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父微微一頓,順着她的話講:“好,那乖女兒準備送什麼禮物給爸爸呢?”
“子彈殼。”
聽人說,這東西辟邪,而且是她打剩下的,不敢撿太多,只順了三枚。
冉母聞言,玩笑般開口:“只送你爸啊?”
“那怎麼行?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媽媽呀!”
冉母眉開眼笑。
最後,還是不免提到讓她回家——
“……老是住同學家裡始終不好,爺爺奶奶都想你了,儘快回來吧。再說,你隔那麼遠,我和你爸爸也照顧不到,老是提心吊膽。”
冉瑤沉默一瞬,緩聲應好。
那頭,冉父冉母一陣欣喜。
冉瑤也笑,吸吸鼻子,她發現自己有點想家了。
通話結束,還握着手機,屏幕亮着,沒鎖。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沒有糾結太久,冉瑤很快做出決定,她撥通宋子文的手機號。
嘟……
一秒。
三秒。
五秒。
十秒。
差不多過了半分鐘,冉瑤都準備放棄了,嘟聲消失。
雙眼驟然一亮,冉瑤迫不及待,脫口而出:“阿文,你在哪兒?”
“……”
“阿文?”
“那個……宋市醉了,我們問不出地址,如果您有空,能不能麻煩過來一趟?”語氣恭敬,卻透着好奇。
“地址。”
“小南國。”
冉瑤迅速換好衣服,帶上手機和錢包。
這個點出門,不好打車,她在打車軟件上叫了一輛。
剛出小區大門,那輛出租就停在她面前,時間倒是剛好,冉瑤煩躁的心情突然變得平和。
“姑娘,去哪兒?”司機是個絡腮鬍大叔,臉上掛着笑,很是熱情。
“小南國。”
司機大叔的笑僵硬在脣邊,透過後視鏡,用一種極度怪異的目光打量她。
冉瑤正看窗外,並未留意司機的反常。
“小姑娘大晚上出門,有事要辦?”
“嗯,”她點頭,笑了笑,不經意間透出安恬沉靜的氣質,“去接男朋友。”
車平穩上路,司機沒有再看後視鏡,所以冉瑤也不可能發現他眼裡的怪異在某一瞬間轉化爲深深的同情。
半小時後,車停在一處霓虹裝點、五彩斑斕的會所門前。
冉瑤微愣:“是這裡嗎?”
不等司機回答,她已經看到招牌,站在專業的角度,設計很有格調,最後一個字用的是繁體,稍有賣弄之嫌,但不能否認確實比“國”字更有風情。
冉瑤把錢遞給大叔,禮貌說了聲“謝謝”,然後,推門下車。
閆海已經在門口抽了三根菸,還是沒等到人。
他有些煩躁,不由來回踱步。
可轉念一想,伺候好裡面那位,今後在拿地審批方面定能省事不少。既然多的都做了,又何必在意這最後幾分鐘?
閆海取出煙盒,從裡面抽出第四根,含在嘴裡,正掏打火機,突然——
“你是閆先生?”
下意識擡眼,便見一張略帶嬰兒肥的臉,小姑娘很白,膚質細膩,幾乎看不見毛孔。
所以,即便她粉黛未施,素面朝天,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見慣了濃妝豔抹的女郎,乍一看,不免覺得新奇。
這年頭,情婦改走清純路線了?
男人眼底閃過興味,從頭到腳把冉瑤打量一遍。許是商人本性,他眼中不自覺透出精明,像……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貨品。
冉瑤不喜歡那種眼神,微微側身,避開他更多的窺探。
閆海短促地笑了笑,意味不明——
“來接宋市的?”
冉瑤這才正眼看他,直接問:“宋子文人呢?”
閆海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在裡面,我帶你進去。”
冉瑤輕嗯一聲,跟在後頭。
宋子文人呢?
反覆咂摸這句話,閆海終於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來自何處。
她竟然直接叫了宋市的名字,並且相當隨意,可見不是一回兩回。
就不怕得罪金主?
閆海目露沉思,估量着冉瑤在宋子文心裡的地位,一時之間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就客氣一點了。
不過,現在挽救也不遲。
“小姐貴姓?”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相當恭敬。
與剛纔在門口的表現,判若兩人。
冉瑤皺眉,並未接話。
她是單純,不是蠢,這些見風使舵的把戲,她早年跟在父親身邊,沒少見。
閆海心裡咯噔一聲,莫非還真遇上個“寵妃”?
接下來,他專心帶路,沒有再試圖搭訕。
冉瑤也不講話,隨他穿過公共休息區,旁邊設有獨立蒸拿房,單人的規格,進去的卻多是一男一女。
倏地收回目光,像被燙傷一般。
這個地方……
涼意自腳底上涌,冉瑤一顆心如墜冰窖。
閆海見她一直盯着蒸拿房看,又突然收回目光,自以爲猜到了什麼,笑說:“您如果感興趣,我可以安排一間更大的,裡面有水晶牀,方便……施展。”
冉瑤心裡揪疼,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告訴自己,要信他,再堅固的感情也經不起懷疑和猜忌的消磨。
如此,這才遏制住想要套話的衝動。
信任?
還是逃避?
冉瑤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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