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呆呆地看着她，連飯都忘了吃。
“不過都沒關係，我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冉瑤淺淺一笑，“誒，你怎麼不吃了？袋子裡還有老闆裝的辣椒醬和鹹菜，你可以用來送飯。”
他垂下頭，繼續吃。
“你不會說話嗎？”冉瑤突然問他。
他點頭。
“天生的？”
搖頭。
“你應該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乞丐目光閃了閃，不停往嘴裡扒，很快，一盒炒飯見底，他又拿出第二盒。
冉瑤把一次性筷子掰好之後遞給他，“別用手，用這個。”
“啊啊！”
“你……在跟我說謝謝？”
乞丐重重點頭。
“不用謝。”有個人聽她發牢騷，她才應該道謝。
等乞丐把第二盒飯也吃進肚子裡，廣場上跳舞的大媽們都陸陸續續散了。
沒有音，偌大的廣場突然安靜下來，冉瑤擡腕看錶，已經十點半。
“你吃飽了嗎？不夠我再去買。”
“啊啊！”他點頭，又朝她比劃“謝謝”。
冉瑤把打開的那瓶果汁給他，“要喝嗎？”
乞丐小心地接過去，“啊啊……”
“袋子裡還有一些吃的，你拿去吧。”冉瑤站起來，拉上行李箱，“我走了。”
“啊啊！”
“你還有事嗎？”
點頭。
“嗯……需要錢？”
搖頭，然後用手比劃一通。
“你說，讓我走？”
“啊啊！”
“你也走？”
“啊啊！”
冉瑤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要送我嗎？”
“啊啊！”
“不用了，大街上這麼多人，沒有危險的。”
話雖如此，那個乞丐還是遠遠跟在後面，直至她去到燈火通明的步行街才消失不見。
殊不知，除了乞丐，還有一個人也跟在後面。
宋子原本打算直接開車回公寓，卻在半路鬼使神差調頭，又開回酒店門口。
他本來想確定冉瑤真的入住隔壁酒店之後就離開，沒想到一進去卻被前臺告知，這家酒店正打算向銀行申請破產，正在走資產清算的流程，已經歇業一個星期。
男人當場就傻了，第一個反應是：小姑娘人哪兒去了？！
涼颼颼的夜風吹在臉上竟讓他開始冒冷汗。
等冷靜下來，宋子開始分析，從他離開到現在也才半個小時，應該走不遠。遂開着車沿路找過去，最後在一個買炒飯的小攤前看到她。
那一瞬間，他竟有種死而復生的狂喜。
“呵……”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贖完。
等他找到車位把車擺好，再倒回去找的時候，人又不見了。
“老闆，你知道剛纔那個小姑娘往哪個方向去了？”
“你是？”老闆十分警惕，萬一這是個壞人，那他說出來不就害了人家姑娘？
“我是她男朋友。”宋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脫口而出這樣一個答案，明明還有其他說法，比如哥哥，再比如……叔叔。
“你這年紀……不對吧？”
宋子尷尬地咳了一聲：“現在不是流行大叔配蘿莉……”
最終小攤老闆給他指了方向，“這姑娘心好，還給乞丐買炒飯吃！”
他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她盤腿坐在花壇邊，正和一個乞丐講話，還主動替他掰開一次性木筷。
宋子不敢離得太近，加上有人跳廣場舞，音太大聲，所以並沒有聽到冉瑤究竟在對那個乞丐說什麼。
一路尾隨，穿過步行街，最後停在一家甜品店門前。
冉瑤看了看招聘，並沒有進去，而是走到透明櫥窗那出，隔着玻璃打量着一個個造型可愛的小蛋糕。
宋子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玻璃上，冉瑤就這般傻傻地頓住了。
甚至不敢轉身回頭去看，生怕是自己的幻覺。
“你……是阿嗎？或者我眼花了？”
“丫頭，還想去公寓嗎？”
“原來你是真的……”因爲假的不會說話。
“走吧，接你回家。”
……
晚上，11：2。
宋子回到公寓，啪嗒，按亮開關，原本漆黑的室內霎時變得明亮。
如往常那樣取下鑰匙，換鞋的同時將公包放到鞋櫃上，不過，較平日裡他身邊多出一個粉色行李箱，也並不急着關門。
然後，一顆腦袋探進來，左看看右瞅瞅。
“之前不是還鬧着要來，現在到了怎麼反而不敢進門？”
“哼！進就進……”女孩兒小聲嘟囔。
但兩人離得近，再小聲，宋子也聽得一清二楚。
從櫃子裡拿出乾淨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不是在半空就撒手，而是真正蹲下去，將鞋擺好。
男人在自己面前俯身低頭的那一幕，冉瑤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就算以後他們不能在一起，或者在一起過又分手了，在她的記憶深處，仍然會有一個男人如騎士般，在自己面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