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煥回來的時候,頭髮還在滴水,就想往被窩裡鑽。
岑蔚然把搭在牀頭的毛巾丟過去,“擦乾。”
“哪兒來這麼多講究……”
“你擦不擦?”
“擦!我擦還不行?”扯過毛巾,往頭上一通胡擼。
“幹了幹了……”哧溜一下鑽進來,兩條蠻橫的勁腿把女人夾進懷裡,“媳婦兒,我要……”
岑蔚然推他一把,“你煩不煩?走開!”
“我睡我媳婦兒,天經地義,憑什麼走?”
女人目光驟冷,“想用強?”
殷煥笑容訕訕,“我哪敢……”
岑蔚然轉身,背對他,這人混賬得很,不給點顏色瞧瞧,他永遠不知道厲害。
“手往哪兒放?”
“嘿嘿……我替你按摩。”
“不需要。”
“媳婦兒,你能這麼大還不是我辛辛苦苦摸出來的,想過河拆橋?”
“你惡不噁心?”
“我實話實說。你這兒,以前連個小饅頭都不是,現在長成大包子,還不許我吃一口?”
“滾!”打掉他的手,女人繃着一張冷臉,心裡又氣又羞。
殷煥也不得勁,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兒讓他極度躁鬱,往腦袋下面多墊了個枕頭,伸手拿煙。
“不準抽。”
“靠!你還真來勁兒了是吧?”
岑蔚然掀被起身,又從櫃子裡翻出一套棉絮,抱着往外面走。
殷煥跳下來拉她,“你鬧什麼?”
“你不是要抽嗎?我睡沙發。”
菸頭一折,扔在地上,“我不抽,你別走。”
岑蔚然哦了聲,又躺回去。
殷煥心頭那口鳥氣早就讓她給折騰沒了,倒回牀上,順手甩飛了空煙盒。
“媳婦兒,你是不是還生我氣?”
閉着眼,嗯了聲。
“我說了,不是故意的。”
“你以前也這樣說。”
“我是在氣頭上……”
“所以拿我撒氣?”
“沒……我就想做點事,爽快爽快。”
“騎着你那輛寶貝鐵疙瘩出去兜一圈不就好了?憑什麼拿我折騰?”
“騎車哪有騎你帶勁……”
“殷煥!”
“誒,別生氣,我稀罕你才騎你,其他女人我看都不看,媳婦兒你讓我弄一回,就一回……”
岑蔚然氣得頭疼,揮蒼蠅一樣趕他:“別煩我!”
“要不你用手,我憋得難受……”說着,想拉她。
女人一把甩開:“還要不要臉?我說了,不做!聽不懂人話?!”
當年,她怎麼就看上了這個二流子?!
舍友說她瞎,憑她的條件能找個比殷煥強千百倍的,但岑蔚然清楚,她非但不瞎,眼神兒還相當好使。
不然,也沒法在那羣打成一團的混混裡,第一眼就找到他。
說白了,還是那張臉整出來的幺蛾子。
殷煥的相貌已經不能用英俊來形容,那是一種連女人都會嫉妒的美,而她從一開始就被這種美吸引,掙扎過,也反抗過,卻始終沒能跳出這個大坑。
“媳婦兒,你是不是還生我氣?”
殷煥徹底老實了,乖乖躺好,就怕她一生氣又跑回學校,或者出去做什麼調研。
記得兩人鬧過最兇的一次,這婆娘三個星期沒着家,害他天天抱着方便麪跟工地上那羣糙老爺們兒過活,半夜醒過來也沒個陪他折騰的人,只能聽着對面鋪頭比打雷還響的呼嚕聲,自己用手解決。
後來,一羣人準備去雞店打野食,他也跟着去,可那女人一張嘴就把他給薰暈了。
比起香香軟軟的媳婦兒,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從那以後,殷煥才知道他媳婦兒有多好,發誓要出人頭地,讓她過好日子。
這也是他爲什麼拖着始終不肯結婚的原因。
“媳婦兒?”
