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薰刻意放緩了大軍的前進腳步,讓軍隊保持更多體力的同時,也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在行軍的過程中,他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政務團隊的打造和建立對地方的聯繫,還有確定哪些人可以聯合,哪些人不能聯合。
可以聯合的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東南出身的官員,而是江西湖廣大西南這些相對弱勢的地方出身的官員,也就是這些和傳統商業重地聯繫不大的地方纔能誕生嚴嵩和張居正這樣的政壇另類。
大明士紳力量最強的地方無外乎東南數省,南直隸,浙江,福建這三省尤爲盛,山西因爲之前的風暴而損失慘重,現在已經不成氣候,東南士人已經佔據了朝堂上大部分的官職,力量強大。
他們在大明最富庶的地方紮根生存,嚴重影響了正常的稅收運轉。
蕭如薰必然會和東南士人翻臉,將其連根拔起,把大明最重要的財賦重地牢牢把握在手中,其他地區士人數量少,士紳之家少,不像東南如此嚴重,所以對於他們,除少數力量過大的需要剪除,大多數尚且可以聯合。
蕭如薰也需要他們的存在,最主要的敵人消滅掉了,剩下來的小魚小蝦們沒必要全部幹掉,否則依靠土改和北伐發家的新的利益集團力量就會過於龐大,甚至會影響自己的權威,給他們樹立一個敵對集團,有助於穩固自己的地位。
除此之外,蕭如薰還要增強直屬於自己的力量,除了死死把持住軍隊控制權之外,情報方面的力量也不能少,統治者深居京師,不能經常遊巡地方,若要保證自己不被臣下矇蔽並且保證最基礎的安全,一個忠心耿耿直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就很重要。
情報機構是現代每個國家的標配,東廠則是中國第一個國家建制級的專業情報機構,發揮了很重大的作用。
從統治者的角度來看,蕭如薰認爲朱元璋留給自己後代子孫最有用的東西就是錦衣衛,朱棣留給後代子孫最有用的東西則是東廠,朱瞻基對後代子孫做的最有用的一件事情就是光明正大的教太監讀書。
錦衣衛面對羣臣散佈在外,東廠監督錦衣衛居於大內之中,皇帝本人擁有兩個部門至高無上的領導權,完整的情報體系。
現在蕭如薰覺得自己打造了黑水,可是還缺少監督黑水的關鍵力量,自己身邊沒有太監,那就只能選擇親自提拔起來的心腹近臣了。
不得不說,之前土改過火的事件讓蕭如薰很不滿意,黑水的職責是把彙總而來的軍事政治情報無分鉅細全部告訴自己,但是黑水居然沒有這樣做,看來是張武離開了蕭如薰坐鎮南京之後有點膨脹了,和李文遠一個樣子。
現在就開始膨脹了,等幹掉了沈一貫以後又會如何?
該狠狠的教訓纔是。
除了教訓,就是設置職責更專一的部門來針對了,一如東廠之於錦衣衛,而人選,當然要是最忠誠於自己的,除了自己沒有別的退路的。
閹人太監對於皇帝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而對於自己,安排一個無親無故沒有根基的人來做也勉強可以。
所以蕭如薰決定選擇周曜來提領這個新建立的機構。
對危機十分敏感的他非常適合這個職位。
於是乎,獨立於黑水之外,距離蕭如薰更近的黑鳩誕生了。
“你該知道我爲何給這個機構取名爲黑鳩。”
蕭如薰在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大字,然後送給了周曜。
周曜對於此似乎非常激動。
“鳩鳥乃是劇毒之鳥,以其羽毛在酒中劃過,酒便有劇毒,稱爲鳩酒,而先代處死朝中叛逆不臣者,多以鳩酒,屬下願爲大帥的鳩酒,爲大帥剷除一切叛逆者!”
周曜跪伏在地上。
蕭如薰俯下身子把周曜扶了起來。
“我本有黑水,可刺探各地情報彙總於我處,讓我不至於成爲一個瞎子,但是李文遠的事情讓我意識到如果僅僅有一個黑水,怕也是不夠的,陛下之所以被廢黜,我之所以差點喪命,都是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出賣所致。
我不得不擔心黑水也有這樣的趨勢,他們離我遠,我無法直接掌控,我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所以眼下,我只有依靠你,讓你來爲我監督現在軍中大將和文官,你爲我監督黑水,若有任何不妥之處,你可以直接向我彙報。
黑鳩以黑色爲服色,一應用具具爲黑色,進軍沿途你可以多派人手大量收集黑色布匹、黑色染料以備不時之需,若有需要幫助之處,可來找我。”
周曜再跪伏。
“屬下遵命。”
蕭如薰笑了笑,又把他扶了起來。
“這個機構眼下的人並不多,我將身邊可以信任的二十多個原先屬於黑水的人編入進去交給你指揮,你先把骨架搭建起來,之後,我可以給你在全軍範圍內選擇你需要的人才的權力,加入這個機構的人要絕對可靠,要絕對忠心,經費由我直接撥給你,需要什麼直接對我說就可以。”
周曜點頭。
“屬下絕對不會讓大帥失望!”
蕭如薰點了點頭,便讓周曜下去辦事了,走了幾步,蕭如薰忽然出聲。
“子先,我身邊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才,只能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去做了,讓你一個讀書人做這種事情,難爲你了。”
周曜聞言,轉過身子,對蕭如薰一拜及地。
“大帥給我飯吃,給我衣穿,給我俸祿,我自知才疏學淺,不知道用什麼來報答大帥的恩遇,所以,願爲大帥肝腦塗地,即使身敗名裂,在所不惜。”
蕭如薰抿了抿嘴脣,開口道:“去吧。”
周曜轉身離去。
他走後,蕭如薰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蕭如薰發現自己變得有些容易發怒了,對於很多事情的看法都不像以前那樣豁達,而且總是考慮得太深,明明只是一件看似很簡單的事情,卻總是要將它抽絲剝繭思來想去看個通透才肯罷休,然後做出一些自己早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文遠的事情,現在平靜下來想想,他甚至很疑惑自己當時爲什麼會想到那麼嚴重的地方去,李文遠是親兵出身,跟着自己在朝鮮在緬甸出生入死多年,把他放在統兵大將的位置上是放心的,僅僅是因爲他看不下去某些事情,就值得自己做出這樣劇烈的反應嗎?
以前的自己,大概只是一笑了之,然後笑罵幾句,和他們依然親近。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感覺變得淡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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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什麼叫奇蹟四更?就算是我這種手殘黨,偶爾也是能從心底裡提煉出力量從而發出震耳欲聾般的怒吼的!
當然卡文、加班過度、男人每個月的那幾天、大腦恍惚、生病、聚餐、打遊戲、追番、家裡來人、面基♂等等這些不可抗力也是難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