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睡着了,再睜眼,窗外已是夕陽西下。就愛上網……
談熙坐起來,正打算下牀才發現腳踝痛得厲害。
低咒一聲,單腳落地,撐住身體之後,另一隻腳懸空,又伸手扶住牆面,這才免於跌倒。
許是聽聞聲響,陸徵推門進來,“起了?”
“嗯。”談熙睡得不好,全身透着疲懶,不想搭理他。
似沒有察覺到她的態度,陸徵走過來,伸手抱她。
談熙皺眉,“你做什麼?”
“腳受傷要少走動,抱你出去。”
“不用了,單腳也可以。”
陸徵不說話,卻也沒把她放下來,沉默中透出一股強硬,不容拒絕。
談熙面無表情,被男人抱在懷裡的時候也沒過多掙扎,現下狀況由不得她逞強,既然有送上門的免費勞動力,爲什麼不用?
陸徵在沙發坐下,順勢將談熙安置在大腿上,伸手環住她的腰,指尖細細摩挲。
“放我下去。”煙味大得燻人,這人存心勾她癮是吧?
男人動作一僵,“我們談談。”
“現在?”
“嗯。”
“可我不想聽。”
“談熙……”無奈又沉痛。
某個瞬間,她幾乎就要心軟了。從來沒像這樣喜歡過一個男人,陸徵是意外中的例外,前世今生頭一遭。
“我餓了。”她說。
“再等等,已經叫了外賣。”
話音剛落,門鈴驟響。
陸徵將她放到沙發上,起身開門。
很快,拎着兩個塑料袋進來。三葷兩素一湯,有她愛吃的水煮魚片,打開的時候還冒熱氣。
談熙瞥了眼一次性紙盒上的綠色標誌,是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館,之前聽周奕提過。
陸徵給她夾菜,談熙沒拒絕,表情始終淡淡。
無力的感覺再次上涌,男人握筷的手不自覺收緊。
“你想掰斷嗎?”談熙擡眼。
“……沒有。”
吃完飯,她去陽臺吹風,扶着欄杆單腳站立。天邊,金烏西沉,橘紅光芒點染半壁晴空,似油彩鋪陳的絕世名畫。
突然,肩頭一暖,男人低沉的嗓音隨之響起:“風大,多穿點。”
談熙轉身,四目相對,她忽然不忍再看那雙透出疲憊的眼睛,血絲好像更多了。
“爲什麼不敢直視?”
她偏頭,抿緊脣瓣。
“談熙,”大掌攀上女孩兒纖細滑膩的後頸,稍稍用力,便迫使她轉回頭,“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打掉他的手,冷笑:“我現在不想……唔……”
吻,來得措不及防。
不似以往的溫柔,談熙險些招架不住,脣瓣被吮得發麻,舌頭也跟着遭殃,瘋了!
陸徵卻不管不顧,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出於本能的啃咬,彷彿要用最原始的方法來宣泄心中憋悶。也只有眼前的小東西,能讓他癲狂至此!
“唔唔……”談熙捶他胸膛,結果被反剪了雙手與他十指緊扣。
後背抵在陽臺欄杆上,她後仰,他緊逼,上半身近乎懸空在外。
談熙狠狠側頭,男人溼濡的吻便從嘴角滑至側臉,鼻翼噴灑的熱氣伴隨着壓抑的喘息,曖昧又旖旎。
“陸徵!你撒什麼瘋?!”
“我是瘋了,”深沉冷鷙的黑眸緊盯着她,宛如撲食的餓狼,“被你逼瘋的!”
“你……”
堵住她的嘴,激吻再次上演。
驀地,身體騰空,談熙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打橫抱在懷裡,然後,進了主臥。
許是有段時間沒住人,空氣中漂浮着灰塵的味道,談熙想打噴嚏,但嘴被堵得嚴嚴實實,那叫一個憋屈!
陸徵把她放到牀上,隨之傾身壓下,期間兩人的脣不曾分開。
他進攻,她敗退。
待這漫長一吻結束,談熙覺得自己已經快報廢了。
平躺,側頭,大口喘氣,眼中水澤瀰漫,櫻脣紅潤飽滿。
男人目光驟沉,談熙伸手抵住他胸膛,眼神冰涼:“用強?”
“熙熙……”
“起開。”
“火已經燒起來,你忍心?”
“陸徵,你沒看到我腳傷了?!”
“不會碰到。”
“……那也不行。”
四目相對,一個火熱未減,一個幽沉倔強,誰也不肯讓,誰也不願退。
半晌,“好,我不碰你。”
言罷,從她身上翻下來,平躺,良久才按捺住小腹奔涌的躁動。
談熙眼神放空。
陸徵將她攬進懷裡,頭挨頭,彷彿心也隨之靠近。
他說,“我知道,你氣我不接電話。”
談熙冷哼,倒也沒推開他。
“告訴你原因之前,我想先問幾個問題,你可以選擇答或不答,千萬別撒謊。”
“……好。”
“你入侵了星輝集團內網,還竊取了部分資料?”
