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依然從胸|部那個巨大的傷口處噴灑出來,口中也在不斷輕咳着,隨着每一聲的輕咳,夾雜着碎裂臟器的鮮血也向外吐着。
兩人之間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只是電光火石般的瞬間,周煜便已經身受可怕的重傷,這使得周煜明白兩人之間天壤之別的實力差距。
閉着眼睛等待死亡降臨的周煜,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秒,也許已是永恆。
但周煜卻發現自己依然能夠,感受到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也許斷裂的肋骨穿透了肺葉,使得呼吸極其困難,但終究還是有着少許的空氣進入體內。
“我還沒死。”
沒有狂喜,沒有苦澀,周煜只是平靜得想道。
周身上下彷彿已不是自己的器官,四肢不能夠有絲毫的動彈,周煜彷彿一隻木偶一樣躺在坑底。
即使睜眼這一個微小的動作,也已經用盡了周煜全身的力氣。
周煜艱難的睜開雙眼,透過眼前的鮮血,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血色朦朧的暗紗,帶着一絲說不出的詭異的氣氛,散發着一股陰森可怖的味道,和濃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讓再熱血的人也忍不住肌體生寒。
但是這昏暗可怖世界中發生的一切,卻讓周煜有些惑然不解。
天蜈不知爲何踩向自己頭顱的那一腳,並沒有踩下來。只是一臉凝重的站在旁邊,猙獰着臉色用他那無比嘶啞刺耳的聲音,低聲喝道:
“不知何方神聖駕臨此處,爲何不現身一見,卻如宵小之輩藏頭露尾,豈是男人所爲?!”
周煜聽了不由得嘴角抽|動兩下,想要哂然一笑,然後出聲諷刺兩句,卻是隻能夠輕咳兩聲,吐出兩口帶着碎裂臟器的鮮血。
從天蜈話裡周煜聽出,此刻四周定然有着高手潛伏,而且天蜈對那人想必也是非常忌憚,那麼自己怕也是被那人所救。
天蜈說完話,四周並沒有人回答,只有陰冷的寒風自山林間吹來,發出獵獵的聲響,像是夢中人無意識得低語。
周煜心中雖是疑惑救此刻誰人能夠救自己,但卻是高興無比。
“管他誰呢,只要小爺能夠不死,萬獸魔宮,早晚有一天,小爺一定會滅了你們。”
還沒有脫離危險,神智也有些模糊,但看到生命曙光的周煜,卻在心裡面開始暗暗地發狠。
天蜈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的猙獰,低下頭用陰狠的目光看向周煜,眼中殺機隱現,便要再次下手。
便就在這一瞬間,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道驚鴻。
那道驚鴻看似極其遙遠,但在下一瞬間,周煜便看到頭頂一個白衣人施展着絕世輕功,飄飄然若仙人般拿着一柄古拙長劍,殷殷然向着天蜈輕飄飄刺出一劍。
看着這一劍,周煜只覺得堵在心中的無數迷惑,猶如秋雨掃落塵埃一般,心神驟然間敞亮許多。
與黑虎戰鬥之後,周煜嘗試着努力修煉太極劍法,卻總是不得要領,而且沒有了張三丰師父的教導,只能夠慢慢地摸索。
這白衣人猶如天外飛仙般輕飄飄刺出的一劍,其中蘊含的劍意,使得周煜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但衆裡尋他,卻又不着痕跡。
但就是這輕飄飄一劍,卻讓天蜈生出一種躲無可躲的感覺,心中一凜,向側面滑出十幾米遠。
瞬間便與來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那人隨意地看了
一眼全力戒備地天蜈,突然左手如同閃電般伸出,一把抓住周煜的肩膀,縱身一跳,便帶着周煜跳上了房頂。
接着隨手一道劍氣扔向想要追趕的天蜈,身體輕飄飄的向山林間掠去,看似緩緩,但眨眼間便只剩下一個白色的背影。
只留下心中有些氣急敗壞地天蜈在原地猶豫着,究竟是不是要全力追趕。
但就是這一猶豫的瞬間,那白衣人已經帶着周煜消失不見。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或者是對那白衣人的忌憚,或者是認爲周煜已經必死,天蜈終於嘆了口氣,轉身走進屋內,拿起牀上的移動電話,撥通了一個極爲保密且沒有署名的號碼。
“辦妥了,就可以回來了。”電話那邊響起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很隨意的對天蜈說道。
天蜈眼睛一黯,用嘶啞的聲音輕輕地道:“任務失敗了,獵物被人救走了。”
似乎已經確定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擊殺周煜,天蜈似乎也確定周煜身上的傷並不至死。
“嗯?”電話那邊的中年人一怔,問道,“確定失敗了?”
