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滕琰可不是真正的燕王妃,可不想按這個燙手的山芋,她笑着問林公公:“以前是怎麼安排的?”
林公公恭恭敬敬地答道:“以前是四位側妃每人一天, 輪流侍寢。”
“那好, 以後, 還這樣安排。”滕琰說完後, 看滕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有錯誤, 馬上補充道:“除了節日、初一、十五以外。”
節日、初一、十五,這都是正室的日子,哪一家都是如此, 沒什麼可說的,至於側妃, 還有以後出現的侍妾什麼的, 就先都這樣排着吧, 滕琰誰也不得罪,等真正的王妃來了, 願意怎樣改都可以。
當天晚上,滕琰讓人把翠薇殿裡大牀上的被褥全套都換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覺。說起來這張專門爲她準備的大牀她還是第一次住呢,以前只是住在下人值夜的外間。
這以後,她就在靜園和翠薇殿兩處輪流居住, 沒事的時候就回翠薇殿住, 有事則留在靜園內, 但很快, 她回翠薇殿的時候就很少了, 在靜園裡還是方便得多。有時她彷彿又回到了自己還是滕公子的時候,燕王也是一樣, 對到靜園來找她自如得很,不象在翠薇殿裡還有幾分地陌生。
一切又都上了軌道,燕王在大殿議事時,她就在屏風後坐着聽,有時小範圍的一些事務,燕王也讓人請了她出來,燕王一直努力想讓她走到大殿裡參與政務,但這談何容易,再說那也只是一種形式,滕琰並不在意。燕地的政務實質上她參與甚多,比如所有的議事摺子,還是先送她這裡,做一個初步的篩選和處理,再交給燕王。
白天過得充實,夜裡睡得香甜,當半夜時,滕琰被人叫醒,還有些迷糊,現在早就不是在軍中的時候了,什麼事能急成這樣,半夜三更的不讓人休息。滕琰一面想,一面快速地穿好衣服,裹緊披風,進了燕王的大殿內。
燕地的春天,夜間還是很冷,沒走出去幾步滕琰就徹底清醒了,幸虧她搬過來住,要是還在翠薇殿,哪能這樣快到這裡。
內侍將她直接帶進了燕王的寢殿,這裡就在平時議事的大殿旁的偏殿,滕琰還是第一次進來,來不及仔細打量一番,就被地上趴着的一個女人嚇了一跳。這個人穿着很輕薄,外面粉色的紗衣蓋不住裡面的大紅肚兜和綢褲,還有雪白的肌膚。寢殿內的溫度並不高,只比外面強了一點點,一看就是炭火用的少,這也是燕王的習慣。
滕琰替趴在地上的人打了個寒戰,用疑問地目光看向燕王。本來以爲一定是軍情大事,但現在這一幕又是爲了什麼?
燕王筆直地站在那裡,一身衣服整整齊齊,臉色潮紅,眼睛裡露出來的都是冷光,看見滕琰並不說話,滕琰只得在離燕王不遠的地方站定了,林公公這時上前說:“滕側妃給燕王下了藥。”
林公公這樣一說,滕琰才認出了趴在地上的女人就是滕琳,她趕緊過去,在飛珠的幫助下,把地上的人翻了過來,正是滕琳,只見她已經昏了過去,臉上身上都有血跡,滕琰仔細找了一下,並沒有傷口,這樣一番移動,嘴角有血流了出來,看來是吐血了。
解下身上的披風,把滕琳包上了,滕琰也理清了思路,下藥,滕琳能下什麼藥?從小就在內院長大的嬌小姐恐怕連毒藥都沒見過,再說看燕王這個樣子,並沒有怎麼樣,滕琰吃驚地問:“下藥?是不是弄錯了?”
“沒弄錯,是春藥。”林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不看滕琰,惜字如金地低聲回答。
春藥?滕琰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事情真夠奇怪的了,雖然相信燕王不會冤枉滕琳,但滕琰一樣也相信滕琳不會這樣做。滕琳這樣一貫端莊自重的人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再說,滕琳能從哪裡得到春藥呢?滕琳是她的堂姐,又是她請求燕王收的側妃,不管怎樣,她總得弄清事實吧,而燕王分明也是想讓她給個交待。
她看着燕王說:“能不能找醫生來,把滕側妃叫醒,再讓人去把她從家帶來的丫環,那個叫采薇的找來。”
燕王還是不出聲,林公公讓人一一辦理。一會兒工夫,一個平常給燕王請平安脈的御醫進來了,幾針下去,滕琳就醒了。御醫下去後,滕琰直接問她:“堂姐,你做了什麼?”
