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吾乃涼國公陳操是也
“什麼?艮山門失守了?”
尤世威剛剛集合了一萬餘榆林軍行進到武林門下,便見到了尤世祿,還得到了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尤世祿點頭:“杭州參將康率舉兵造反,奪下了艮山門,估計這個時候已經打開了城門放叛軍入城了。”
尤世威頓感疲憊不已,昨夜大戰了一夜,麾下士卒雖然久經戰事,勇猛異常,但現在也是疲憊不堪,而在這個關鍵時刻居然連艮山門也丟了,不用說了,叛軍一定進城了。
“速速派人去聯繫張巡撫,請他定奪杭州去留。”
棄不棄守杭州城身爲客軍的尤世威可做不了主,杭州作爲大明朝僅次於南京的大城,它的去留必須得由巡撫張陽明做主,況且大明朝的文官和武將都有地失人亡的慣例,若是城丟了官跑了,那便是死罪,除非朝中有人一手遮天可以保駕,不過在崇禎皇帝這一朝,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所以,作爲客軍的尤世威,他有撤退的本錢,不過他還得聽命張陽明,也不能不等張陽明下令就撤退,否則杭州失陷的責任他也推不開。
不多時,尤世威得到了張陽明等一衆浙江被抓的高官消息,頓時覺得再困守杭州已經沒了多大的意義,但他作爲客軍最高將領,僅次於張陽明的高級官員,現在杭州羣龍無首,只能由他主持大局。
尤世功湊上前皺眉道:“杭州已經保不住了,張陽明等被抓,我等身爲榆林客軍,沒有必要爲了杭州官員守杭州。”
自保纔是硬道理,尤世祿也點頭附和:“二哥,咱們帶了五萬榆林老軍,已經是榆林的全部兵力,若是此役全軍覆沒,日後再無臉面回去見榆林父老。”
從蘇州開始到杭州,尤世威帶來的五萬人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三萬五千人左右,戰損一萬五千人可是榆林的精銳,而左良玉的三萬多人真正能打的也不過一萬五千人,剩下的人全都是沿途招募的流民及青壯,亦或者各縣抓來的囚徒充軍,這等人戰鬥力如何自然可見一斑。
“杭州要守一守,不能就這麼走了。”
這是尤世威想了許久纔想到的事情,然後立刻佈置道:“老三,你帶五千人混合杭州內的青壯及囚徒,去守艮山橋及所有城北的石橋,絕對不能讓叛軍攻打過來;
大哥,你帶三千人親自坐鎮武林門,我與左參將一路率兵取城中,看能不能從叛軍手裡搶回張大人一行。”
火槍對射在開闊地帶打的是運氣,便是後世那種步槍火箭橫行的時代也是如此,但在逼仄的環境下,平行射擊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艮山門中段城牆原本是康率親兵與後撤的尤功年所部交戰,雙方在死傷數十人之後便在中段城牆形成了焦灼的態勢,雙方都沒辦法佔到便宜。
直到入城的神策軍登上城牆過道,接管了康率親兵的防務,戰況頓時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舉槍...”
“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杭州城的城牆過道可以行一輛馬車,士卒可以並排站立八人,雙方都在最前方豎起了大盾,然而自神策軍接管防務之後,前方大盾全部撤去,以八人輪換方式對着正前方舉着盾牌的榆林軍瘋狂射擊。
如此近距離的平射之後,對面的榆林軍的盾牌也防不住鉛彈的攻擊,只四輪齊射,厚重的大盾全部炸裂,榆林軍死傷慘重,神策軍在前鋒連長的指揮下開始平行向前進發。
後方的榆林軍弓箭無法發揮作用,只能以投槍反擊,如此雖然給神策軍造成了傷亡,但他們的代價卻是神策軍數倍。
十幾輪齊射之後,過道上已經擺滿了榆林軍的屍體,便是百戰老兵也沒辦法如此戰鬥,在對方一邊倒的屠殺之下,榆林軍徹底崩潰,紛紛向着武林門方向逃竄。
城牆的戰事現在已經毫無懸念,榆林軍往武林門的後撤標誌着杭州城北僅次於武林門的艮山門徹底落入陳操的手中。
“無論如何也要將尤世威困在杭州城。”
陳操說完這句話便踏進了浙江巡撫衙門,此刻陳操終究在裡面見到了數年未見的衆多老熟人,不過陳操當先還是給站立在側的戚昌國行了個躬身大禮:“老將軍之舉,陳操替福王多謝老將軍大義。”
戚昌國也不拖大,朝着陳操恭敬的回禮:“國公言重了。”
張陽明被綁着坐在椅子上,先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給戚昌國講述君國大義,結果戚昌國不爲所動,隨後張陽明惱羞成怒,開始破口大罵戚昌國,連死去的戚繼光也罵了個遍。
哪曉得他一心求仁的心思在戚昌國這種沙場老將這裡絲毫不起作用,不僅不理他,還給他的嘴裡塞了一條不知道是從哪裡搞來的女子褻褲,將張陽明臭的噁心發暈。
陳操見着嘴裡咿咿呀呀的張陽明,也不讓人取下那坨污穢之物,便詢問此刻杭州城內的情況。
戚顯業提着刀走進大堂,在戚昌國的介紹下給陳操行了禮,陳操笑着拍了拍戚顯業的肩膀:“你們戚家都是好樣的。”
“國公爺,剛剛得到消息,數萬榆林軍合着不少鎮軍從武林門方向殺來,他們前鋒有不少火器,打的咱們擡頭不起頭,西湖街已經棄守,軍士回防過來。”
陳操轉頭看着康率:“康將軍,本公要將尤世威留在杭州城內,如何包圍他?”
