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爲懷揣着不是一路人的理念,蕭如薰纔會考慮的那麼多,如果想要找一個文官大佬做靠山的話,實在是太容易了。
然而無論怎麼去想,蕭如薰都不願意讓自己成爲一個幫兇或者是一個看客。
他想做些什麼,爲這個行將就木的國家和時代做些什麼。
所以蕭如薰看着徐光啓,毫不猶豫的搖頭了。
“你錯了,子先,我若小心謹慎,你覺得我能得到什麼?我若囂張招搖,你覺得我能得到什麼?還是說,你覺得我不該囂張招搖嗎?取得如此大勝的我,不該囂張招搖嗎?”
徐光啓被問住了。
的確,小心謹慎能得到什麼呢?囂張招搖又能得到什麼呢?
相對於沒有官場經驗的自己,蕭如薰可是從一介小小參將混到如今這個大明帝國第一名將地位的人,如今這個地位穩如泰山不可動搖,難道還不能說明他的本事比自己要強嗎?
這樣子的他,會在這種問題上犯錯嗎?
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這位將軍的思維之謹慎,絕對不是一般莽漢可以相提並論的。
如此一來,他的目的是?
徐光啓還沒有想得太明白。
無所謂了,是否明白真的無所謂了。
第二天一大早,北伐軍組織了盛大的慶功宴,軍士們殺羊宰牛歡慶勝利,助興節目的主角自然是那些倒黴的俘虜,肆意凌辱那些被俘獲的北虜,讓男人互相殘殺以獲取一塊烤肉,讓女人用各種方式取悅自己換取一點肉食去吃,盡情享受身爲勝利者的歡喜。
這是隻有勝利者才能享受的歡喜。
盛大的狂歡宴會一直到深夜才結束,期間蕭如薰允許了明軍士兵對那些俘虜所做的一切,他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自己願意,還有就是不能把那些要獻給皇帝的貴族俘虜給弄死,除此之外,隨意。
蕭如薰對待他們都是很縱容的,在長城之外,隨他們怎麼做都可以,蕭如薰自己也未必做得比他們就好,這種時候不用管束,讓他們盡情發泄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蕭如薰整頓軍隊,宣佈班師,結束了這場爲時短暫但是意義十分重大的北伐。
這次北伐的尾聲是毀滅,蕭如薰下令軍隊將歸化城完全摧毀,將北虜在塞外可能擁有的唯一據點摧毀,所有屍體全部堆在一起,和歸化城一起,付之一炬,熊熊烈火在明軍撤退之後三天還在燃燒。
這個唯一和明廷有着不同於塞外全部北虜的關係的土默特部落從此不復存在,作爲其象徵的與明廷數十年和平友好關係的歸化城也被蕭如薰付之一炬徹底摧毀,象徵着這最後紐帶的完全毀滅。
不需要了,大明再也不需要這樣一個隨時會背叛自己的盟友了。
至於那位一生致力於土默特與大明友好的值得敬佩的女子,她被明軍士兵在歸化城內發現。
被發現的時候,這位可敬的老人已經沒了氣息,根據當時的情況判斷,應當是被囚禁在這裡看管,然後不知道怎麼了,沒人管,於是就被餓死了。
真是十分悲涼的死法。
蕭如薰專門讓人尋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給這位老婦人建了一個墓碑,安葬了她,算是給她一生的夙願一個交代,只是很可惜,她的夢想是再也無法達成了。
不過,蕭如薰將她隨身一直帶着的一枚玉佩收藏了起來,打算回到大明之後給她在江南某處建一座玉冢,對這位一生都在嚮往江南小鎮如水般的漢家女兒生活的老婦人也算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慰藉吧……
蕭如薰率軍凱旋之時,殺胡口答應的留守士兵們爲北伐軍大聲的歡呼,自打他們參軍以來就沒有見過那麼輝煌的凱旋場景,這些士兵們的激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那些嫉妒的情緒就不說了,誰讓他們不會騎馬呢?
房守士和孫承宗也聞訊抵達了殺胡口,目睹了這個極具歷史意義的時刻。
蕭如薰真的做到了他所說過的話,將盤踞在歸化城隨時可能威脅到大明安全的北虜一網打盡了,那數之不盡的人頭和數值不盡的牛羊馬就是最好的證據,這一戰,大明打得是酣暢淋漓。
從屈辱的丟城失地到最後的凱旋而歸,這些人們走過了什麼樣的路,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如果戰爭只是在那一刻結束了,那麼留給他們的只有恥辱。
而戰爭卻結束在了輝煌的時刻,這就意味着他們是輝煌的,是勝利的,這場反擊戰是勝利的,而不是失敗的。
他們所掠奪回來的東西雖然有一大部分屬於他們自己,不過在各軍主將的帶領下,還是有一部分被拿出來以獻給蕭如薰的名義獻給了公家,讓爲大同現狀焦頭爛額的房守士好歹看到了一點希望。
孫承宗親眼目睹了大明軍隊從塞外凱旋而歸的場面,這和他無數次在夢裡面所夢到的場面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頹喪欲死的俘虜,昂首挺胸的士兵,威武雄壯的將軍,獵獵飛揚的戰旗,這無不彰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和某些不可預料到的東西的微妙的變化。
勝利的情緒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淡去,而這種微妙的變化卻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緩緩轉變爲某些積極向上的東西,至於究竟是什麼,還沒有人能說的清楚。
反正孫承宗不好說。
只是,這場勝利帶給他的衝擊很大,大到了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那種地步。
這場勝利的到來,讓那些因爲之前的戰事而感到惶恐的百姓們受到了很大的鼓舞,給了他們重返家園重建家園的希望,大同的難民們終於開始北返了,因爲戰爭而完全被破壞的秩序終於開始漸漸回覆了。
雖然,這場戰爭給的大同山西帶來了十分慘重的損失,但是好在,大同和山西又有了足夠的時間可以去恢復自己的損失。
接下來,主角就不是山西和大同了,而是此番獲勝的軍士們。
此番戰事是毫無爭議的大捷,所以必然會舉辦凱旋獻俘儀式,軍士們人數衆多,全部去參加不太現實,選一些戰功比較大的軍士作爲代表去參加凱旋獻俘儀式就是必然的。
於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明爭暗鬥”便靜悄悄的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