滕琳一言不發,怎麼也不開口。滕琰只好等采薇。小姐的貼身丫環,小姐的事根本瞞不過她。
過了一會,采薇到了,再問她,也一樣不開口。滕琰觀察這兩個人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恐怕是真的了,她把剛剛林公公給她端來的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大聲喝道:“你們以爲不說,就沒事了嗎!這不是你們倆的事,是滕家一大家子的事,難道你們忘了自己都有父母兄弟嗎!”
滕琳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滕琰看向采薇,采薇低聲說:“小姐以前準備進宮時,常到九姨娘的院子,九姨娘給了小姐一種藥丸,是,是……今天,我看見小姐拿了出來----那藥丸平時藏在首飾盒裡。但這藥不會傷人的,真的!”采薇聲音大了起來,痛哭流涕。
九姨娘,大堂伯姬妾衆多,滕琰也見過幾個,但實在是不知道哪一個是九姨娘,但能有這種藥,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家出來的。這些滕琰已經不想再深究了,只要把眼下的事處理好就不錯了。
對於這種下春藥的事,其實可大可小,史書上清清楚楚地寫着,歷朝歷代的皇室都能看到服用這些藥物的人,專門爲皇帝做這種藥的人,有的還能因此得到榮華富貴。不過,這樣的情況都是有人要主動地服用。而被人下了藥,或者服用春藥的事被揭發了,就成了大逆不道的行爲了,賠了一家性命的也不在少數。
燕王能把滕琰找來,也是說明並不想鬧得太大,畢竟是滕琰的親戚,他是想讓滕琰知道前因後果,再處置滕琳。
現在滕琰就把目光放在了燕王身上,等着他做出決定。燕王見滕琰這樣,終於冷冷地開口說:“拉出去打死吧。” 無論是按這裡的律法,還是王府的規矩,這樣的處罰並不算重了,總算沒有牽連到家人。
林公公立刻走到了殿外,也沒聽到什麼聲音,幾個內侍就過來拖走了滕琳和采薇,滕琰跟出殿外說:“先不要動手,等我一下。”然後進了大殿,跪在燕王面前,“王爺,請您放過這兩個人吧。”
“我知道王妃對家人照顧,才請你過來的,以免將來生了誤會。”燕王示意林公公扶起了滕琰,說:“不過,樹大有枯枝,哪一家都有不肖之人,爲這樣的人王妃屈膝並不值得。”
這還真是滕琰第一次跪求燕王,值不值滕琰也說不好,但她怎麼也不能不管。燕王的話語非常冷清,讓滕琰認識到他並不想放過滕琳。她在林公公的攙扶下,站起來說:“滕琳怎麼也是我的堂姐,我總要爲她求一下。既然王爺不允,我還要爲她辯一下。”
燕王挑了挑眉,問:“怎麼,你還覺得這她們有理了?”
滕琰坦然道:“滕琳錯是錯了,只是罪不至死。”
燕王平靜地說:“那好,你說。”
滕琰對燕王的表情非常熟悉,他這種平靜其實是怒火爆發的前兆,但現在她不能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燕王根本沒吃下這藥吧?”滕琰溫聲問。
燕王不屑回答,僅用鼻子哼了一聲,林公公說:“王爺要喝水,滕側妃就端過來加了藥的水,王爺喝了半杯,要不,也不會知道下了藥。”
有點出乎滕琰的預料,她看燕王並沒有什麼不同平常,只是臉色潮紅些,應該是生氣帶來的,所以才這樣猜測。要是吃了藥,怎麼沒出什麼事?滕琰更加瞧不起滕琳來,弄來的什麼破藥,一點效果也沒有,還讓人抓了,笨也笨死了!
但滕琰一點也沒露出怯意,她與燕王對上也不是一次了,接着鎮靜地說:“不管怎樣,王爺現在總歸是無事吧?”
這次燕王和林公公誰也沒說話,滕琰就繼續了,“王爺沒事,而我堂姐也沒有想害王爺的意思,哪裡來的死罪?”
滕琰說完了,屋子裡靜得可怕,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想辯解就得有人答話纔好辦,這樣她一個唱獨角戲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滕琰看向了燕王,他緊抿着嘴脣,渾身散發着怒氣,而平時總是沒有一點存在感的林公公這時引起了滕琰的注意,他看向滕琰的目光有些特別。
滕琰一下子明白了,燕王不是沒事!他臉上的潮紅就是不正常的表現,滕琰有些自責,她只顧關心滕琳了,卻沒有爲燕王着想,她趕緊亡羊補牢,“林公公,燕王的身體怎樣?御醫怎麼說?”
“御醫也沒有解藥,只能讓王爺先服些涼性的藥,廚房正在準備。”林公公小心翼翼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