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要是放在之前您沒有接受大秦的敕封,那還好說,可是現在您接受了大秦的敕封,已經是大秦的軍官了!和前明一樣,您這樣做在大秦看來就是造反!
現在不是說誰對誰錯的時候,而是要解決眼下的問題!眼下大秦對咱們還沒有決定是否使用武力,這對我們是極其重要的!必須要讓大秦知道我們沒有和大秦爲敵的意思,把過錯推到海西和東海身上!這樣我們才能度過此次危機!”
褚英的腦袋很清醒,回建州之前就已經想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將建州打造成大秦的藩屬,以海西和東海爲敵,藉助大秦皇帝蕭如薰的力量穩固自身,打擊海西和東海,維持穩定。
以期在未來可以一統女真。
而這樣,對於他繼續在大秦軍中建功立業也是很有幫助的。
但是努爾哈赤不這樣想,他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我辦事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嗎?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指使命令我嗎?”
努爾哈赤的怒吼讓褚英一陣驚愕。
“我……阿瑪,我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在大秦軍中發展得很好,我手下有一支千人的軍隊,他們都聽我的命令!我還是大秦皇帝的義子,我在軍中很有威望!只要我們緊緊跟着大秦的步伐,我們會發展的非常好!”
褚英連忙解釋。
他對父親還是有些許的畏懼的。
“這又算什麼?跟着大秦?跟着他蕭如薰?他殺了扈爾漢!還殺了何和禮!你讓我怎麼跟隨他?!”
“阿瑪!這已經不是跟隨不跟隨的事情了!而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必須要找到解決的辦法,不解決的話,失去大秦的保護,一旦海西和東海恢復過來,知道我們損失了一萬多人,肯定會捲土重來的!”
褚英拼命的解釋。
“你也知道我們損失一萬多壯士!咱們一共才幾十萬人?壯丁纔多少萬?他一殺就殺了一萬多,你去看看部落裡還有多少人家是沒有死過人的?我跟他勢不兩立!”
努爾哈赤繼續怒吼。
而這就讓褚英覺得有些委屈了。
不,不是有些,是相當的委屈。
這段日子軍中袍澤的議論和蕭如薰對他的態度被他回想起來了。
他覺得相當的委屈。
所以他決定還擊。
“那根本就是可以避免的!阿瑪!這是可以避免的!爲什麼要主動進攻大秦軍隊!這讓我很被動!您知道軍中袍澤都拿什麼樣的眼神看待我嗎?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這段日子的嗎?!”
褚英生氣的叫喊着。
努爾哈赤一愣。
“你在對我說話?你在對你的阿瑪說話?褚英!你好大的膽子!”
努爾哈赤狠狠甩動自己的臂膀,一巴掌把褚英打倒在了地上,褚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頭上的帽子也掉了下來。
努爾哈赤十分吃驚地看着褚英滿頭的烏髮。
“褚英……你……”
褚英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帽子,揉了揉臉部,滿臉鐵青之色。
“阿瑪,我一個人辛辛苦苦在大秦打拼,當時,我周圍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容易嗎?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成爲義父的義子,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我想着能幫族人爭取更好的待遇!我想着我在大秦揚名立萬的話大秦也會對咱們的族人優待!我幾乎要成功了!建州海西東海三部,大秦只冊封了我們建州一部!可是你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和大秦爲敵?!
我出生入死爲的是什麼?我上戰場拼殺爲的是什麼?不還是爲了能讓族人過上好日子嗎?在這裡我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在京師裡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絲綢住的是大宅子,我也想讓你們過上這樣的生活!
我還想着等我立的功勞更大,我就向義父求情,把咱們家人一起接到大秦京師裡住大房子穿絲綢吃好吃的東西,過上那樣神仙一般的日子!這就是我的目標,這就是我拼命的原因!可爲什麼!爲什麼你卻要在這個時候幹出這種事情!!”
褚英按耐不住心中悲憤的感情,衝着努爾哈赤一頓怒吼,把努爾哈赤吼的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努爾哈赤纔回過神來。
“放肆!你這個混帳東西!你居然敢對你阿瑪說出這種話!你還敢養了漢人的頭髮!你……你到底還有沒有把自己看成我族人?還是說你已經要做漢人了是嗎?!”
父親的不理解已經讓褚英非常委屈和生氣了,而眼下父親的進一步暴怒則讓褚英覺得心寒。
“是!我就是要做漢人!那又有什麼不好?吃香的喝辣的穿絲綢住大房子!好過在這裡受這種窩囊氣!我就是要做漢人!我就是要做漢人!”
他自暴自棄似的對着努爾哈赤一頓怒吼。
努爾哈赤不可置信般的看着自己這有些陌生的大兒子的臉。
“行伍裡的戰友都說我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親生父親做出這種事情,讓我怎麼辦?我夾在兩邊中間,你爲我考慮過嗎?你這些年蒐羅的那些人,個個都是不安分的,天天喊打喊殺!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處境?!我要是死了你纔開心對不對?!”
褚英怒吼一通,直接轉身離去。
努爾哈赤被吼的愣在原地好久好久。
“何和禮,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努爾哈赤轉過頭,看着何和禮的墳墓,想起了何和禮數次阻止自己的場面。
“可是我是他阿瑪,他怎麼能這樣對我說話?”
“我做這些,不也是爲了我們建州嗎?”
“他覺得難熬,我被九部聯軍壓着打,我就不難熬嗎?”
“何和禮,你說是不是?”
“這些混小子,一點都不會爲咱們這些老東西考慮。”
“我該怎麼做纔好?”
在何和禮的墓碑前,努爾哈赤茫然的詢問着一些註定無法得到回答的問題。
但是無論如何,努爾哈赤還是回到了城中,他到底不是一個一蹶不振的人,他是一個有着很強烈的信念和韌性的人,絕境內都能抓住那少得可憐的機遇翻盤的人。
父子之間的衝突並不被他放在眼裡。
儘管如此,他也覺得有些不太好。
所以他回到了屋子裡,對着妻子富察氏把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