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求饒的光頭駱千墨搖搖頭,這種人當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啊,首鼠兩端見風使舵。若是放了他不僅不會感謝還會記恨在心,但現在他初來駕到加上剛纔光頭所說這裡的長司都不敢動他,想來這黑蜥傭兵團在這大漠之上還是有些名聲。
他們還要在西沙州逗留,就算把他們五個全殺了酒館老闆也是看到過他的臉的,難不成他也要將這個無辜的老闆一起殺掉,凝視深淵深淵回望,他不能讓深淵吞噬了自己。
所以略作思考他認爲沒有必要爲了這個人渣得罪了黑蜥傭兵團,當然他是不怕的,就怕這些人卑鄙到對熊嵐下手。
他已經有了主意,開口道,“放了你倒是可以,不過你看這名貴的桌凳還有歷史悠久的牆面被你們給弄成了這樣,你臉皮太厚震傷了我同伴的手掌,這些......”
“我懂,我懂”,蛇強示意手下掏出錢袋全部放在了駱千墨面前,“一千白玉幣,我知道可能不夠,但我就這麼多了,還望大人您高擡貴手。”
“滾吧!”駱千墨揮揮手錶示不想再看到他們。
蛇強蹲下身去抱着頭竟然真的滾了出去,看這嫺熟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幹,其他四人見光頭如此也是學着模樣滾了出去。
街上以蛇強爲首的五人灰頭土臉地走着,短刀出鞘又入鞘顯然有些憤憤不平。
“老大,咱們就這麼算了嗎?”
“咱們要不殺他個回馬槍,我就不信了。”
“是啊,老大,咽不下這口氣啊。”
蛇強本就心情不好聽着這四人你一言我一句,一人給了一巴掌。
“都給我閉嘴,我自有打算。一會兒把此人的畫像送到總部,只要他還在西沙州就不愁報不了此仇,到時候我要在他面前把那女人......”蛇強說着露出一副陰狠的表情,只是還沒說完便被人給撞倒了。
“那個不長眼的東西?還有你們,還不快扶我起來!”蛇強破口大罵。
他的四個手下看上去也不精明,桐油點燈撥一下亮一下,聞言趕緊把他給攙扶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不住道歉。
“哪來的叫花子敢撞本大爺。”光頭蛇強本就心情不好,一腳踢在了女子的肚子上。
女子俯身忍着劇痛拉住了蛇強的褲腳,眼中透出希怡,“你們是外來人對嗎?你們有沒有七葉碧連翹,我願意用任何東西跟你換,求求你們,我急需這味藥材。”
光頭手下踩着這個女子的手強制她鬆開手冷冷嘲諷,“你有什麼能跟我們交換的,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們連慾望都提不起來,趕緊鬆手。”
“求求你們,我弟弟等着這藥材救命呢......”女子還在哀求但肚子上又被踢了一腳,捂着肚子不甘心地跪倒在了那裡。
“老闆,別看了,人都走了。這一百白玉幣算是賠償你的桌凳損失。”駱千墨拿出一百白玉幣放在了桌子上。
酒館老闆連連感謝,“二位稍等,飯菜馬上就來。”
駱千墨把錢袋一拉遞給了熊嵐,“你的精神損失費。”
“都是我的?”熊嵐疑惑,見駱千墨點頭一副財迷模樣一枚一枚地清點了起來,“哇塞,這麼多錢,怪不得你這麼有錢呢,是不是都是這樣敲竹槓得來的?”
駱千墨聞言翻了個白眼示意熊嵐自己體會。
“柏伯伯,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剛纔撞倒蛇強的那個女子捂着肚子邁進門,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小桑,你怎麼樣”,酒館老闆趕緊俯身查看。
女子擺手,抓住了柏圖的衣角,“您快救救我弟弟,他被獨角石龍子咬傷了,現在已經快不行了。”
“什麼!?”柏圖扶她起身示意她說清楚。
“已經三天了,我一直用調配藥液壓制終於是有了配方猜想,但我發現爸爸留給我的一種藥液用光了,要想解毒這種藥液是不能少的。只是這種藥液只能從七葉碧連翹中榨取,我跑遍了整個部落都沒有找到,您這裡還有沒有?”
