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量船隻朝我們來了?不是運糧隊嗎?”
聽到屬下的報告,主管官員十分不安,運糧隊沒有按時返回本身就讓他懷疑,而現在卻還出現了大量並不像是運輸隊的船隻朝這裡過來,這不由得讓他心中的警鈴大作。
“看樣子不像是咱們的船,數量又的確很多,比運糧隊多一點,但是我們從未得知任何船隊會來攻擊我們的消息,想來也不是敵國艦隊,不知道是什麼船隊。”
“馬上帶我去看看!不管是什麼船隊,立刻給我警戒起來,沒有任何通知就忽然出現的陌生船隊,你們都是一羣蠢豬嗎?!不知道警戒嗎?!”
傳令兵連忙謝罪,主管卻沒有任何興趣責罵他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了瞭望臺,往海面上一看,主管頓時愣住。
“這叫比運糧隊多一點兒?”
傳令兵一看,瞬間石化。
“這肯定是敵艦啊!這絕對是敵軍船隻啊!!沒看到他們都分散開來了嗎?這是要進攻啊你們這羣蠢豬!馬上敲鐘!馬上通知城內!馬上告訴太閣!快啊快啊快啊!你們快點去……啊……”
“轟——————”
伴隨着轟然爆炸的聲響,陳璘的旗艦率先開炮了,再響的警鐘也沒有炮彈的聲響更大,所以這個時候敲響警鐘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了,而後明軍各主力戰艦紛紛開炮,艦首大發熕的第一輪射擊瞬間完成,而後整齊劃一的調轉船身,對着面前的名護屋城一頓狂轟濫炸。
首先攻擊的目標就是那顯眼的瞭望臺,上面全是旗子看着就讓人不爽,陳璘用千里鏡看到臺上還有不少人,心想那一定是倭寇的前沿瞭望部隊,於是立刻下令火炮轟擊瞭望臺,先毀掉這個瞭望部隊,先讓日本人瞎一瞎。
大明艦隊來的毫無預兆,讓日本人毫無準備,大明艦隊在玄蘇的指引下順利將名護屋港口僅存的一些船隻順利擊沉,然後在戰船的掩護下,以南兵大將駱尚志和錢世禎爲首,一批南兵和一批狼兵再次進行了搶灘登陸的戰術。
陳璘知道這個名護屋有大量的倭寇守衛部隊,數量不在十萬之下,但是就算有十萬陸軍那又怎麼樣?明軍有船有炮,這是日軍所沒有的,就算陸地上打不下去了撤到船上來,繞着名護屋城繼續炮擊就是,日本人的水軍在陳璘看來就和紙老虎一樣,一戳就破,沒有任何威懾力。
艦炮還可以爲陸軍提供掩護的作用。
要打就要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的打,毫不留情,以最快的速度摧毀日軍一切的防禦,將之摧垮,讓他們沒有任何準備和抵抗的勇氣,直接崩潰,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創造奇蹟呢!
明軍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一點,所以就算不在明軍炮火射程範圍內的名護屋中心地區也被隆隆的炮聲給覆蓋了,隨後而來的就是一陣恐懼狂潮。
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容易產生恐懼感,這是毫無爭論的,就比如這個時候,聽到了隆隆炮聲和大量的硝煙升起,儘管名護屋內的日本人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可是對戰爭本能的恐懼還是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陷入了混亂之中。
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甚至不知道是明軍來襲還是什麼盜賊流寇之類的來襲擊,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害怕,一些人的嘴裡呼喊着“敵軍打來了”之類的話,更加劇烈的催動了人們的恐懼情緒,本來井井有條的生活環境瞬間崩潰,人人爭相逃竄到自己認爲安全的地方,人擠人人推人,混亂的宛如世界末日。
日本的本土基本上沒有遭遇過外敵的襲擊,歷史上也就是對馬島被攻擊過,兩次被蒙古人攻擊過,一次被朝鮮人攻擊過,然而無論是誰,都沒有攻擊到日本的本土。
當年蒙古人聲勢浩大的兩次遠征給日本人帶來了亡國的恐懼,然而這兩次遠征都被突如其來的海上風暴給摧毀了,日本人視之爲神風,更進一步認爲有神明在保佑日本,認爲自己的本土是絕對安全的。
內戰歸內戰,除了內戰之外沒有別的敵人讓這片土地燃起戰火,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混亂的人羣還沒有弄清楚原因,可是名護屋是什麼地方他們還是清楚的,名護屋被攻擊意味着什麼?
不僅僅是普通百姓陷入了恐慌之中,城內的士兵和官員們也陷入了恐慌之中,比起無知的百姓們他們思考的顯然更多一點,是誰攻擊名護屋?從哪裡攻擊的名護屋?爲什麼要攻擊名護屋?爲什麼沒有警鐘響起?爲什麼事先沒有預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從上到下,從豐臣秀吉到普通一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炮火攻擊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敢攻擊我?!誰敢造反?!活膩了嗎?!”
豐臣秀吉從最開始的震驚很快就過渡到了極端的憤怒當中,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子,揮舞着手中的手杖,拼命地宣泄心中的憤怒和不安,一腳一個的踹向身邊的侍衛讓他們出去打探消息,等力氣消耗完了就一下子癱倒在地氣喘吁吁,像是一隻筋疲力盡的老狗一般。
不僅僅是豐臣秀吉,德川家康也聽到了炮火的聲音,黑田如水也聽到了炮火的聲音,東國大名們和十萬東軍也都聽到了炮火的聲音,這讓他們無比的驚訝和不解。
他們將要動手的消息只有內部的一些人清楚,然而現在還沒到動手的時間,他們還沒動手呢!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他們之前對名護屋和豐臣秀吉動手?太大膽了吧?除了東部聯合軍之外,還有第二股可以反抗豐臣秀吉霸權的力量存在於日本嗎?
正在密談兵變細節的德川家康和黑田如水從最初的錯愕中恢復過來,相互看了看,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錯愕和不解——誰在攻打名護屋?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炮聲?!名護屋發生了什麼?”
德川家康猛地站了起來,大聲的吼了出來。
他素來不太擅長應變,他最擅長的是蹲在絕對安全的地方,細細的密密的謀劃,然後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的謀劃變爲現實,這個過程可能會長達數年甚至十數年,然而德川家康卻似乎不把自己的壽命計算在內,依然小心翼翼的謀劃。
他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突如其來的變動,脫離他的掌控的事情讓他感到無所適從,極端不快。
他最討厭的就是突如其來的事情,別說驚嚇,就連驚喜,他都不喜歡,那種吊人胃口的折磨人的感覺,他非常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