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抓捕兩天,但是毫無所獲。
雖然兵士們把整個金陵城翻了個遍,可還是沒有找到任何重要的線索,而抓來的人是一天比一天的多,審問了數日,也沒有什麼頭緒,王賢無奈之下,便把他們放了。
但是這城門一直封閉着,那些過往的路人和商賈都大爲不滿,整日吵着開門之事。
王賢也有些着急了,但是這事情也該了結了,不然百姓們都會不滿起來,他便在第八日下令開放城門,停止搜捕,想把這事不了了之。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已經傳揚開來,在金陵城裡鬧得沸沸揚揚的,讓王賢不由感到有些頭疼,他知道這必然是明教所散佈的消息,所以他也不管這些了,便直接急書一封,把這事的情況又向蔡京說了一遍,希望他看着辦。
“大人,那個人來了。”王賢正坐在富賢酒樓的靠窗邊,此時聞言便擡起頭,然後道:“去開門。”
“臣貝,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趙萬寶穿得是一身素白,此時微笑着走了過來。
王賢無奈地笑了笑道:“如何無恙?我有恙的很。”
他示意趙萬寶坐下,然後便道:“一寶兄啊,我們同窗數月,而且打過不少交道,不管如何,也算是知交,如今你可是害苦了我。”
“臣貝這是從何說起?”趙萬寶一臉不解。
王賢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慢慢說道:“一寶兄,你這次找我,是想說什麼話?那個聖王呂師囊有沒有什麼話要轉交給我?”
“臣貝啊,我這次找你來,並不是受了聖王的指示。”趙萬寶肅然說道:“臣貝,你還沒有明白過來嗎?”
王賢聽他聲音鄭重,不由道:“明白什麼?”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趙萬寶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就是山雨欲來的時候,你也該明白了。”
王賢心中一動,忽然呵呵一笑,然後指着外面說道:“君不見麗日當空,何來山雨?”
趙萬寶搖了搖頭說道:“臣貝,我是跟你認真說的,現在這個時候,我也不想瞞你什麼,我們明教已經商議好了,等到不久便會行舉義事,這江南也是我明教最重要的一塊地方,到時候必然會起戰亂,你已經不能有所猶豫了。”
他已經把話攤開,王賢也不打彎了,直接問道:“你們真的決定造反?”
“不錯,帝王不仁,我等自然要替天行道!”趙萬寶重重地說道:“如今百姓還未收割糧草,而官府並未徵糧,正是一個大好機會!”
王賢看着趙萬寶,然後道:“我一直疑惑,你們老是想着要拉我入夥,我到底有什麼用處?我現在雖然是江寧知府,統管整個江寧府的軍府重事,但是我總不能去跟那些兵士們說,你們去造反吧,如果我加入明教,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又有何用?”
“臣貝你是說錯了。”趙萬寶搖頭道:“我明教並不是想借助你的知府身份,事實上,你在江寧府時間不長,威信並無,而況我們造反是爲百姓行事,怎麼可能會和官府有所瓜葛?”
“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們爲何要選中我?”王賢的確很好奇,這時笑了笑道:“總不會單純是爲了我這個人吧?”
趙萬寶肅然說道:“就是爲了臣貝你。”
“嗯?”王賢忽然一笑道:“一寶兄,你我也算是知交了,我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文無謀略之才,武無縛雞之力,恐怕不至於明教來招納吧?”
趙萬寶搖了搖頭道:“臣貝你低估自己了,在汴京太學讀書之時,我便覺得你與衆不同,而後你入朝廷,爲經筵,讓世人刮目相看,這並非常人可以爲之,隨後你在那杭州小縣的所爲,我們都是看在眼裡,如此之才,怎麼能說是無才呢?”
“不過,我們的確想借助你的知府身份做一些事情。”趙萬寶想了想,然後遲疑地說道:“畢竟你現在還是知府,有些事情你還是可以辦的。”
王賢笑了笑說道:“嗯,你們想讓我做些什麼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以後我等起事的時候,朝廷和各地應該有不少的公文傳輸,希望到時候能得一見。”趙萬寶道:“還有就是等到我們逼近江寧府的時候,你也要行個方便。”
王賢哈哈笑道:“竟然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實在讓我驚訝萬分啊。”
趙萬寶沉吟道:“待到我們攻陷江寧府以後,這片地方還是歸你管轄,你可以出面安撫百姓,穩定時局,助我明教成就一番大事。”
“我想問一下,你們憑何認爲我一定會幫你們?”王賢呵呵一笑地說道:“你們也是太過自信了吧。”
“就憑我等躲在金陵城數日,臣貝你尋不到我們的手段。”趙萬寶也是一笑,然後道:“臣貝,我話就說到這裡,現在是烏雲密佈,天將大亂,你想不答應都不行!”