柏圖微微皺眉,“七葉碧連翹,這東西頗爲稀有,我已經多年不行醫就算是有藥液也早就失效了。”
“那......那可怎麼辦啊,我答應了爸爸要好好照顧弟弟的......”女子指甲插入了手掌中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埋頭啜泣了起來。
柏圖臉色陰沉,突然看向了駱千墨猶如看到了希望,“客官,您是從其他州來的,可否有七葉碧連翹攜帶,我願意花重金購買。”
駱千墨看着柏圖突然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撓了撓頭,“可我不知道七葉碧連翹是什麼啊,我......”
駱千墨嘆了口氣看着柏圖失落的眼神,站起身將幾張桌子拼在一起,將儲物戒中的材料晶核藥瓶都一股腦的傾倒了出來,各種色彩輝映,讓一旁的熊嵐都看傻了。
這是他所擁有的全部東西了,若是這些裡面沒有那什麼連翹他也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你,這......”柏圖不知道駱千墨這是何意。
“我東西太多也不知道有沒有,你們翻找看看吧,若是找到趕緊拿去救人便是。”
他的話音剛落啜泣的女子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顧流血的手,在這堆材料中找了起來。
柏圖抱拳感謝,將大門一閉,也開始翻找起來。
熊嵐用胳膊擺弄了一下駱千墨,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怎麼會有那麼多材料啊,看得我都有些眼饞了。”
駱千墨輕笑,“秘密,秘密懂嗎?不可言,不可言。”
熊嵐見他神神秘秘的模樣冷哼一聲,“切,說得跟誰想知道似的,我猜應該也跟敲竹槓差不多,對了,你真有他們要的什麼連翹嗎?”
駱千墨搖頭,“不清楚,很多東西我都沒有來得及整理,就算整理了對於藥草類的材料我也不會特別上心。”
“找到了,柏伯伯我找到了!”,垢面女子將嬰兒手掌大小的七葉碧連翹高舉,激動與興奮洋溢,對着駱千墨深深鞠了一躬,拿着就往外跑,因爲過於激動在在門檻處又跌了一跤但顧不上疼立馬爬起來,連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拍便往家的方向跑去。
柏圖再次抱拳感謝,“謝謝,真的謝謝,這頓飯我不要錢了,還有你想用什麼交換我都儘量滿足你。”
駱千墨承了柏圖一禮擺擺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本來也不打算以此得到什麼,我們能到她家裡看看嗎?”
“自然可以”,柏圖點頭答應,將酒館關門,親自給駱千墨指路。
“我看您跟這位姑娘關係匪淺吧,能跟我具體說說你們的關係嗎?”駱千墨開口詢問。
柏圖連連點頭,“自然可以,這女娃子叫烏桑今年二十一歲,她的弟弟叫烏俞十一歲,是我師兄的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命苦啊,幾年前失去了母親,幾個月前師兄離開後再沒有回來,臨走時師兄託付我照看這兩個孩子,只是小桑性格頑強若非到了今天這樣的緊迫關頭她是不會來找我的。”
駱千墨點頭,心中對烏桑多了幾分敬佩,“不知你們這師兄師弟按什麼說,我聽聞你們交流時說道了行醫,莫非是同出一藥學師門?”
