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熙錯愕,“你是說……我?”
冷笑入眼,“他昏睡期間,叫過你的名字。”
談熙狠狠一怔,手足無措:“他……”
“很驚訝?”男人面色陡然一沉:“別告訴我你不清楚他對你的感情。”
瞳孔驟然緊縮,顧眠對她……有感情?
“不……不可能……”談熙搖頭,只覺荒謬:“他明明拒絕了……”
“拒絕了你的表白?”易風爵打斷她,脣畔揚起一抹諷笑,“都說女人心軟,可你炎兮的心比石頭還硬!但凡當年你能對他多幾分寬容,就不會察覺不到他是身不由已,心懷苦衷,最後也不會用那樣慘烈的方式收場!”
易風爵上前,湊到她耳邊,雙手扶住女人顫抖的肩頭,明明是親暱的姿態,出口卻是最傷人的話。
他說:“炎兮,你是罪人。”
“閉嘴——”
“呵,這就惱羞成怒了?”男人輕笑,眼裡除了陰沉就只剩譏誚。
揮開他的手,談熙眼中惱怒積聚,倏地莞爾一笑:“我是罪人,你就一定無辜?”
易風爵眼神驟緊。
“當初表白,顧眠爲什麼會拒絕?我又是如何被你逼到走投無路,成爲亡命之徒?捫心自問,你敢說這裡面沒有你的影子?”
“那又如何?”
“呵……又如何?”談熙目露悲涼,“你逼他,我傷他,咱們半斤八兩,沒有誰比誰更高尚!所以,你的優越感到底從何而來?”
男人面色陰沉。
“今天你帶我來恐怕不止是爲了翻舊賬。說清楚,要我做什麼?”
“喚醒他。”
“我?”談熙驚愣。
易風爵冷笑:“不然?”
還能是他?這麼多年顧眠都沒醒,如果有用,早該活蹦亂跳。
談熙一默,沉寂良久,目光始終落在那個沉睡不醒的人身上,莫名複雜。
突然——
“我想和他說說話。”頓了頓,補充說:“單獨。”
易風爵擰眉,猶疑的目光打量着談熙。
後者神色平靜,“這是你的地方,還怕我耍花樣?”
“哼!諒你也不敢……”說着,轉身退到門外,不知有意還是無心,還順手帶上了玻璃。
室內安靜了。
只聽儀器運行的聲音,以及,她和他幾不可察的呼吸。
談熙坐到牀邊,目光貪婪地流連在男人那張蒼白清雋的臉上,笑着開口:“真好。”你還活着。
註定得不到迴應。
可她並不介意,伸手將他前額散落的碎髮整理好,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小傻子,我來看你了。”
“你還要睡下去嗎?”
“哦,你哥哥很兇殘,他想殺了我,你要再醒不過來,我找誰撐腰?”
“……”
“別睡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命運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又將如何?
當年,是顧眠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督促她。
如今,角色互換,變成談熙一次次地呼喊。
……
談熙拉開門的時候,易風爵正直挺挺站在外面,眼中難掩厲色與防備。
“事到如今,你以爲我會對他做什麼?”談熙目露自嘲,笑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