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商稅可行
譚文化被黃士靜這麼一罵,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白癡,這麼說不是擺明了自己在青浦就是一個傀儡而已嗎?
如此下去說不得陳操就要把青浦的知縣重新換一換。
“魏公公,本公記得你在天啓四年開始就在收商稅,不知道辦的如何?”
魏忠賢躬身:“回公爺,北直隸和北方的商稅收取還是不錯的,南方之地,特別是浙江和南直隸等地最是難辦,商人納稅最少,去年蘇州抗稅暴動一事也懸而未決,若是公爺想在南直隸將商稅辦起來,奴婢想還要一些鐵腕手段。”
陳操看着趙信:“讓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沒有?”
趙信轉身:“回公爺,查清了,蘇州抗稅暴動是一個叫張溥的年輕人,他們一幫人在蘇州組織了一個文社,叫做復社,專門點評朝廷的時政,這廝也有些手段,秀才出身,文采不錯,張家是蘇州府太倉州的通判,倒是有些權力,張家在太倉州的地位也很高;
對了公爺,顧秉謙上呈了十萬兩銀子贖罪,被朝廷除名後回了老家崑山。”
魏忠賢的第一大謀士,原來的部衙尚書顧秉謙,聽到這裡魏忠賢心中一動,不過陳操倒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商稅從松江府開始,等到施行成功之後便延伸到蘇州府去,既然這個復社名頭這麼大,就要知己知彼,免得到時候再發生抗稅暴動的事情,本公還覺得會浪費了火槍子彈。”
陳操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延伸到松江府來說,那便是誰要是不聽話,等待的就只有來自火槍的親切問候。
“下官願聽從公爺調遣,請公爺吩咐...”
“嘿...”陳操驚訝一笑:“怎麼譚知縣的風向轉變的這麼快,你不怕朝廷責問下來?”
“下官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嗯...”
陳操摸着自己的下巴,這麼多年,依然光溜溜的沒有長出鬍鬚來:“華亭治下還好,有黃大人坐鎮,相信在清查這些田畝的事情上可以加快行事,另外,松江府的商稅,咱們先從上海縣來做,畢竟上海全是漁民百姓,辦起來問題不大,等到本公將上海縣安排完畢之後,華亭再開始施行,松江知府衙門必須全力配合。”
陳操說着便看着譚文化:“譚知縣,你回去之後先不要大張旗鼓,私下清查一下即可,切莫打草驚蛇,免得到時候本公的軍隊抵達之後乾的都是殺人的勾當...”
譚文化長出一口氣:“公爺放下,下官一定小心謹慎應對。”
..
上海縣巡撫衙門
“這回收稅這個事情由魏公公直領,夏允彝負責協助,當然了,即時成立松江商稅局,先從上海開始...”
陳操說着便招手讓趙信走近:“去,把上海縣內有頭有臉的人全部叫過來。”
上海縣以漁民爲主,有頭有臉的豪紳也不過是打漁的世家,趙信也不傻,發覺不對 便將上海縣的人找來了兩三千,全部聚集在巡撫衙門外。
定武軍負責治安,這些百姓還是很老實的。
“上海新建,出力最多的便是那些流民與賤民,即便是現在,他們還在熱火朝天的建設...”
陳操手裡拿着土製喇叭,扯着嗓子:“本公知曉爾等乃上海縣的地主豪紳,你們習慣了不納稅、不納糧的傳統,只不過,這種傳統,從本公來到松江開始,便徹底沒了。”
靠近衙門口的那些個上海縣本地的地主豪紳當下就急了,這是什麼意思?雖然上海縣沒有出過幾個舉人老爺,但這秀才公卻是有十幾個,自家的土地基本上都在這些秀才公的名下。
“涼國公,恕草民無禮,國朝三百年來養士從未與民爭利...”
這句話變相的是在提醒陳操秀才的優待。
陳操不可能不知道這點,隨即回覆:“本公知道你的意思,接下來這些話,你們在場的人都要聽好,本公宣佈松江巡撫衙門的政令;
從即日起,上海縣清丈田畝,重造戶冊,每家每戶多少人,多少口必須仔細上報,另外,田畝丈量清楚之後,上海縣開始施行均田之策...”
嚯...
這可是大手筆,這與當年張居正施行一條鞭法的目的不謀而合,最終目的便是均田。
“你們在場的都聽清楚,這是本公以國朝涼國公並松江巡撫身份下達的行政命令,爾等豪紳富戶回去之後仔細想清楚,另外,在場的百姓多少都是漁民佃戶,回去之後,漁民可以上岸登記造冊,清點好戶口之數後便由巡撫衙門分發上海縣之田地;
佃戶則主動到巡撫衙門報備,若是誰不願意執行或者推諉,別怪到時候本公與你們翻臉...”