“是。”
“因爲你和韓朔的新聞沒有得到及時處理,所以,你不得不自己動手?”
“是。”
“對黑客這個行業瞭解多少?”
“……很清楚。”
“你當過黑客?”
“我以爲經過華潤那件事,你早就猜到了。”
“bw跟你什麼關係?”
談熙動作一僵,“能不回答嗎?”
“可以。但你們有關係,對不對?”
“……哦。”同一個靈魂,應該有關係吧。
原本,陸徵懷疑bw就是談熙,但時間對不上,又推翻了最初的猜想,認爲他們僅僅有些關聯而已。許是朋友,抑或師生,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兩人有着相似的作案手法。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入侵星輝的事?人家沒報警,也不追究,你往自個兒身上攬什麼?”談熙忍不住翻白眼兒。
鬧了半天,就爲這事兒。夜輝月明明都答應她要和平解決……
“情報科查到你的入侵信號,發現跟世界排名前三的華人黑客bw手法相似,所以報告給時璟。”
談熙眨眼,她不是聽錯了吧?
“世界前三?bw?”自己啥時候這麼牛掰了?
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bw?
“你看上去好像很驚訝。”陸徵兩根手指掐住她下巴,左右輕晃,親暱溢於言表。
談熙摸摸鼻子,“是有點。這是誰排的名次?bw怎麼就成世界第三了?”她好像也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吧?
“按照通緝這名黑客的國家數量來排。”
“什麼玩意兒?”
“bw曾入侵加拿大政府辦公系統,又相繼挑釁fbi和華夏,據說連西歐也曾遭殃。粗略算下來通緝他的國家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談熙直縮脖頸,“那個……他真的招惹了這麼多國家?”
“不然怎麼排前三?”
談熙突然想起來,她有一次跟顧眠比賽,看誰破譯的官方系統多。當時求勝心切,直接挑了難度最高fbi機密數據庫,在此之前,就拿北歐和加拿大等國的官方網絡練了練手,至於華夏軍方……估計是被誤傷。畢竟,她挑選練手對象挺隨機的……
“你想到什麼?”
搖頭否認:“沒啥。要我說這個排行榜不太科學,專業黑客只在技術上分高低,看什麼國家數量啊?”
“不過這個榜單還是可以從側面看出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榜上有名的,通常都是膽子大到不要命的。”
“……啊?”
“你以爲主權國家是那麼好挑釁的?”
“哼!你們不也至今沒抓到bw?”而且永遠不可能抓到。
談熙頭一次慶幸自己已經死翹翹了。
“你知道bw在哪兒?”
“我當然……”話音一頓,扭頭看他:“不清楚。”
陸徵眉眼深暗,半晌,“也好。”
也好?啥意思?
“bw五年前就是軍方通緝要犯。”
“所以?”
“從現在開始,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牽連。”男人目光堅定,好似在刻意強調什麼。
談熙挑眉,這是要讓她……睜眼說瞎話?
“聽明白了嗎?”他問。
下意識搖頭,卻被男人固定住脖頸,語氣危險,暗含警告:“我說——你跟bw沒、有、任、何、關、系。聽懂了嗎?!”
“……懂了。”
男人面色稍霽,輕聲一嘆,將她攬入懷中,“不管怎樣,總能護住你……”
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談熙把頭埋進他溫熱的胸膛,眼中霧氣不斷上涌,心口好像堵着一團棉絮。
軍方通緝要犯……沒有任何關係……總能護住你……
所以,她在可恥地動搖一個軍人的信念,逼他爲了自己揹負“可能徇私”的罪名?
她可以分清“談熙”和“炎兮”的區別,將前世今生看做無關的兩個獨立個體,前者清清白白,後者劣跡斑斑。
但是陸徵不知道!
一切矛頭都指向她和bw關係匪淺,保她,就以爲着放棄一條追查通緝要犯的重要線索,他憑什麼認爲她一定是清白的?
又憑什麼覺得她不會再與bw暗中勾結?
在沒有任何倚仗的情況下,陸徵用他軍人的名譽賭談熙清白無辜!
她何德何能?
“蠢東西,哭什麼?”胸口濡溼一大片,滾燙的觸覺似要穿透皮膚,滲入血液當中。
又好笑,又無奈,更多的還是心疼。
“要你管!”甕聲甕氣,帶着近似耍賴的驕橫。
“好好好,我不管。”他舉手投降。
良久,談熙才把臉擡起來,頭髮亂了,眼眶紅了,睫毛沾染淚漬,又無辜,又可憐。
“爲什麼?”聲音有些沙啞。
“嗯?”
“你知道的。”
陸徵嘆了口氣,“有時候,我倒寧願你笨一點。”
談熙掐他側腰,“傻女人好掌控,是不是?”
“瞎說。”
“那你就是嫉妒我聰明!”