岑蔚然沒應。
“睡了?”他繼續開口。
“……”
男人泄了口氣,長手長腳攤倒在牀,見她始終沒動靜,嘿了聲兒,“還真睡……”
棉被往頭上一蓋,他也睡吧。
第二天,岑蔚然是被晃醒的,她翻身,卻像被卡在門縫中間,動彈不得,下半身還涼颼颼……
豁然清醒!
男人半眯着眼兀自沉醉的表情映入眼簾,岑蔚然心尖那根弦兒顫了顫,“唔……”
“醒了?”他趴着,動作不停,眼角眉梢染上邪氣。
“滾下去!”她又拽又推。
到底拼不過他的蠻力,又被拿捏了軟處,半推半就,讓他得逞。
事後,岑蔚然繼續睡,殷煥點了支菸,吞雲吐霧。
抽完,輕手輕腳從牀上起來,又替她掖好被角,把空調調低兩度,抱着衣服褲子去客廳穿。
粗略把自己收拾一番,拿了鑰匙出門,爽過的男人心情甚好。
岑蔚然再次醒來,已經九點一刻,穿好睡衣,進廁所洗漱,打了盆熱水擦身子,看着鎖骨和前胸狼藉斑斑的吻痕,頓時無比懊惱!
她怎麼就鬆口了?!
還想多折騰那混蛋兩天……
“媳婦兒——媳婦兒——”
“嚷什麼嚷?生怕隔壁聽不見?”
男人風一樣出現在門邊,“你起了,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
“沒、什麼。”
岑蔚然撇嘴,不說她也知道,這人不就怕她回學校,不搭理他嗎?捂得跟什麼似的……
這樣一想,就算哪天她和張璐對上了,還指不定誰輸誰贏。
初戀是白月光,頭頂上掛着,日子卻是柴米油鹽,得手裡抓着。殷煥這人相當俗氣,哪怕給他一幅絕世名畫,首先想到的絕不是掛起來欣賞,而是這畫到底能換多少錢,夠他們生活幾年。
說到底,這是個再實際不過的男人,玩不來浪漫,也學不會風情。只能看不管飽的白月光在他眼裡永遠重不過竈臺上的鍋碗瓢盆。
岑蔚然第一次因他的粗俗實際和不解風情而感到慶幸。
張璐啊張璐,你再會吟風弄月、賣弄風騷,他也看不懂,畢竟,這是個十話九粗的文盲!
“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突然覺得你糙點也沒有不好。”
“所以,不生氣了?”
“勉強原諒你。”
“嘿嘿……”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幹不服的女人,關鍵是活好不好!
“媳婦兒,我買了早餐,你最喜歡的豆漿油條,還有香菇肉蒸餃……”
“等等,你手怎麼了?”岑蔚然皺眉。
“哦,昨天上工地,被鋼筋劃了一下,沒什麼大事。”
“去醫院看過了嗎?”
“嗯,昨天下午去的。剛纔到街對面的門診換過藥。”
“醫生怎麼說?”
“小傷。”
岑蔚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男人目光堅定,毫無躲閃。
“是嗎?”
“你別瞎擔心,出去吃早餐。”
兩人圍着小茶几坐下,殷煥替她夾了個糖餡兒包子,“裡面有核桃,你嚐嚐。”
岑蔚然咬了一口,熱氣騰出來,險些燙到嘴皮。
“怎麼樣?好吃嗎?”
“比以前吃的味道要好,你哪家買的?”
“哦,一品居。”
“什麼?你再說一遍。”
“一品居。”
“哪來的錢買這個?”女人面色一沉,筷子也擱下來,“還有臥室裡的空調,我訂的明明是風扇,你怎麼給換了?”
“我現在手頭有錢,你只管吃,只管用。”殷煥不想多做解釋。
“你是不是又開始撈偏門?”
