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能地選擇不信,王馳是個老好人,脾氣溫吞,甚至還有點懦弱,和辦公室所有同事之間都不曾有過摩擦。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做犯法的事?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啊!
警察:“做沒做,不是光憑一張嘴,要用證據說話!”
peter第一個不服:“那你要抓他,是不是也應該拿出證據證明老……王馳確實做過那種事?”
“小同志,你要明白一點,警察不會隨隨便便抓人,也沒有資格去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言下之意,他們確實掌握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王馳眼中掠過陰鷙:“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報的警?”
“我。”談熙從辦公室出來,手裡拿的正是先前從綠山咖啡包裝袋裡找到的錄音筆,交給其中一位警察,“這是原證,音頻已經發到指定郵箱,待技術師檢驗確定無誤後,公司將提請訴訟。”
……
警察來得快,走得也急,只是從來時的兩人,變成了回時三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家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peter:“談總,怎、怎麼會這樣?老大他……”
“如你所見,他是羅宇的幫兇!”
peter如遭雷擊。
談熙面無表情地掃過每一個人,凌厲的眼神暗藏薄怒,是震懾,也是警告——
“最近出了很多狀況,從方案泄露到內奸現形,究竟是人是鬼,到最後都會水落石出。我希望大家不要輕易邁出那一步,因爲前面是萬丈懸崖。當然,如果你喜歡懸崖博弈的刺激,要用前途和命開玩笑,我真的不介意推上一把。”
大家紛紛低頭,涼意卻不停上涌。
“另外,從現在起王馳不再是公司員工,今後風控小組交由柴紹負責,周渺那邊儘快招人。”
五月底,被羈押二十多天的羅宇鬆口,對泄密罪行供認不諱,並當庭指證王馳,系此案同謀。
根據《華夏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條:以盜竊、利誘、脅迫或者其他不正當手段獲取權利人商業秘密,給權利人造成重大損失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造成特別嚴重後果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羅宇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王馳作爲從犯只判了九個月和八千人民幣罰金。
庭審結束當天,談熙去看守所見了他一面。
羅宇神色平靜,比之前在城西看守所的時候胖了些。
“這邊環境不錯。”談熙放下墨鏡,坐到他面前。
“謝謝你。”十天前,他被一輛警車從城西載到城北,就這樣莫名其妙換了個看守所。
這才過得像個人樣。
他想,在城西那段時間,可能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吧?
“我只是投桃報李,當不起一個‘謝’字。”談熙擺手,神情淡漠。
至今她仍然對羅宇沒什麼好感,或者說她對背叛過自己的人都不會有好感。
男人一頓,鬍子拉渣的臉上竟浮現出一個淺笑,在這樣的場合着實有些怪異。
他說,“指證王馳並不是爲了幫你,如果沒有他分散責任,我可能會判得更重。”
談熙神色不變:“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選擇揭發他,總歸是幫盛茂拔除了一個潛在隱患。”這也是談熙託人將他從城西轉移到城北收監的重要原因。
她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叛徒的人情。
這樣才能毫無負擔地撇清關係,從此見面就是路人甲乙丙丁,誰也不認識誰。
“三把鑰匙已經轉交給你妹妹,昨天她和王馳到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
“離婚了?”男人一時怔忡,半晌,竟笑起來,“離了也好……遲早都是要離的……”
“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談熙把墨鏡架回鼻樑上,作勢離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
談熙動作一頓。
男人目露自嘲:“爲了從輕量刑拉自己妹夫下水。”
“王馳真的做了,那他就是有罪,不存在‘拉下水’這種說法。”談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有自己想保護的人,不過是……兩利相權取其重而已。”
無可厚非。
“呵呵……”男人疲憊地閉上雙眼,也許流淚了吧?
談熙沒有回頭去看,所以她不知道,但行至門邊還能聽見男人蒼涼沙啞的笑聲,以及狀若輕喃的話——“原來什麼都瞞不過你……”
談熙走出看守所大門,明晃晃的陽光格外刺眼。
羅宇不想妹妹失去丈夫,所以最先錄口供的時候,並未咬出王馳。中間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想要翻供。
至於爲什麼沒有直接告訴警方錄音筆的位置,想來應該與那三把銀行保險櫃鑰匙有關,他並不願意讓警察知曉,所以只能求助談熙。
而事實上,那三把鑰匙的確不能曝光。
在交給羅宇恬之前,談熙曾經用它們打開過那三個保險箱。
第一個裡裝有大量美金,全是1的面值,捆紮成幾十沓。
第二個裡面是一套完整的電腦設備,包括顯示屏、主機、鍵盤、鼠標,全是個人組裝,擁有超高配置,內行人一看便知是黑客專用!
談熙小小震驚了一把,沒想到羅宇竟是同道中人!
不得不感慨,大千世界,高手無處不在。
第三個保險箱裡只有一本日記。她還沒變態到窺人**的地步,可談熙還是看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翻開,只能封腰位置那無比熟悉的字跡。
那一瞬間,她竟有種時空交縱的錯覺!
前世……
今生……
她兩輩子唯一愧對的那個人——顧眠!
談熙看了又看,再三確認,確實是他的字跡:t·y·frend,阿!
字母“”翹起來的“雙腳”,還有挽花式的小寫“d”,以及最後用楷書寫就的漢字,種種蛛絲馬跡都在向她證明這是顧眠留下的東西!
所以,談熙拿走了日記本,然後隨手扔了個什麼東西進去。
離開看守所後,談熙一回公司就把自己反鎖在辦公室裡。
顫抖着手將日記本從包裡取出來,她已經隨身帶了一個星期,卻始終沒有勇氣翻開它。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內心強大的談熙,懷揣着滿腔悔愧,她變得懦弱又渺小。
只因,顧眠是她永遠無法釋懷的痛。
深刻到銘記了兩輩子,已然融入靈魂和骨血,也許還將持續到來世。
他說,“你能不能好好聽課,老師都在看你了!”明明是在教訓她,說到最後自己卻忍不住臉紅。
每當這時,她就會賤兮兮地嘿笑,打趣他:“小傻子,你臉成猴屁股了!”
然後,紅得更厲害了。
他還說,“你別搗亂,這是給客人的,一會兒再幫你做。”
“可我就想吃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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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爲難,居然跑去對那個顧客說,“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女朋友惡作劇,您稍等一刻鐘,我替您重新做好嗎?”
然後,顧客再看向她的眼神就會變得寬容和羨慕。
“阿眠,你剛纔說……我是你的誰?”
小傻子的臉又紅了,“沒誰。”
“明明就說我是你女朋友了!”
“……”他把頭埋得更低。
“阿眠,你是不是喜歡我啊?”她笑得玩世不恭,但心裡全是忐忑。
炎兮就想啊,如果他承認了,自己要不要猛撲上去,給一個大大的熊抱呢?
“你想多了!”
她愣在原地,壓制住不斷上涌的失落,追上他:“你等等我啊——開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啊!”
他身形一僵,走得更快了。
那時的他們,都很年輕,懵懵懂懂的年紀,連句“喜歡”都變得小心翼翼,唯唯諾諾。
所以,纔有了之後那場一發不可收拾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