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失其鹿,天下共逐
第250章 議定蘇州府
“那蒸汽火車坐着四平八穩,從上海縣到華亭就用了一炷香時間,到地方之後又返回,沿途那些追逐的百姓比比皆是,風吹着也涼爽啊。”
趙信正在衙門大堂內給那些個與會的人講述着自己第一次坐火車的經歷,當然了,當中也有不少跟着一起坐了,只不過他們的涵養確實比趙信要高一點。
直到陳操走進大堂,場內才安靜下來。
“怎麼樣,這蒸汽火車給你們諸位什麼感覺?”
王孝傑當即道:“卑職坐了一個來回,若是此鐵軌鋪設到山海關,估計只需要三天時間就可以到達,軍士減少了行軍速度,戰鬥力自然陡然上升。”
但凡軍中將領都點頭贊同王孝傑的話,當然了,用在軍事上火車的確是個好東西。
“他只是代步工具,卻不能讓軍卒停下訓練,每天五里長跑是必備訓練課程,不管是軍用還是商用,都可以大大的加快腳程;”
陳操兀自說着:“民用的話適當收取車馬費,只要價格合適,定然會讓那些個商人趨之若鶩,用火車車廂拉貨物,量不僅增加,而且減少了以往車馬的勞費,他們的收入自然也就增加了,商人的收入增加了,商稅也就跟着漲了上去,這就是往常說的坐在家裡收錢便是。”
一衆人哈哈大笑。
陳操也跟着笑了幾聲,然後便突然嚴肅了起來:“孤存松江府終究也不是長遠之計,蘊生在離開之前已經與我商討了一個新的對策,想必諸位也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陳操環顧了一下大圓桌邊各自安坐的每個人,個個都是他的心腹:“太祖武皇帝得大明江山,乃是因爲蒙元暴政之下所引發的一系列事件,然則若是等到朝廷糜爛到蒙元的那般,恐怕沒有十年二十年是不成的,況且在座的諸位不少人年紀也大了,等個十年之後再開始打天下,及至成功之後,估計這半截身子也入了黃土,再享受榮華富貴之時也是有心無力。”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在座的誰都知道了陳操的弦外之音,武人一個個都內心激動的摩拳擦掌,文人也就那麼幾個,黃淳耀不在就剩下夏允彝幾個,一個個都是各懷心思。
孫傳庭還好不在場,不然此刻聽到陳操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擺明車馬的準備造反,定然會落井下石,說不定那廝還會事前通知朝廷。
唯有滿桂,在聽明白陳操的話之後眉頭便擰成了一個川字,來了松江這麼久,也見識到了陳操治世的手段,在感嘆國朝有如此大才之餘心中更多的還是擔心自己的名聲。
他是從孫承宗那邊發跡的,在第一次廣寧大戰之後便被陳操要到了定武軍,不過編制一直都是屬於王孝傑麾下。
但從大明官場的制度來講,滿桂是變相屬於閹黨,屬於從閹黨發跡的,不然也不能坐到金州總兵這個位置。
“怎麼,滿桂有什麼疑惑?”
聽聞陳操唸到自己的名字,滿桂趕忙回過神來:“末將只是擔心而已。”
“擔心大明朝幅員遼闊富有四海,擔心一旦造反之後遭到全天下的百姓唾罵,擔心一旦造反失敗又該如何?”
陳操絲毫不留情面的把滿桂心中的所有疑慮全部講了出來,便不等滿桂迴應,一本正經道:“本公說過,這天下,人人都可以得,唯獨朱家人不能繼續做,我陳操得大明天下,也不會改國號,大明依舊就是大明,本公要改的,是施行了一千多年的孔聖人留下的遺禍制度,本公要讓大明全天下的百姓都過上松江府百姓的日子,要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參與大明朝的政事治理。”
這是多麼宏大的一個願望,當然了,在陳操這裡,這不是願望,而是目標。
滿桂聽聞之後也是感觸頗多,久在遼東的他吃盡了邊關的苦寒,到了松江之後,在新政的實行下他發現百姓過的比以前更加的好,農忙起來也更加的賣力,即便施行了商業重稅,但做生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這說明了什麼?
“末將慚愧...”
