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聖泉天域別墅區。
砰砰砰——
拍門聲。
談熙還在睡,陸徵下牀,順手套上睡袍,把門打開,兩個小傢伙擠進來。
在他的強制要求下,姐弟倆已經和談熙分牀睡,逐漸養成習慣,但只要第二天不用上學,就雷打不動跑來敲門。
陸徵熟練地把兩小隻拎進來,一手一個,還不用擡腳踹上房門。
遇夏張牙舞爪。
阿流甚是無語。
早知道,他就不同意認爹了,搞得這會兒媽也被搶。
把兩個小的塞進被窩,談熙也醒了。
第一反應是摸身上,還好,睡衣套得嚴實。
第二反應是抱孩子,過了今年,兩個小傢伙就踏上六歲的路了,當真一天一個樣兒。
阿流躥高一大截,遇夏又胖了兩圈兒。
一接觸到母親溫暖的懷抱,兩小隻不約而同找到最合適的姿勢,縮成兩顆小團團窩在談熙懷裡。
阿流不看陸徵,把臉埋進談熙胸口,蹭啊蹭。
好香……
遇夏的小胖手肆無忌憚搭在談熙胸口,不時捏一捏。
好軟……
陸二爺一張臉頓時黑如鍋底。
直接把兩隻肉團扒拉出來,就像提拎小奶狗。
遇夏:“壞粑粑!我要媽咪——”
阿流幫腔,言簡意賅:“壞!”
還是談熙看不下去,瞋了他一眼:“好了,你跟他們鬧什麼脾氣?”
陸徵冷哼一聲,這才手下留情,轉頭去了浴室洗漱,眼不見爲淨。
“阿流,你說粑粑爲什麼那麼生氣咧?”遇夏一邊享受着媽咪輕柔的拍拍,一邊還不忘滿足求知慾。
“他醋。”
“醋?是那種可以喝的嗎?”
小小少年沉吟一瞬,特認真地解釋:“那種醋只能聞,不能喝。”
“爲什麼?”杏眸圓瞪,眨巴眨巴。
“酸!”
小姑娘聽得似懂非懂,談熙卻差點笑翻。
中午,外面開始飄雪。
遇夏最先反應過來,啪嗒啪嗒跑上樓,翻出準備好的小靴子、小手套、小帽子,還有小圍巾。
穿戴完畢,一陣風似的刮出門外。
老太太想攔都攔不住。
陸覺民拄着柺杖跟出去,“小乖乖,外面冷,你先進來好不好?”
“太爺爺,你看!下雪了!”小小的人兒站在花園中間,把自己裹得像團雪球,回眸一笑,漆黑的眼瞳如墜星子,明亮又閃耀。
老爺子一顆心,頓時軟成棉花糖。
“太爺爺,你來啊!我們一起玩!”
陸覺民居然還真的去了,拄着柺杖,還要避開地上雪水,歪歪斜斜。
等老太太披好外套,出去看的時候,差點被這一老一小氣瘋。
“陸覺民,你多大個人了?叫你出來看孩子,你倒顧着自己玩兒?!”
話雖如此,眼裡的笑容卻掩蓋不住。
這幾個月來,陸覺民的變化有目共睹,平時那麼嚴肅刻板、不苟言笑的一個人,居然也會陪兩個小傢伙滿客廳瘋玩。
有一回,遇夏把他用了三十多年的老茶盅摔得粉碎,別說陸覺民本人,就是老太太也可勁兒心疼。
那可是唐代琺琅瓷!
價值倒是其次,關鍵陸家老一輩傳下來的東西,就這麼在陸覺民手上到頭了?
譚水心已經做好他會發怒的心理準備,可陸覺民只頓了頓,就趕緊丟開碎片,轉頭去哄嚎啕大哭的遇夏,“小乖乖不哭哦,是茶杯不乖,該碎!我們不理它,一會兒就用掃把掃走……”
譚水心:“……”
她想,陸家列祖列宗要是知道,會不會氣得墳頭冒煙?
阿流跑去書房叫談熙:“媽!下雪了!”
談熙牽着兒子往外走,陸徵聽聞動靜,從另一間書房出來。
這下,一家人都堵門口了。
遇夏撲過來,抱住談熙雙腿:“媽咪,雪還不夠大,不能堆雪人怎麼辦?”
“那就等它再下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久?”
“明天吧。”
“好耶!我要堆一個大大的雪人,到時候請易叔叔來看,還有顧叔叔!”
空氣瞬間凝滯。
談熙睫毛輕顫,陸徵看着前方,眼神比飛舞的雪花更冷。
老太太和老爺子對視一眼,聰明地保持沉默。
阿流垂下雙眸。
只有小姑娘,毫無所覺,笑得沒心沒肺:“媽咪,你說好不好?”
“……好。”喉頭發乾。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蘇黎世啊?如果顧叔叔來家裡做客,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
“……”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從談熙回國,到兩人重歸於好,而後領證結婚,“顧眠”這個名字一直都是禁忌。
陸徵不問,談熙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似乎被刻意遺忘,但又在這樣的情形下,攤開於人前,以無法忽視的姿態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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