深深地吸了口氣,天蜈有些不甘心地道:“確定失敗了。”
接着,天蜈又補充了一句:“他是被李荒原救走的。”
電話那邊那中年人沉默了一陣,極其平靜地道:“嗯,你不是他對手,這不怨你。看來,特勤處看上週煜這個小子了。”
“嗯。”
天蜈答應一聲,便掛上電話,隨手把電話捏碎扔掉,默默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留下的痕跡,便轉身走出了房門。
天蜈並沒有使用輕功,但腳下步伐卻並不緩慢,在漆黑無月的夜色下,沒多久,便也消失在密林深處。
那白衣人一出現,周煜便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對這白衣人無限感激的同時,心中卻也不由升起一絲警惕。
因爲這人來的實在蹊蹺,恰好在自己找天蜈尋仇的時候,他來了,恰好在自己將要死的那一瞬間,他出現了,於是,恰好自己沒死被他救走了。
張三丰師父曾經說過,當無數個巧合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麼這就並非是巧合,而是陰謀。
而且,周煜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
“難道,那個電話是眼前這個白衣人打的?”
“不對,已經確定是李龍天兄弟倆打的了。”
“這個白衣人難道一直在跟蹤着自己?”
“或者說,這個白衣人和那個叫天蜈的萬獸魔宮殺手有仇,前來報仇?”
“更不可能,一個殺手神出鬼沒,根本不大可能被個人探知到行蹤。何況,既然報仇就沒必要在乎自己的死活。”
“更何況,看這白衣人,似乎目標就是自己。他出現似乎就是爲了救自己。”
在這一瞬間,在被劇烈的痛楚包圍中,周煜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
“不要胡思亂想了,一會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肋下夾着周煜的李荒原在樹林間以極快的速度掠過,朝着九龍市的方向而去。
似是對周煜的心中所想,明明白白,李荒原一邊快速向前滑行一邊隨意說道。
李荒原的聲音冷冷清清、平平淡淡,身形躍動間如仙人飛舞,有着說不出的出塵之意,似是對這世間百般瑣事無絲毫興趣。
周煜的雙眼眯着,身上的傷口在那白衣人隨手點了幾下後,
已經不再流血,並且在周煜龐大的肌體恢復力下,已經開始有滿滿癒合的跡象。
但嚴重的是內部的傷,斷裂的肋骨穿透了肺葉,使得周煜呼吸都極其艱難。但幸好,周煜已經晉級寂滅級,身體內部所需要的能量可以由外界、直接通過通過三萬八千個毛孔進入體內。
可是雖然不至於憋死,但內部碎裂的臟器以及斷裂的肋骨,卻不是一時能癒合,且,如不能及時醫治,恐怕即使周煜身體這強悍的恢復力,怕也是有生命危險。
所幸,李荒原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帶着周煜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九龍市內。
此時將近凌晨,即使最喜夜間玩樂的人,也要進入夢鄉。但是無數間房屋內卻有着燈光冒出,這是這個城市中的一些必須早起的人,他們已經開始爲了這個貧窮的家庭的溫飽奮鬥。
在這個不是最好但也不算是最壞的時代,能夠每天爲了子女的學業、或者家庭的溫飽而奮鬥的人,擁有着最簡單而偉大的幸福。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城內院落,意識逐漸有些模糊的周煜,只看到一個豎立在大門口的大大的招牌:
陽光醫院。
大門緊鎖着,但李荒原僅僅一跳,便來到了醫院內部。
這時從大門兩側的陰暗角落裡,跳出來兩個人,匆匆向李荒原恭敬的叫了一聲“李長老”後,便把周煜接了過去。
兩人擡着周煜,腳步平穩的向着醫院內部跑去。
進了醫院主樓,立刻有人推着一個病牀出來,兩人小心的把周煜放到病牀上,那人便推着周煜順着電梯急速來到手術室。
這一路上,周煜一直是清醒着的,雖然有着一肚子
心中一動,周煜裝作還沒有醒來,但真武心經運轉,兩人的低語傳到耳內。
“臭小魚兒,死小雨兒,你就是不聽話,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做什麼呀。你,你可千萬不能死啊,你說過的,你要在這個世界上散發出萬丈光芒的,你現在還只是小火苗兒怎麼就能熄滅呢!”
周煜聽得出來,這是陸紫煙,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溫暖,心中暗道:“傻妞,小爺自然是不會死的,小爺自然是要縱橫天下的。”
“小魚兒,你可不要有事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我就也不活了,我就跟着你,你到哪我就跟到哪,這輩子跟着你,下輩子我也要跟着你。”
周煜一聽,心裡面頓時有着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忍不住便有一股把她擁入懷中、呵護一番的衝動。
的疑問,但周煜卻也沒有出聲。
因爲只有周煜自己明白自己身上的傷,有多麼的嚴重,看他們要對自己進行救治,周煜自是求之不得。
進了手術室後,周煜發現他們已經準備好,主治醫師伸手拿出了一個粗壯的針筒,在周煜面前晃了晃。
眼神極好的周煜清楚的看到針筒標籤上、寫着一行小字:“強力麻醉劑。”
周煜一愕,剛要開口拒絕,卻發現聲帶已經撕裂,只能嘶啞的叫兩聲,而針頭已經扎進了體內。
周煜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本就失血過多而有些渙散的眼睛,更加的無神。頭部晃了晃,周煜終於暈了過去。
等到周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還沒有睜開眼睛,便聽到身邊有兩人在嚶嚶的哭泣,口中還在低語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