其他人除了少部分人有滿桂這種心思,其他人都對大明朝沒有好感,特別是朱家皇帝,賤民出身的軍官甚至想要親手把朱家的皇室宗親都屠戮個遍,原因無他,他們對朱明皇帝都沒有認同感。
因爲從朱元璋開始朱家人就沒有把數百萬賤民當做大明朝的子民,他們在當地連乞丐都不如。
這也是陳操從一開始只用賤民的原因,因爲他們都知道,一旦造反便只有一條路,也不存在招安或者投降的說法,唯有死戰。
從南京右衛到現在的定武軍,以絕大部分的賤民爲骨幹,流民爲基礎中堅,使得定武軍在每一次的戰鬥中都不落下風,這也是定武軍出身的將領對於造反如此迫切的原因。
大明朝太爛了,即便是勇猛如邊軍,在燧發火槍的攻擊下也不過一合之敵,更別提早就腐爛不堪的衛所部隊。
這種觀念的形成乃是因爲警衛團的黃得功和樓興業以一團兵力全殲宣德侯金與正的京營,那一戰之後,衛所部隊在定武軍眼中就好像小孩子一般。
宋澈作爲陳操的二把手,心腹中的心腹,當下便道:“莫非第一步先是攻略蘇州?”
“哈哈哈...”
陳操仰頭大笑,然後點頭:“時秀說的不錯,第一步便是拿下蘇州府,擁有蘇鬆兩地,咱們纔有攻打南京的資本。”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嚴肅起來,陳操眼下要說的可不是玩笑話。
“據查報,蘇州全境兵力總計三萬餘,蘇州府城周邊有巡鹽道的鹽丁,有蘇鬆巡撫衙門的撫兵以及蘇鬆參將衙門的鎮兵,另外還得算上蘇州府城的各巡檢司,總兵力在兩萬左右。”
陳操把詳細的佈防圖傳下去,讓趙信挨個給他們下發觀看。
“蘇州府的防備不高,本公仔細研究過,大致定下兩條路線;”
趙信順勢在大圓桌上鋪上精心繪製的蘇鬆地圖,陳操拿着加長版的教導棍敲在地圖上:“第一便是從青浦出發,直插蘇州府城,第二條,便是從嘉定;
嘉定有蘇鬆參將衙門的鎮兵兩千餘人,領兵的是一個遊擊將軍,而從青浦出發,路途中只需要解決沿途的巡檢司,這些人就猶如芥草一般,不足爲懼。”
很顯然,若是從青浦出發完全就是一件大功,純粹是兵不血刃的便可以直達蘇州城下,雖然鎮兵兩千聽起來有些誇張,但他們的性質和衛所兵沒有區別,區別在於走嘉定一路有些浪費時間。
大家都有一個念想,便是從現在開始便是開始爭功的時候。
只不過陳操有一個嚴令,部下不得爭功,在軍中施行了數年,誰都不敢打破這個制度,所以,陳操看着他們的時候,一個個臉漲的通紅。
“取蘇州就好像在自家田地裡收莊稼一樣,那是手到擒來,所以你們一個個的也不要想着第一戰爭功,大明朝這麼大,日後的功勞取之不盡,何須擔心?”
陳操準備一開始就把基調打好,免得各個將領之間生出了齷齪的心理,使得自己的陣營不是鐵板一塊,到頭來被別有用心之人腐蝕掉。
“嘉定一路有些打頭,所以本公決定以新軍龍武軍爲主,而青浦出發看似簡單,實則是一路直往蘇州城下,路中雖然沒有什麼阻礙,但最終的關鍵節點還是在蘇州城,所以,還是以定武軍爲主。”
不管如何,只要能參與攻略蘇州,那便是一件功勞,宋澈倒是不以爲意,唐延年聽到定武軍有份,當下便笑嘻嘻的拱手:“旦請公爺放心,末將定然先登蘇州。”
龍武軍的總兵是他哥哥唐開年,雖然是調任了新軍做總兵,但那股子打仗的勢頭卻絲毫不減:“還請公爺明示,末將與滿將軍是打下嘉定之後徑直趕往蘇州還是沿途攻略沿海的衛所?”
“明知故問,”
陳操的棍子立刻朝着海邊劃去:“嘉定一路纔是硬骨頭,新軍訓練之後必須見血,嘉定拿下之後,鎮海衛必須攻掠,若是投降也就罷了,還有,沿海各守禦千戶所一個都不能留,至於崇明沙洲等地,自由水師前往,你們不必擔心。”
“求教公爺,若是有投誠衛所部隊,如何處置?”
滿桂不想殺自己人,特別是那些個猶如小雞一般的衛所部隊。
“但凡投誠之部隊,一律繳械,凡衛所軍餘等充軍者,就地遣散,”陳操的食指敲着桌面,冷聲道:“衛所軍的戰鬥力堪憂,即便拿下他們也不過是給新軍找麻煩,況且這幫人都是老兵油子,指望着他們打仗絕對不行,至於衛所部隊的百戶以上軍官,暫時看管,甄別之後擇優選入五軍之中。”
陳操的話不無道理,這些個常年耕田習慣了衛所兵還不如新兵,打仗怕死,欺軟怕硬的程度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