“又在胡扯什麼?以前老人總說,慧極必傷,不是沒有道理。”一個人太敏銳,外界對他的影響和傷害就越大,心理承受能力也越弱。
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果換成任何一個神經大條的女人,未必就能看出陸徵不接電話這個舉動背後所表現出的逃避和冷落。
可是談熙看得很透,直覺不是一般靈敏。
而這樣的人最喜歡較真兒,眼裡容不下丁點瑕疵。
如果陸徵不把話說清楚,更甚者用欺瞞的方式來糊弄她,談熙絕對可能一氣之下做出衝動的決定,比如,分手。
兩個同樣驕傲的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先低頭。
“爲什麼這樣做?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呢?也許錯過這次,你們就再也不會有抓捕bw的可能。”
“那你說的是假話嗎?”陸徵反問。
“不是。”
“這就夠了。”
“所以,”她深吸口氣,直視對方,“你信我?”
“難道我不該相信自己的女人?”陸徵低笑,沉沉聲響迴盪在胸腔,磁性好聽。
彷彿“相信她”成了不可磨滅的信仰,甚至能與軍人崇高的信念相互比肩。
“大甜甜,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要記好。”
“嗯。”
“首先,謝謝你信我。”
“其次,我跟bw的關係並不複雜。簡單點說,她會的黑客技術我也會,但從來沒有挑釁過政府,或者擾亂治安。”前塵往事,在炎兮被逼跳崖、殞命身死的那一刻就徹底了斷。即便同一個靈魂,那也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並非刻意否定過去,只是想重新開始。
“最後,不要再試圖去找bw,因爲,你們找不到的。”
“說完了?”
談熙想了想,兩手一攤:“完了。”
“那我有話對你說,同樣只有一遍。”
“好啊,洗耳恭聽。”
陸徵伸手從牀頭櫃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先把臉擦擦。”
談熙不接,“怎麼,你嫌棄啊?”
他苦笑。有時候,女人就是這麼……蠻不講理。可他偏就稀罕這矜嬌的小模樣,恨不得放到心尖兒上疼,手心兒裡寵。
陸徵覺得,他可能中邪了。
談熙見他發呆,氣悶之下索性一頭扎進陸徵懷裡,就着上衣布料左蹭右蹭,擡頭,完事兒——
“這下乾淨了。”
“……”
“不是有話對我說?”乖乖跪坐一旁,笑得雙眸璀璨。
“咳……第一,我信你。第二,不準再和韓朔炒緋聞。第三,以後遇到這種事直接開口,我會處理。”
“怎麼處理?到星輝去鬧一場?”談熙偏着頭,朝他笑。
其實真正讓她甜進心窩的是第一、二條,可她偏揪住第三點不放。
彆扭又靦腆,可很多時候,膽子又大得讓人咬牙切齒。
“我和安家有些交情。”
“所以,你早就知道安安的身份?”
陸徵點頭。
談熙撲上去掐他,“好啊你!一開始不告訴我,都不知道身邊還有個潛藏土豪!”
“小心腳!”
“你在轉移話題。”
“不如我們繼續之前沒做完的事?”
“……想得美!”
“熙熙,”陸徵一個翻身,轉眼,她就成了被壓的那個,“我們多久沒見了?”
“嘶……你出差回來不是還在這兒待過?能有多久?”
“二十三天。”
“也才一個月不到。”
“我是個正常男人。”
“所以?”
“你不覺得讓我餓了太久?”
“……”你的自控力呢?!軍人的強大忍性呢?!
陸徵開始撩她下襬,略帶薄繭的大掌撫過小腹驚奇一片戰慄。
談熙嚶嚀一身,“不行,我腳受傷了……”
“乖,我會輕點。”
滿室旖旎,春意盎然。
完事之後,陸徵抱她去浴室清理,還特意用保鮮膜把她受傷的腳踝包好。
“不行了……”談熙按住男人不安份的手,“困。”
陸徵到底沒再動她,湊近耳邊,帶着狠意宣告:“半個月,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談熙耷拉着眼皮已經昏昏欲睡,聞言,還是無可避免全身一僵。
半個月?!
能申請不要嗎?
又他媽自作聰明給自己挖了個傻坑!
換來陸徵一聲沉凜的笑,“蠢東西,沒得後悔了。”
“……”救命啊——
拿浴巾把人裹住,放到牀上,又用吹風替她把長髮吹乾,陸徵這才掀開被子鑽進去。
大腿擦過女孩兒白皙滑膩的小腿肚,又開始心猿意馬。
許是男人的視線太過灼熱,談熙無意識地翻了個身,背對他。
陸徵啞然失笑,更多的是無奈。
時間還早,不到九點,陸徵毫無睡意,起身,替談熙掖好被角,撈起牀頭櫃上的煙盒與火機,轉身去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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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的愛很沉重,因爲他一旦選擇信任熙熙,就意味着他必須放棄曾經作爲一名軍人部分信仰,比如爲國爲民,再比如鐵面無私。雖然沒有真的嚴重到要放棄,但還是用這些東西去賭一個並不佔優勢的結果。總之,別怪他,這個男人需要考量的東西太多,但他始終沒有違背要保護熙熙的諾言。嗯,就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