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滿足不同的口味,私房菜館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男人心思不淺。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想來是早就計劃好,卻能在她出言刁難的時候沉住氣。
最終,用實際行動說明一切。
安安喟嘆,不禁想到一個人,不動聲色便能決勝千里之外。
同樣不喜言語,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陸徵倏地擡眼,凌厲迫人,安安朝他抱歉一笑。
連睚眥必報的性格也分毫不差。
她轉眼看向談熙,不過,找女人的品位還是略有不同。
媽媽永遠都是冷靜而優雅的,那種穩操勝券的氣度,和父親一模樣。
而熙熙……
紈絝邪性,不拘小節,表面上是個小痞子,可內心卻住着一個小公主,矜貴嬌怯,卻從骨子裡透出凌傲。
她比母親多了一層世俗的保護色,但兩人本質上都有種孤高和矜冷。
所以,母親有了父親,談熙有了陸徵。
“安安吃魚!”冉瑤往她碗裡夾了一塊,“我專門替你叫的。”
“謝謝。”難爲她這個不吃魚的,最後親口點了道水煮魚。
陸徵替談熙夾了塊牛肉,她喜歡吃辣。
“你認識那個阿婆?”驀地,動作一頓,嚼了幾口,談熙把牛肉吞進肚子裡,兩眼閃閃發亮,“好吃!”
其他幾人也都驚歎出聲。
“這個豆腐好滑,有股淡淡的花香呢!”小公舉咬着銀勺,一臉滿足。
“連手撕包菜都比別家好吃……”韓朔咕噥一聲,又嚐了釀苦瓜,我滴個娘耶,比半島酒店大廚做的還好吃。
安安沒說什麼,卻破天荒喝了兩碗湯,就是御膳房也煲不出這麼清香的排骨湯。
果然,高手還是在民間。
吃飽喝足,陸徵掏錢結賬。
安安準備回家住幾天,出了茶樓直接坐上停在門口的奔馳走了。
韓朔揉揉肚子,她好像吃得太多。
“嗝……”某種意義上,這人和談熙是同類。
小公舉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瑤瑤,瑤瑤,”韓朔厚着臉皮非往她跟前兒湊,“你是不是也要回家?”
“嗯啊!”說到回家,小公舉整張臉都亮了。
“下午就走?”
點頭。
“你能不能明天再回去,今晚留下來唄!”
“你想幹嘛?!”目露警惕。
“我說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上回欠你的錢不是都還了嗎?”韓朔有點挫敗,縱觀整個宿舍,安安最善解人意,談熙跟她臭味相投,不過冉瑤這個軟妹子貌似有點怕她誒?
“我沒有……”
“那你躲什麼?”韓朔哼了聲,“連走路都故意避開,不想待我旁邊,這麼明顯,還說沒有?”
小公舉漲紅了臉,慌忙解釋:“我真的沒有嘛!”
“那你說是爲什麼?”
小公舉嘟囔了一句。
“什麼?”韓朔沒聽清,側耳湊近,“大聲點。”
冉瑤深吸口氣,然後:“你頭髮太醜——”
她怕走出去丟臉嘛……
韓朔風中凌亂,一頭彩發無聲招搖。
談熙憋笑,拉了陸徵趕緊走。
離開五六米的距離,才轉身揮手,大聲道:“拜拜!”
留下殺馬特·韓和小公舉·冉大眼對小眼。
陸徵挽着她,談熙伸手揉肚皮。
“阿婆手藝真好,恨不得連舌頭也一起吞,好飽……”
那幾盤菜可都是見了底的,老太太進來收碗的時候,笑得頂頂滿意。
“我第一次吃的時候,也這樣。”
談熙眼珠轉了轉,“我聽阿婆叫你陸營?”上次去吃火鍋的時候,餘胖子也這樣叫。
“她是缸子的外婆。”
“缸子也是你手底下的兵?”
“嗯。”
“陸徵,”談熙腳步一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帶我們來,所以安安說那些話的時候,你纔沒反應?”
男人伸手搭她側腰,談熙掙了下,沒成,由他去了。
“你那些舍友,一個比一個難纏。”
“所以,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男人眼底劃過笑,點了點她的鼻尖,“真瞭解爺。”
“陸徵!”談熙氣得跺腳。
風過,天涼,長長的林蔭道,身後不遠處停着一輛高大的路虎。
氣氛正好。
陸徵低頭,傾身,脣齒相貼,嘗試着撬開談熙牙關。
女孩兒反應過來,大眼眨巴兩下,水眸瑩潤,霧氣朦朧。
倏地,眼尾上挑,含了幾許淡笑,談熙細細回吻。
男人似得了鼓勵,目光愈狠,動作狷狂,恨不得把懷裡小東西拆吞入腹,吃幹抹淨。
天色正好,繾綣正濃。
暖而不熾的陽光將兩人緊密相擁的身影拉長,構成一幅絕美旖旎的情畫。
韓朔和小公舉打的回宿舍。
“媽,我在學校住一晚,明天上午回來……嗯,知道了……不會忘的……想吃紅燒魷魚足、涼拌茄子、拍黃瓜……”
韓朔趴在旁邊,聽冉瑤和她媽媽講電話,興味索然。
“……好,那拜拜~”
“呼——終於講完了!”韓朔撿起桌上的鼠標拋了拋,高興得吹了聲口哨。
小公舉瞅了她一眼:“你讓我留下來幹嘛?”
