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熙嘖了聲,抱臂環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兩隻眼睛!”
“哦,你瞎嘛。鑑定完畢。”
宋白咬牙:“姑奶奶,能不能別鬧?陪我吃頓飯很難嗎?”
談熙想了想,點頭,“確實很難。吃你一頓飯,就得被其他人記恨,這樣算下來我似乎虧本了?”
“還說沒吃醋?你明明就是看不慣剛纔那個女人。”
冷冷看他一眼,目露譏誚,“宋白,你以爲你是誰?姑奶奶有那個義務替你擋桃花嗎?我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ok?既然如此,我憑什麼要忍受那個女人的怒氣和白眼?”
這種代人受過的感覺,真他媽……憋屈。
“如果,這就是你請我吃飯的代價,那抱歉,姑奶奶不買賬!”說完,轉身就走。
宋白罵了句髒話,追上去,硬是扯出三分笑:“別啊,我道歉,我的錯,行了吧?”
談熙看他一眼,半晌,“看你還算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勉強強收下你的道歉。”
宋白抹了把汗,不容易呀……
談熙提出換地方。
宋白哪敢不應?
他覺得自己有病,上趕着討虐!
可一時半會兒卻沒想着要治病,反而……樂在其中?
完了完了……
“鑰匙。”兩人行至車旁,談熙伸手。
宋白目露警惕:“你不能開車,無證駕駛要蹲局子的。”
“就你掛的這牌,哪個交警不長眼?”
要說這宋白也是騷包到了極致,明晃晃的京v0車牌,白底黑字,那個“京”還是用紅色描的,隸屬軍委總參機關,就是交通局局長來了也不敢拿他怎樣。
宋白嘿嘿一笑,讚道:“你這女人還挺識貨!”
談熙直接甩他個白眼兒,你這麼招搖,你爸知道嗎?
“咱們先說好,不飆車,我就讓你開。”
談熙爽快應下,她又不傻,這裡是中心城區不比郊外,車技再好也要收斂。
“你真沒駕照?”宋白坐在副駕駛,渾身不自在,時不時側個頭去看談熙。
“嗯。”
車技是上輩子在國外唸書的時候作天作地給作出來的,無非就是受美國後現代主義頹廢思想的薰陶,飆車只是小case,像什麼約炮、自殘、溜冰、吸食大麻等等,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回國之後,隨着年齡增長,她已經收斂很多。
不過,這輩子她確確實實沒有駕照,畢竟這具身體才十九歲,來日方長。
“那你怎麼會開?”
“會開和駕照有必然聯繫嗎?”
呃……
“誰教你的?”
談熙目不斜視,熟練地操控方向盤,“無師自通。”
宋白撇嘴:騙鬼呢!
很快,保時捷小跑駛入一條與之騷包外形格格不入的小巷,紅磚砌成的石壁帶着歲月賦予的破敗,像飽經滄桑的老人,不僅身高縮水,還滿臉褶子。
“喂,你帶小爺來這兒幹啥?”眼裡盡是嫌棄。
“擼串。”
話音剛落,車也停了。
“誒,老林,你看那是什麼車?又小又矮,不過怪好看的。”胖嬸坐在矮凳上摘菜,看了眼對面,不忘跟竈上忙活的老公閒侃。
林祥斌掂了掂勺,又一記抖鍋,火苗登時躥得老高,鍋裡爆炒的回鍋肉不時發出噼啪炸裂聲。
“喲!是個跑車的咧!”
“跑、跑車?那應該挺貴吧?”
“廢話!”
“唉,咱們這輩子也不說什麼跑車,能有四個輪子代步就謝天謝地嘍。”
“你呀就放心吧,肥仔是個好的,以後肯定讓你夢想成真。”
胖嬸眉開眼笑,“你說這孩子整天忙什麼呢?快一個星期不着家了。”
“昨天不是還往家裡打了電話,別瞎操心。”
“誒,那跑車怎麼停在我們檔攤門口了?”
老林麻利地盛菜裝盤,擡眼一看,“還真是停咱家門口了……”
談熙把車停好,推門下來。
宋白站定,甩上車門,開始四處打量。
談熙把鑰匙丟還給他,擡步往檔攤裡走。
“等等!這就是你要擼、擼串的地方?”
“有問題?”
“呃……會不會太簡陋了點?”
“不簡陋還能叫擼串?我打個比方,這裡有幹炒牛河,之前那家餐廳有惠靈頓牛排,同樣是牛肉,你覺得有什麼區別?”
“檔次,品位,價格,哦,還有用餐環境。”
“所以,同樣是吃牛肉,這種地方叫擼串,那種地方叫用餐。”
宋白腦子有點懵,“你想說明什麼?”
“小白,”伸手,拍拍男人肩頭,“我之前提出擼串的時候,你就應該有所心理準備。”
搖頭,嘆了口氣,不禁感慨這宋家人還挺奇葩,要不好好的孩子幹啥叫“白”?