王賢見他極爲自信的樣子,正要說話,卻聽到外面轟隆隆的幾聲,隨即就見到天色暗了下來。
“哈,果然是烏雲密佈。”趙萬寶笑了兩聲,然後便站起身來,呵呵說道:“臣貝,那數十萬石的糧食我們先借用了,就作爲以後的舉事糧餉了,現在快要下雨,我也告辭了。”
“嗯,不送了。”王賢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又看向外面的天空,果然見陰雲漂浮,蔽日之光,讓他心情有變得重了起來。
“大人。”黃寬這時走了過來。
“嗯,對了,你之前說那兩個人今天已經離開金陵了?”王賢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惑地說道:“他們真的離開了?”
“是的,大人。”黃寬點頭而言道:“他們二人在今日城門初開的時候,便已經離開了。”
王賢輕輕而笑,然後道:“好了,那就這樣,對了,這些日子,你多帶些兄弟們到我家周圍看管着。”
“大人是說有什麼危險嗎?”黃寬立刻反應過來,遲疑地道:“要不要叫些兵士過去?”
“不用。”王賢擺擺手,然後笑道:“我只是覺得多一些人比較好一點,你多多注意就是了。”
黃寬重重點頭道:“我知道。”
王賢輕嘆了口氣,然後走下樓,外面風倒是很大,路上行人皆是掩面疾走,而那些擺攤的人們也都是加緊收拾東西,頓時一片忙亂。
他這時想了想,便直接向右邊走去,沿着長長的行道,直走向秦淮河邊。
這裡還是幾隻船在水中漂着,不時夾着樂器的聲音,王賢走到大樹邊的一間房子門口,見到這邊正坐着一個小童,扎着小辮,光着腳丫,手裡還拿着一個芭蕉扇。
“請問拉胡琴的老洪在這裡嗎?”王賢朝着那小童問了一聲。
“你找他?”那小童看了看王賢,然後朝着那裡面喊道:“大爺爺,有人找你!”
王賢站在這裡不久,便見到洪定海走了出來,他方要說話,卻聽到洪定海沉聲道:“進來說。”
他們兩人走了進去,而後便走進內廳,分主次坐下,王賢便出聲道:“老伯,明教的人露面了。”
“哦?他們說些什麼?”洪定海也是一愣,連忙問道。
王賢便將剛纔趙萬寶所說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然後才道:“看來明教的人是鐵了心要造反了,我聽他的意思,好像之前都有謀劃,老伯,你說這些人到底會不會動手?”
洪定海想了想才道:“我也說不準,但是他們行事一向令人捉摸不定,你也要小心一點。”
“那我要把這事快些報上朝廷。”王賢鄭重地說道:“如今不能不防着明教了,我覺得他們動手的可能很大,必須要知會一下朝廷,而且還要想辦法把這火苗捻滅,不然成了燎原大火,就要花大心思來收了。”
“你說的對。”洪定海點點頭,然後說道:“這事情肯定要讓朝廷知曉一下,而且最近的守備也要嚴實一點,我看山雨欲來了。”
“轟隆”一聲,隨即便聽到外面噼裡啪啦地下着大雨,房間之中頓時暗下不少。
王賢苦笑地說道:“這雨還真是說來就來了。”
洪定海卻只是微微搖頭道:“如今這風雨來臨,你要嚴緊一點,我估計明教的人大部分已經出城了,你現在也找不到他們,所以只能提防,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王賢點頭道:“我知道,不過現在將近收糧之際,老百姓有了糧食,自然不會跟着這幫人起鬨的,他們就算蹦躂也蹦不起來。”
洪定海嘆了口氣,方想說話,卻聽到外面的小童的聲音:“啊,小姑你回來了,咦,這個人是誰?”
王賢微微一愣,就聽到一個女聲說道:“方纔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這邊,我看着不對,所以就把他抓過來了,可惜另外一個跑得太快,竟然沒抓住。”
“哈哈,是小偷嗎?”那小童大笑起來,卻聽到屋裡的洪定海喊道:“洪雅?”
王賢輕輕一愣,然後便見到一個披着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的手正提着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頭髮披散,全身都是溼衣。
“洪姑娘,我們有見面了。”王賢微微一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