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瓷聽見這話,別開頭,沒有說話,只是眼眶裡已經聚滿了淚水,卻遲遲沒有掉下來。
厲司承深深看着她,將她鬆開,緩聲道:“還記不記得,昨晚你還欠我一個條件,我現在想到了。”
蘇千瓷終於偏頭看過去。
“將離婚合約,解除。”
解除,解除……
簡單兩個字,像是被蕩起了迴音一樣,在蘇千瓷腦海裡迴盪不絕。
這個時候解除,無疑是想要斷了她想離婚的念想。
如果在這個時候解除,那麼,是不是他們不會離婚了?
是不是她可以繼續當他的厲太太了?
厲司承清楚看見了她眸底有過動容,果然,她也是不想離婚的,對吧?
厲司承腦海裡頓時間出現了一幕幕,剛結婚的時候她面對自己時候的樣子。
對他的愛慕,對他的複雜,對他的畏懼都清晰可見。
現在,這是怎麼了?
她看向自己的眼裡,充滿了譏諷,充滿了不屑,還有隱隱可見的仇視跟厭惡。
當發現她的愛意褪去,厲司承竟有些手足無措。
他,始終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但是,他不想放手,不想離婚……
略微粗糲的大手覆她的臉,厲司承拇指輕輕摩挲,低聲道:“將離婚合約解除,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是認真的。
厲司承的眼裡,不含一分一毫的雜質,漆黑純粹到了讓她心神盪漾。
但是,可以嗎?
不可以!
蘇千瓷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眸光閃了閃,看着厲司承,冷笑反問:“你以爲,我是真的傻?”
離婚合約,是她目前唯一佔了主動權的東西。
如果連這唯一的一個主動權都失去,那麼,解下來的纔是真正的折磨……
如果,他是想要哄她將離婚合約撤除,隨後逼着她直接離婚呢?
這個男人有多卑鄙,蘇千瓷一清二楚。
她不要相信他了。
再也不要。
厲司承聽言,摩挲着她的手,微微收緊。
厲司承從未這樣放下過姿態,以這樣的方式討好過一個女人。
卑微到了塵埃底,然而換來的,卻是她的一聲冷笑?
一雙眸子,好似濃墨一般,越發深諳了下去,屈辱的怒火,熊熊燃燒。
“蘇、千、瓷!”咬牙切齒,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心尖兒很狠一顫,蘇千瓷縮了縮,但是依然是梗着脖子,硬着頭皮看着他,不怕死地冷笑一聲:“生氣了?”
厲司承放在她臉的手,從剛開始的摩挲到現在的揉捏,蘇千瓷疼得直皺眉。
“真想掐死你!”厲司承一字一句,咬牙說道。
掐死她,眼不見爲淨。
可是,他捨不得。
蘇千瓷咬着牙,心頭直打鼓,倔強地望着他。
厲司承重重一闔眼,將她推開,將紅色本子丟下,下牀,轉身,走進了浴室。
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傳來,蘇千瓷才癱在牀,長長鬆一口氣。
蘇千瓷最害怕的,是厲司承發脾氣時候的樣子。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幸好,還沒有被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