道。
“倭國不會任命總督。”萬曆剛說完,隨機一愣,拿住鐵籤的手一呆,隨機反應過來,看着朱應楨吃驚地問道:“你要去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