“正好,小爺就當體驗生活。”兩手一攤,聳聳肩,瀟灑自成。
談熙領着他進去,胖嬸迎上來,“呀!原來是談姑娘,帶朋友吃夜宵?”
她點了點頭,笑問:“最近生意怎麼樣?”
“好着呢!”
兩人寒暄幾句,在一張小方桌前坐定,談熙三兩下點了菜,胖嬸替她把啤酒送上來。
宋白坐在劣質的塑料小板凳上,聽着周圍嘈雜的划拳聲,有些侷促,但眼底卻是好奇居多。
“你和這裡老闆娘認識?”他指了指胖嬸。
談熙點頭。
“怎麼認識的?”
“多來幾次就混熟了。”
“你經常來?”
“不可以?”
“這裡好像……不太乾淨。”
談熙哦了聲,瓶口在桌沿一磕,瓶蓋輕鬆脫落,動作那叫一個熟練。
又拿出兩個紙杯,瓶身一傾,白色氣泡堆積到杯口放停,推了一杯到男人面前。
宋白有些受寵若驚。
下一秒——
“今天這頓,你請。”
“……哦。”
胖嬸上菜的動作很快,老林手藝也一如既往的好。
談熙吃得津津有味,宋白卻辣得面紅耳赤,一個勁兒往肚子裡灌酒,並伴隨呲呲吸氣聲……
“你不覺得辣嗎?”
談熙咂咂嘴,一口咬掉小龍蝦的頭,“還行吧。”
宋白想點幾個不辣的菜,看了半天,沒找到菜單,開口問談熙。
後者甩他個看白癡的眼神,“這裡是大排檔,好嘛?都是看料點菜,怎麼會出現菜單這種鬼東西?”
“看料點菜?”
“就是當季時鮮,通常會擺在攤位上給客人看,想怎麼吃都行。”
宋白覺得自己長見識了。
談熙見他沒動幾口,實在辣得不行,只好讓胖嬸給他送了碗酒釀湯圓,然後又點了個手撕包菜和不放辣椒的宮保雞丁。
這回宋白滿意了,“湯圓挺好吃的。”
正巧被胖嬸聽到,眉開眼笑:“喜歡就多吃幾碗,不收錢的!”
宋白笑笑,竟有幾分赧然。
談熙覺得,這個紈絝子弟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中途,宋白到巷口去接了個電話,談熙趁機把胖嬸叫到一邊。
“怎麼樣?這幾天是不是有動靜?”
胖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已經有好幾夥人跟我打聽煥哥的事。”
“那些人都打聽了什麼?”
“問煥哥最近做什麼工,在哪裡發財之類的,談姑娘,這到底怎麼回事?”
“可能最近殷煥過得太好,遭人惦記。”
胖嬸拈了拈圍裙,回想起最近幾次煥哥那幫兄弟上這兒來吃夜宵的時候,專揀貴的菜點,有一回還請在場所有客人喝啤酒,那一箱一箱往外送,就跟不要錢似的。
還有那哥兒幾個居然也會穿花襯衫,每個人脖子上都套着金鍊子,還學電影裡那些黑幫小弟整天戴副墨鏡滿街亂逛,連工地的活也不接了。
看來確實掙到錢了……
問清楚想知道的事,談熙坐回原位,距離約定的一個周時間還剩兩天,看來殷煥辦事效率還挺高。
談熙不知道的是,除了平時穿得像個土大款,到處吃吃喝喝以外,殷煥還去了地下賭場。
一出手就是上千塊籌碼,就算輸也不帶眨眼,第二盤下注更多。
當然,多數情況都是贏。
這點小錢對於一些富佬來說並不算什麼,可落在一幫小市民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誰不知道殷煥這幫混子平日裡逞兇鬥狠,但生活卻極爲窘迫,不像電影裡演的那些黑幫小弟,吃香喝辣還有美女陪睡,反倒要上工地做苦力纔有錢拿,說起來連普通家庭都比他們過得好。
可就是這麼一幫烏合之衆,要錢沒錢,要靠山沒靠山,居然一夜之間發財了?!
當即有人找上門,閒侃半天,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兄弟最近在哪兒發財呢?也給小弟指條明路……”
對此,殷煥總是諱莫如深,連帶手底下那幫人也閉口不談,如此一來,反倒勾起衆人的好奇。
心想,殷煥這小痞子居然混出頭了?背後肯定有人撐,連魏剛這種狠角色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眼看殷煥那邊問不出什麼,這才把主意打到胖嬸頭上。
談熙點點頭,她沒看錯人,如今就差最後一步……
她掏出手機,朝巷口看了眼,宋白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什麼。
“殷煥,是我。”
彼時,殷煥正在賭場大殺四方,左邊站在阿飛,右邊坐着一山,面前籌碼堆了很高。
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即把牌一叩,“今天就到這兒,撤。”
言罷,徑直出了賭場大門。
阿飛和一山很自覺地抱着籌碼去前臺兌換現金。
“嗯,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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