康率久在杭州,早已熟悉透了杭州的地形,便道:“他們估計要打巡撫衙門這等重地,末將以爲可以以退爲進,引誘他們而來,巡撫衙門雖在城中,但此地卻是前宋當年的皇城改造而來,前宋皇宮在城中往南,涌金門水道引西湖水灌入,從望江門而出,中間石橋十一座,過了石橋便是城南地界;
把守城門需要守住望江門,候潮門以及南城的正陽門,然後守住十一座石橋,便可將榆林軍全部困在巡撫他們這一段的城南;
另外鳳凰山萬松嶺上還有城牆關一座,此關低矮,僅有巡檢司駐守,若是榆林軍·狗急跳牆,城牆關的防務抵擋不住。”
戚昌國此時開口:“末將來時便是帶着大軍從城牆關入城,那裡的關防雖然低矮,但山林之地僅有一條道路可行,且上坡之路泥濘不堪,不可行騎兵,是個易守難攻之地。”
“如此說來,城南正陽門的壓力最大。”陳操說着立刻看着巡撫衙門內的杭州佈防圖:“西湖呢?”
康率開口:“公爺莫要擔心,西湖境內囊括了錢塘縣,若是從西湖脫逃,只能從錢塘縣出,無任何出路;
不過西湖水會從錢塘江支流出去進入大海,錢塘江的支流可行船,不過船隻必須經過北新關。”
“死地...”
黃淳耀扇了扇扇子:“尤世威麾下還有數千騎兵,乃是榆林百戰老軍,他們絕對不會放棄這支騎兵,是以學生以爲,若學生是尤世威,在陷入如此絕境之下,只有兩個選擇,一,力戰從正陽門城南突破而走,二,選擇候潮門後去,徑直進入錢塘江。”
“他們的船隻呢?”
康率回答:“停在望江門,若是阻斷了石橋,他們過不了錢塘江。”
陳操思來想去,便道:“不會,若我是尤世威,榆林軍主要是步卒,他們乘船而來杭州已經是極限,被包圍後突圍絕對不會乘船,定然是從陸路脫逃,況且若是從石橋反方向突圍,又要面對城北我軍兵力,從西城突圍又是廣闊的西湖,是以,他們唯一的突圍方向,有一線生機的,只有城南正陽門;
只有如此他們才能進入浙江腹地,然後去往湖廣或者江西。”
“困獸鬥也可以,”黃淳耀也冥想了許久:“只要守住了正陽門和石橋,一切完備。”
陳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立刻下令道:“傳令,王孝傑所部駐守錢塘,並且守住北新關;
另外,神策軍兩個師一分爲二,一部守石橋,一部立刻從城東繞道佔據城南正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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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趙信一同前來的正是留守上海的戚顯宗,蘇州內部已經肅清,整個華亭的殘敵也被洪承疇剿滅,現在松江再次平穩下來,有戚顯雲留守上海已經是足夠的,是以戚顯宗親自帶着新編的上海守備部隊押送着兵工廠新造的迫擊炮、野戰炮等一路而來。
新編上海守備部隊一共兩個師,雖然都是新兵,但一直都在高強度的訓練之下,此次戚顯宗作爲守備總兵親自帶着一個師而來,主要原因還是爲了練兵。
“老戚,快一點,昨晚我收到緹騎傳報,公爺已經對杭州發起了總攻。”
戚顯宗點了點頭,大聲的喊了喊,然後催促身後的新兵加緊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