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嬤嬤趴在地上“哎呦”了半天才慢慢緩過勁兒來,額頭上的冷汗也似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的滾落。
搖晃着坐起身子,強忍着疼痛趕緊爬了回來,跪趴在周文傑的腳下,不敢動,更不敢言語。
她雖然是個下人,可是這些年來,在恆王府中,一直都是半個主子似的存在,府中的下人們也都是敬着的,就連周文傑,也不曾這般打罵過自己的。
如今,老都老了,原該是享清福的時候,卻還要受這種委屈。
青嬤嬤的心裡,又是生氣又是羞愧的。
同時,心中也更加的記恨起林浣溪來。
若不是她非要把自己給送回來,自己也就不會遭遇這一切了。
說起來,這都是她的錯。
青嬤嬤再不想自己的錯處,只是一股腦兒的把這一切都推到了林浣溪的身上。
掃了一眼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嬤嬤,周文傑轉身坐到了一旁的玫瑰椅上,翹着一條腿,冷冷的問道:“本王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老奴慚愧。林大小姐從一開始便好像是再防着老奴一樣,從來不準老奴近身伺候着,若是老奴稍微走近了一點兒,便會被林大小姐好一頓教訓的。她身邊的那幾個丫環,也似防賊似的防着老奴,幾乎每時每刻都會專門有一個人盯着老奴,老奴尋了幾次機會進了屋子,反被林大小姐抽了耳光,還被那起小丫環們嘲笑。就連這一次的事情,老奴這會兒思索着,怕也是中了林大小姐的連環計了。”青嬤嬤說話的聲音很小,且一直垂着頭,並不敢去看周文傑。
“蠢貨!都到這會兒了纔看出這是個局嗎?”周文傑生氣的吼道:“平日裡在府中,不是挺精明挺能折騰的嗎?怎麼如今倒這般不中用了?本王真是白白養着你了。”
青嬤嬤跪趴在地上不敢作聲,只是心中更是恨毒了林浣溪。
“滾……”周文傑看着青嬤嬤不斷哆嗦的樣子,心中越發的來氣了。
青嬤嬤被嚇的一個愣怔,隨即便是手腳並用着,跑出了會客廳,一直跑到了後院中,這才扶着樹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總是保住了一條老命。
只不過……
林浣溪,從此之後,咱們便是不死不休了。
周文傑又在會客廳中小坐了片刻,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雜亂的心情,這才起身往墨菊堂中走去。
才一進門,便見周文修正慵懶的靠坐在藤椅中,手中還翻着一本傳記,見到自己進來也並不起身,只是很隨意的打了一聲招呼。
周文傑越過周文修,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中,淡淡的目光中卻還着幾分探究:“你這會兒過來有什麼事兒?”
周文修將手中的傳記歲手丟到一旁,從果盤中拿出一個橘子來包着:“難道沒什麼事兒就不能過來了嗎?”
周文傑聞言,心中越發的偏信青嬤嬤的那一番話了。
“已經不短的日子了,那件東西找到沒有?”周文傑強壓着心中的煩躁,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我都夜探安建候府很多次了,整個候府中都快被我翻個底朝天了,可卻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會不會,那件東西根本就不在候府中?”
“不對,那件東西,一定就在安建候府中。”周文傑的語氣,格外的肯定。
周文修倒有些好奇了:“你怎麼就能那麼肯定呢?”
周文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擡頭看着周文修,好一會兒會才問道:“你剛剛說,你已經快把候府翻個底朝天了,莫不是候府中所有的地方,你都找過了?”
周文修點點頭:“自然。就連那些丫頭小姐的房間中,我也都仔細的找過了。”
“這麼說,溪兒的房間,你也去過?”周文傑的一張臉,逐漸的冷了下來。
周文修的嘴角,頓時扯出一抹玩味兒的笑意來:“自然是去過的,而且還不只去過一次呢。”
“周文修……”周文傑一個跨步上前,緊緊的抓住周文修的衣領,眸中的目光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你應該是知道的,溪兒她是我的。”
周文修擡手打開周文傑的手,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周文傑,嘴角邊還彎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我爲什麼應該就知道?況且,溪兒她什麼時候就成你的了?”
周文傑看向周文修的目光,越發的冰冷起來:“周文修,你可切莫忘了你的身份。”
周文修嘴角邊的淺笑,一點一點的消散了:“我的身份?我也竟不知我是個什麼身份,不如恆王兄告訴我吧。”
周文傑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好一會兒才陰沉着臉說道:“周文修,你不要忘記,當初我母妃是如何捨命相救的,你又是如何對我母妃承諾的。這北周的江山,乃至這個整個天下,都只能是我周文傑一個人的。”
提及到這段往事,周文修袖袍下的大手,已然緊握成拳,關節處因爲大力而透着一絲青白色,修剪整齊的指甲竟生生的將掌心中摳出了血痕。
呵,他們母子,當初可真的是好手段!
若不是幾年前,自己在偶然間的一次機會中探得了事情的真相,恐怕直到現在自己都還被蒙在鼓中替他做事呢。
大腦中,頓時混亂成了一團,太陽穴突突的跳着,一陣兒一陣兒的疼。
周文修微微的閉了閉眼睛,讓原本混亂的腦海中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原本的清明。
現在,還不宜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當初的真相,畢竟他在盛京中的根基已經很深了,想要動他,也並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的。
“我確實是曾經對着惠妃娘娘承諾過,助你奪得這北周的江山。”周文修坐正了身子,漆黑的眸子中顯得格外的幽深,似是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
“既然你還記得,那就應該清楚,這天下,終有一天會是我的周文傑的天下,溪兒,她將會是我的皇后。”周文傑看着周文修淡然的模樣,臉色也越發的陰沉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後最好自己掂量清楚了,不要妄想着去動你不該動的人。”
周文修卻淡淡的笑了:“恆王兄,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我可從未和惠妃娘娘承諾過,要助你奪得一個女人。”
人人所要爭奪的天下,於自己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但是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卻只能是自己的。
無論是任何人,任何事兒,都不能讓自己退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