“我沒有。”
“那你錢從哪裡來的?”
“最近手氣不錯……”
“你去賭了?!”岑蔚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恨不得把它當成殷煥的臉。
“就幾把……”男人有點心虛,他答應過媳婦兒不沾賭的。
“好啊,你拿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當面一套,背地裡還藏着一套!”
“沒有!我不是爲了贏錢纔去賭,我本來想輸錢,可運氣太好,每次都押中……”
“什麼?你想輸錢?”岑蔚然快要氣炸了,哼哧哼哧喘氣。
“不是……我一時半會和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因爲你輸錢,別人就以爲你很有錢,誰知道我基本沒輸過,就連押豹子也中……”
岑蔚然聽出了點苗頭,殷煥還在那邊上躥下跳地解釋。
他可不想剛哄好的媳婦兒又跟他鬧……
“殷煥,你先閉嘴。”
嘎——
岑蔚然冷靜下來,目露沉思,“你剛纔說,想讓別人以爲你很有錢?”
點頭,順手塞了個蒸餃進嘴裡,又把“賭股”的大致概念說給她聽,反正談熙又沒說不能告訴別人。
他就跟媳婦兒說道說道,應該不會有問題。
況且,然然就是學這個的,研究生來着,應該比他懂。
“……媳婦兒,我覺得這事能成。”殷煥理論知識不行,但直覺很準。
“雖然有點踩線,但思路很巧,可同樣風險也大,光是選股這個環節就存在很大問題,除非股神巴菲特,不然誰能算準到底漲還是跌?萬一預測不準,賠得傾家蕩產都有可能!”
“她說她有辦法,我們要做的,就是鼓動大夥下注。”
“那跟你故意輸錢有什麼關係?”
“我得先把派頭支出去,人家才放心來我這兒押錢啊!”
“賭本是那個人給的?”
“嗯。不過,買空調的錢是我從賭桌上贏的,還有這頓早飯……”
“那人是混哪個片區的?”
“沒有。她不是混混,應該有些背景,上次和一個開保時捷的男人在一起。”
“等一下,”岑蔚然目光一頓,“這個人是男是女?”
“女的。”想了想,又補充:“很年輕。”
“呵,你豔福不淺啊!”
一口蒸餃卡在喉嚨,殷煥傻眼:“你這都是什麼跟什麼?能不能別往我身扯?我們是純粹的合作關係!再說,就我這樣,人家還看不上!”
“你什麼意思?敢情她要是看上了,你就顛顛兒地跑過去?”
“哪能啊?我是有媳婦兒的人!”
岑蔚然面色稍霽,驀地,反應過來,“她看不上你,那我成什麼了?廢品回收站?”
“有我這麼帥的廢品嗎?”
噗——
“你少給我裝!”
“媳婦兒,我沒裝,這輩子也就你看得上我,反正我是賴定你了!”
岑蔚然心頭一跳,暖意上涌。
她的付出和堅持也是有回報的,至少,這個混蛋男人依賴她,願意哄她,雖然經常惹她生氣的也是他……
“行了,鬆手,包子都冷了。”
殷煥笑得暗搓搓,“你嚐嚐這個,上回你說想吃,我一直記得……”
“嗯,還不錯。”
“那你最近不回學校吧?”
女人挑眉,不置可否。
“媳婦兒,我已經餓很久了,你再不喂他都快憋死了!”
“滾蛋!”
“嘿嘿,蛋還在呢,滾不了。”
“包子還塞不住你的嘴。”剜他一眼,無盡嗔怪。
“唔……”連肉包帶着手指一起含進嘴裡,舌尖一掃,男人笑得又痞又邪。
岑蔚然頭皮發麻。
“別鬧,說正經的。賭股這事我不放心,萬一整進局子裡,我可沒辦法撈你出來。讓我跟那個女的見一面,我有些細節要問。”
“……好,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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