上海縣的商稅收取是完全正當的,因爲老上海縣城內的商家太少了,在陳操名下的大明外貿集團及泰西使團帶來的資本入駐之後,沿海各地的商人紛紛前來投資,徽商居多,這種從無到有的地步要收取商稅是很簡單的。
另外由於上海縣新建,陳操所設立的商稅從國朝現在流行的五十稅一徑直變成了十五稅一。
不做生意?
行,你不做,涼國公一家獨大豈不是更好。
若不是陳操想要多元化引進資本,自然不會費大力氣去招商引資。
“稅票?”
魏忠賢好奇的拿着一張蓋着上海縣商稅局大印的單據,然後看着夏允彝:“夏大人覺得此單據可行?”
夏允彝點頭:“魏公公不用擔心,這是公爺教授的,但凡交過稅的,發給稅票單據,憑此單據可以在上海縣內正常行商,若是有青皮流氓等前來收取所謂保護費,憑此票據,縣衙必須給予公正的保護,一旦發現徇私枉法,按律嚴辦...”
魏忠賢心中有數,陳操看得起他,讓他做這個商稅局的官長,便是看中了他撈錢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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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縣的商稅事宜是不用擔心的,最爲關鍵的是開始的均田,雖然上海縣以漁民百姓居多,但那少數的地主豪紳依然掌握了上海縣境內的田地,外加上萬歷時期又出了幾個秀才,投獻詭寄之後這上海縣便再無官田、民田。
“公爺,幾個豪紳地主給那些佃戶說了咱們朝廷均田之後稅收要上去,那些百姓聽到這裡之後沒有一個前來報備的,倒是那些個漁民都來了,他們既想要地,也要出海。”
趙信說着將登記的戶冊拿給陳操:“本來有數千人,這下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我不是還沒有說出免賦嗎?”
趙信一愣,然後道:“公爺,若是您說出均田免賦,朝廷大軍就壓過來了,那些豪紳就會成爲百姓的眼中釘...”
大明朝的稅與賦是他·孃的兩碼事,稅是交給戶部,屬於國家的,賦則是交給內務府,屬於皇帝私人的內帑金。
若是陳操代表朝廷說不納賦,那不是變相的不給皇帝錢?這情節說輕了是僭越,說重了你這廝是搖旗吶喊的要造反。
“趙信,你說本公若是在上海縣喊出均田免賦,百姓免稅的口號,他們的反應如何?”
趙信想了想:“按照上海縣豪紳富戶的人數來看,他們估計沒辦法抵抗。”
“那若是在整個松江府來看又如何?”
趙信摸着自己的下巴:“豪紳地主如果阻攔估計會被百姓打死,但這麼一來,那些個接受投獻詭寄的讀書人便失去了生活來源,屬下以爲,他們會串聯起來造反;
但造的也是公爺的反,他們會上書朝廷,讓朝廷來處置。”
“可行度大不大?”
“大...非常的大...”
趙信頭如搗蒜:“如此一來,百姓定然會對公爺感恩戴德,視爲再生父母...
不過公爺,百姓在豪紳富戶的眼中如同螻蟻一般,如何能成事?”
“你就不懂了,”陳操一臉的嚴肅:“他們老說百姓是水,朝廷是舟,載舟覆舟,只在頃刻之間,百姓羣情激涌之下,別說是打死幾個錦衣衛,就是滅了對方滿門的事情都乾的出來;
再說,以百姓爲根基,纔是咱們的基本盤...”
新鮮詞太多了,趙信消化不過來,乾脆也不迴應。
陳操說着便在屋中轉來轉去:“這件事可操作性還是比較大的,到時候封閉兩關道路,定武軍大軍壓境,嘿嘿,任他華亭還是青浦,都得老老實實的給我束手就擒,松江府,還得是我說了算。”
“公爺,那給朝廷的賦稅咱們繳納還是不繳納?”
“繳納...”
陳操一臉的驚悚:“爲什麼不繳納?我又不是什麼亂臣賊子,我乃國朝納稅第一大戶,給朝廷給皇帝送錢還不好?
再說了,我只是說免了松江府的賦稅,他們的賦稅只是我幫他們繳納而已。”
趙信眼皮子直抽抽:“公爺,這麼給下去,咱們一年得給多少賦稅進去?”
“哈哈哈...”
陳操仰頭大笑:“你個蠢貨,國朝天啓六年南直隸秋糧繳納纔不過二百三十萬兩銀子,還是整個南直隸,七年之時也只增加了四十萬兩,別的不說,我松江一府,便給朝廷繳納此次夏收市價一百萬兩,我倒是想看看,朝廷還有什麼藉口說我陳操的不是;
若是有,那對不起,你們就是逼我造反,那本公就造反給他一羣蠢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