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皺眉,驀地,覆上一層溫軟。
素白指尖碾過,像一把小熨斗,撫平那褶皺處,“醜!”
陸徵啞然,抓過她的手,緊扣腕部,談熙被他帶進客廳。
“拿着。”
談熙斜眼瞅他,又看看遞過來的吹風機,非但不接,還把兩隻手負在身後。
“你幫我。”
男人冷眼微閃,不動。
談熙也沒動,半晌,像是僵持住了,你不讓,我不退,四目相對,不是火花迸濺,倒像靜水流深。
輕聲一嘆,她就知道,這棒槌是指望不上的。
再瞪下去,黃花菜都涼了。遂小力地扯他衣袖,輕喚,“陸徵?”
冷眼一掃,寒氣逼人,談熙卻不以爲意,有反應就好。
“我倒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不受傷了嘛……”癟癟嘴,把纏着紗布的右手伸到他面前。
眉心一緊,褶皺更甚,再擡眼,厲光乍現。
“談熙,你就不怕死?!”
原本乾燥的紗布被水浸溼,軟成一團,殘餘的血跡層層暈開,白雪紅梅,觸目驚心。
“你說這個?”女孩兒挑眉,回了揮爪。
陸徵冷哼,眼底掠過沉思。
他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兒怎麼全身上下都帶刺?那種混不吝的狠勁兒,不死不休的蠻橫,比部隊裡那些兵痞子還難收拾。
尤其是,她拿碎片抵在宋白頸間,揚言要弄死他的時候,簡直就像頭狼——張牙舞爪!
她就不怕坐牢?不怕死?
似是知曉他的想法,談熙冷嗤,“知道什麼叫欺善怕惡嗎?你不狠,別人就會爬到你頭上拉便便,死不了,但是噁心啊!”
“所以,你就要人命?”
“誰要人命了?”談熙咕噥,一臉怪異,“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換錢,我拿它來幹嘛?”
“如果宋白不鬆口,你是不是就真的刺進去了?”
“肯定啊!”
男人瞳孔一緊。
“你那什麼眼神兒?我不刺,難道就這樣白白被欺負?以牙還牙,總得討點兒利息吧……”
“不怕坐牢?”
“嘖,我又沒說弄死他,出口氣還是沒問題滴!再說,這叫什麼?正當防衛!只要人沒死,鬧上法院也不能拿我怎麼着!”
“愚蠢!宋家權勢滔天,弄死一個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嘶……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抿脣甜笑,兩手一攤,“那我就更不怕咯!”
男人眉頭更緊,眼底卻掠過一抹沉邃。
談熙用沒傷的左手絞了絞頭髮,踢踢茶几,“我親愛的舅舅,手不方便,麻煩替我倒杯水唄?”
陸徵沒說什麼,照做,遞到她面前。
談熙接過,秀氣地抿了抿,又把玻璃杯放回茶几上,整個人窩進沙發裡,蹬掉拖鞋,兩隻白白的腳丫亂晃。
“能出動保鏢抓人,瞎子也能看出那個叫宋白的二流子不簡單,既然如此,那就鬧唄!鬧得越大越好,我是沒所謂了,不過人家可不一定!”
言罷,眨了眨眼,卷長睫毛如兩把小扇,略帶神秘。
“怎麼不一定?”陸徵在對面坐下,修長雙腿交疊,有種好整以暇的從容。
貴氣又迷人!
談熙眯了眯眼,暗歎極品!
“其實,道理很簡單。我一個平頭老百姓,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就這張臉好看,人家想整我,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陸徵點頭,“繼續。”
“你同意我說的?”雙眸一亮,閃閃發光。
“很有自知之明。”
“哈哈!”一個響指,談妞兒樂得飛起來,“我就知道,你也覺得我好看!裝裝裝,露餡兒了吧?得,姑奶奶收下你的讚美和仰慕,勉爲其難原諒你吧!”
眼尾一挑,秒變女王。
陸徵:“……”
着實無語。
哼!小樣兒,跟姑奶奶鬥,臊死你!
“繼續說完。”
談熙輕咳兩聲,揉揉肚皮,兩條腿晃啊晃,又白又長。
“弄死我多容易啊,就因爲太容易了,對方纔懶得出手。試想,用一把宰牛刀去殺蚊子,多不合適?”
“就這樣?”
“你以爲還有什麼?”
“話裡有話。”
談熙挑眉,一臉無辜,“我可沒那麼多心眼兒。”
男人冷笑,顯然不信。
“誠如你所說,宋家權勢滔天,可也有句話叫——樹大招風!很多時候,站得越高,看得越遠,顧慮也越多。到了一定位置,必然成爲關注焦點,這個時候,稍有差池,可能就是致命危機!”
“愛惜羽毛懂不懂?不怕這事兒鬧,就怕它不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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