柏圖點頭,“我和師兄早年都學醫,只是後來我棄醫從商,師兄則一直堅持行醫。我師兄擅長藥劑調配,在這上面整個西沙州都沒有幾個人能與他比肩,只是師兄不願意把自己的成果拿來售賣,所以日子自然就過得清苦了些。”
駱千墨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這處部落雖然看上去不大但他們還是走了一段時間。
門沒上鎖想來烏桑救弟弟心急已經來不及關心這些了。雖然同是黃土房子但跟其他相比這間房子卻是有些破敗了,大部分嚴重風化有些部位都已經出現了缺口但也只是被人用油紙面糊黏合着確保不漏風而已。
推門而入,一股濃郁的藥液味鋪面而來,說不出具體是什麼藥液應該是多種藥液混合後的特殊味道,佈置簡單,牆上是一家四口的畫像,一些荒漠植物簡單裝點着室內。
“這邊”,柏圖拉動轉輪,一道暗室出現,延伸往地下的臺階上不滿了青苔,能在荒漠環境中看到青苔可以想象這處地下空間的陰冷。
不大的地下空間中烏桑正拿着琉璃試管不斷搖晃着什麼,身前是一個四平米左右的工作臺,各種植物等距離拜訪在上面,一旁還有一本寫滿了墨字的札記。
烏桑見幾人前來只是瞥了一眼便繼續搗鼓着琉璃試管。
“烏桑傳承了我師兄的衣鉢,可能在藥劑調配方面已經不弱於我師兄,她在小時候便表現出了在藥理藥性上的極高天賦,加上從小耳濡目染和師兄悉心教導,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是個合格的藥師了。”
聽着柏圖的輕聲講述駱千墨仔細打量着烏桑,藉着熒藍植物草發出的微光他能感受到烏桑的專注,眼中好似有星芒閃耀,這種眼神他只在那些專注的鐵匠身上見過,乃是忘我的表現,能在這種情況下進入忘我境界足以可見烏桑對於藥劑調配的癡迷。
一旁的牀上躺着的就是烏俞,棉被覆蓋下身體依舊在不住的打顫。
“這就是獨角石龍子的特殊毒性了,全身冰冷懼怕陽光,一旦中毒期間見光渾身如灼燒般皮膚潰爛,因爲獨角石龍子的毒素並不是單純的動物毒素,還包括它進食中殘留的植物毒素和一些說不清的毒素,所以只要被它咬傷基本就宣佈了死亡,沒想到小桑竟然能靠藥劑壓制三天並有嘗試思路,當真是後生可畏。”柏圖讚歎。
駱千墨沒有打擾烏桑,四處走到着。藤架上放着動植物標本化石等等,看樣子烏桑的父親是走過不少地方的。
一直專注的烏桑此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琉璃試管中濃郁如血的液體隨着另一個琉璃瓶中綠色藥液的倒入竟然換髮出輕盈的青色。
烏桑看着琉璃試管中的藥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是她的猜想,雖然她可以保證成功率在八十以上但畢竟還有二十的風險。
猶豫了一會兒烏桑轉身來到了烏俞身前,現在情況特殊已經沒有時間給她再推演的機會了,只能祈禱藥劑有效,在將藥劑給烏俞緩緩服下後烏桑如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般仰頭倒了下去。
好在駱千墨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將她手中的琉璃管遞給了熊嵐,緩緩放平烏桑讓她躺平在了地面上。
“沒有大礙,只是勞累過渡的昏迷而已,睡一覺便好了。”柏圖給烏桑診了脈示意她無事。
大概這三天烏桑爲了救弟弟大概便是不眠不休地不斷試驗推演再試驗吧。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父親失蹤後照顧弟弟的重擔就交到了她肩上,可以想象她有多麼艱難,可即便是這樣烏桑也沒有向柏圖求助,足以說明烏桑性格的堅強。
駱千墨從儲物戒中取出毛毯和被褥給烏桑墊蓋上,看樣子估計烏桑要一覺睡到明天了,沙漠夜晚溫度極低尤其是這陰冷的地下室更是寒冷,以烏桑的性格哪怕是生病也不會輕易讓自己休息的,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還是不行”,柏圖檢查着烏俞的生命體徵,嘆了口氣不住搖頭,語氣沉重,“獨角石龍子的毒太過複雜,僅憑小桑一人想要攻克難如登天。我怕小桑一覺醒來若是看到小俞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她會承受不住啊。”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您再好好想想。”熊嵐看着這相依爲命的姐弟兩人覺得這不應該是最終的結果。
柏圖皺眉看着烏俞枯瘦的身體嘆息一聲道,“其實是有的,但只是一個無法證實的傳言。”
“真的?那您快說說,興許就真的能救下這孩子呢。”熊嵐催促着。
柏圖又嘆了口氣,道,“據說曾經有人曾經以某種植物爲媒介將中毒之人體內的毒素轉移了一部分到另一個人身上,而在七天後兩人全部自行解毒。只是這傳聞太過於匪夷所思,而且那種特殊的在植物媒介也沒有說明究竟是什麼,所以雖然這個傳言已經流傳了近百年但終究只是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