“請你聽演唱會?”
“誰的?”
“land樂隊!”
“land?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個樂隊?”
“新組的。”
“哦。”
“那主唱是誰?”
韓朔昂首挺胸:“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咕嚕……
小公舉咽口水,“別告訴我是你。”
“賓果!就是我!”
“……那我還是回家好了。”
卻說安安上了奔馳,副駕駛位上突然轉過一張臉,下一秒——
“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驚喜溢於言表。
安曜摘下墨鏡,哈氣,用布帛擦了擦鏡片,“剛到。”擡頭一笑,絕世美顏,“乖,頭伸過來。”
安安湊上去,甚是聽話。
在安家所有人眼裡,包括島上那些難纏的族老,都誇她是個好寶寶。
安曜把墨鏡戴到她臉上,摩挲着下巴端詳一陣兒,“還是姐的眼光好。”
“漂亮嗎?”安安明知故問。
“我安曜的妹妹能不漂亮?”
某安心滿意足。
“二哥,姐姐過得怎麼樣?”
“瑞典王宮快被她給掀了,你覺得呢?”
安安眨眼,“有沒有交往外國帥哥?”
“小心禍從口出,被辰哥聽見,你就完了。”
安安偏頭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美不勝收,“辰哥和姐姐一樣,最疼我了,他纔不會呢!”
兄妹倆回到山莊的時候,碰到安叔從別墅後面的園子裡出來。
“安爺爺!”
“小小姐和二少爺回來了!”老人眼前一亮,人到晚年總是喜歡兒孫繞膝。
雖然沒有血緣,可是這些年,他已經把幾個少爺、小姐看做自己的孫子疼愛。
“大哥呢?”
“絕少爺出門了。”
安安抿脣,眼底閃過沉思:“去見於森叔叔嗎?”
老人點了點頭。
“那我先上樓休息了。”
“去吧。”
安安拉着安曜往裡面走,“二哥,你也休息。”
“傻丫頭,我不累。”
“說謊。”
安曜寵溺地拍拍她的頭,“乖,你先上去,我還有事。”
“好吧。”走了兩步,驀地,腳下一頓,轉身,晃了晃手裡的太陽鏡,“替我跟姐說聲謝謝。”
安曜抱臂環胸:“要說你自己說。”
“姐肯定又會給我介紹外國美男,上次是她的貼身侍衛,上上次是燕熹公爵,我纔不要呢!”安安扭頭,跑上樓。
獨留男人站在原地,啞然失笑。
“二少爺。”
安曜笑容驀地收斂,目光隱現凌厲之色:“爸那邊還沒回音嗎?”
老人搖頭,“家主應該帶夫人上島了。”
“在哪片海域?”
“定位顯示南極,但家主沒讓我們探到具體位置。”
安曜嘖了聲,爸和媽真是越來越貪玩。
“媽媽呢?也不接電話?”
“那片區域沒有信號。”
“算了,讓他們折騰去吧,我只是……心疼大哥。”
這麼一大堆事情,說丟就丟,全部讓安絕去做,當他有三頭六臂嗎?!
有時候,安曜挺怨的。
大哥從小就比他們過得辛苦,爸爸對他也最爲嚴厲,姐姐看不下去,暗中插手了一部分黑道的事,結果被媽媽發現,罰她去了瑞典當王儲,一年回來的時間不到三次。
而他雖然是個明星,可名氣再大,也幫不了哥哥。
幸好,還有辰哥在。
這些年風風雨雨,命懸一線都是他們倆在並肩作戰,安曜想幫忙,卻心有餘力不足,只能享受着家族的庇佑和大哥的守護。
安安比他看得開,“大哥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們兄弟姐妹能平安順遂,所以,別拖他後腿。”
從那以後,他自厭的情緒就煙消雲散。
只是因爲害怕傷了哥哥的心。
安安回到房間,把墨鏡放到抽屜裡,又用小鑰匙上鎖,珍而重之。
裡面全是這些年,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送她的禮物。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八年,是他們給了她上輩子從未享受過的親情和愛護。
老天到底對她公平了一次,用上輩子的不幸來換此生的安寧。
只是那個人……
十八年了,還有機會再見嗎?
對着鏡子自嘲一笑,安安把頭髮挽起,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呢?
醒來的時候,天色漸晚,安安從牀上坐起來,腦子有點懵懵然。
初醒時的正常反應。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六點一刻。
“安安!快下來——大哥回來了!”
是安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