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騎兵從古代到現代都是具備絕對戰場統治力的強悍兵種。
從古典奴隸時代開始,一直到一戰,貫穿人類幾乎整個戰爭史,騎兵的作用不言而喻。
以爲有了火器就可以拋棄騎兵,以爲軍隊全面火器化就能成功打敗騎兵,那宋軍和明軍真的是笑而不語。
即使是歐洲戰場在一戰以後才拋棄騎兵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而部分國家如日本和中國到二戰時期還在使用騎兵,那更不是沒有道理的,騎兵自然有其重要性和難以替代的屬性。
裝甲兵其實就是裝甲化的騎兵,從本質意義上來說,騎兵也可以說是從未被淘汰掉,只是騎手的坐騎改變了,從血肉之軀的動物變成了冷冰冰的合金裝甲。
蕭如薰很清楚,大秦眼下最大的敵人不是已經被打殘的女真和西南土司,也不是被打成兩半苟延殘喘的日本,不是眼下還看不到起衝突的苗頭的莫臥兒帝國,更不是遠隔萬里已經被大秦追上科技腳步的歐洲人。
而是北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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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虜的存在,讓蕭如薰始終感覺有一柄劍選在自己的頭上。
現在和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在南洋驅逐西班牙人收服葡萄牙人,還是在遼東收拾女真人,亦或是在西南收拾土司以及即將展開的對日本的最後一戰,其目的,都是爲了給未來大規模北伐北虜打下一個堅實安穩的後院。
兵家最忌諱兩線作戰,那是因爲在當時的生產力條件之下,兩線作戰不具備可行性,可是生產力發展到現在,蕭如薰認爲無論是秦還是明都具備同時應付兩場並不算太大規模的局部戰役。
而大秦應對戰爭的能力更強一點,皇權下鄉官員下基層所動員起來的戰爭動員力足夠支持大秦兩線開戰,前提是,局部戰役。
而北伐北虜,說真的,沒有一次不是國戰。
從漢武帝時期開始,一直到現在,每一次中原王朝對北虜發起的戰爭都是傾國之戰,動用整個國家的實力對北虜發起戰爭,而無暇分兵對抗其他。
其中北伐北虜是出國境作戰,難以就地補給,且國內補給線過長、消耗過大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以漢武帝當時的傾國之力,漠北決戰也只能出動十萬鐵騎作戰。
而爲了這十萬騎兵的後勤保障,出動數十萬步兵和數萬馬匹運送糧草,仗是打贏了,但是也造成了海內戶口減半的巨大損耗,對漢朝積攢數十年的國力來說也是沉重的負擔。
可以說沒有文景二帝數十年的積攢以及漢武帝前期打下的基礎,就沒有後來的戰略反擊決戰,而這一次的漠北決戰以後,下一次漢家軍隊再度深入大漠,就要到唐朝了,再下一次,就是明朝。
可見漢家軍隊北伐作戰的困難和要求之高。
而其中深層次的因素也不是沒有,甚至可以說這些深層次的因素是決定漢家軍隊難以深入大漠徹底解決北虜問題的要素。
以儒學爲政府指導思想的漢家政府不僅漠視科技,還非常提防邊境民衆自動組織起來保衛自己。
移民實邊戰略是漢朝提出來的,爲了漢武帝北伐匈奴打基礎,縮短運輸補給的距離,減少財政消耗,這是很有遠見的方式。
但是被漢武帝推上前臺的儒門反對民衆自組織,導致北方村莊民衆遇到漠北騎兵不能和當地守軍協防。
儒家的華夷、防民立場反對民衆學習漠北的自組織與騎射,使得民衆沒有自保能力,成爲待宰的羔羊,一旦軍隊戰敗,民衆和他們的財產就會肥了匈奴,還使得漢軍失去了優秀的兵源。
後來中國政府終於意識到了發動民衆和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的威力,可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古代中國政府完全沒有這個意識,甚至是極爲防備這種意識。
倒不是說沒有道理,而是在某些地區,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先秦諸子百家裡其實有一家是立足在平民的基礎上,提出統治者要善於組織民衆不要漠視民衆的說法。
墨家。
其實蕭如薰一直都覺得墨家出現的太早,消亡的也太早,生不逢時,遇到了死對頭儒家的興盛,漢武帝選擇了儒家而不是墨家是歷史的遺憾,卻也是歷史的必然,不可扭轉。
蕭如薰認爲墨家的部分說法是很對的,專門切中了儒門霸術的要害之處,儒家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只是負面影響更大。
墨家的部分學說正好是可以用來進攻儒家學說打壓儒家學說最好的方式。
而最爲直接的運用,就是在未來打算作爲軍隊出發地和後勤補給基地的北方數個地區進行軍民一體化的試點。
政府重點投入到這些區域內,下放一些軍隊裡善於練兵的基層軍官,對當地百姓進行農時務農閒時練兵的軍民一體化方略,讓這些靠近北虜進犯區域,處在北虜進犯的威脅之下的民衆擁有自保的力量,讓他們訓練騎射,成爲後備兵員。
蕭如薰要在北伐大漠之前,在北方大地建成數個軍民一體化的地區,農時務農,閒時練兵,儲備雄厚的基礎兵員,並且形成以政府養馬爲主、民間養馬爲輔的馬政策略。
騎兵是多個兵種裡面最難訓練的,政府組織的練兵可以訓練正規軍,而民間的練兵則以自保爲主,練出可以熟練駕馭馬匹的民兵,遇到緊急情況可以立刻參軍成爲騎兵。
目前大秦並未擺脫北虜的威脅,利用民衆的力量,發動民衆來打基礎是很重要的,蕭如薰給大秦定下了五年的準備期,五年以後,秦軍改組的大業徹底完成之後,騎兵大成之時,就是傾國之戰的北伐之時。
那一戰,蕭如薰要徹底解決掉壓在中原王朝頭上數千年不曾解決、讓中原百姓數千年不得安生的北方邊患。
到那時,蕭如薰要將北方最肥美的草原納入大秦的統治之中,佔領草原,組織邊民去草原建造城池,在草原定居。
他要組織百姓畜牧,發展大秦的畜牧業,爲大秦提供穩定而又高質量的肉食和奶食的來源,降低肉類和奶類食品的價格,改善大秦百姓的飲食結構。
如果能徹底解決北方邊患,使得北方邊患不復爲亂,那麼,大秦和他本人必然能創下彪炳史冊的千古功業。
這是任何一位帝王都無法拒絕的巨大誘惑。
蕭如薰當然也不能。
爲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