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耿公子一時之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後,這才捂着鮮血直流的那隻手腕淒厲的哀嚎起來。
“誰,是誰?”耿公子歇斯底里的叫道,臉上血色全無,只有因爲疼痛而扭曲了的表情。
耿公子恨不得現在就能昏過去,因爲昏過去之後就不必體會這種鑽心的疼了。
可是儘管他的手腕已經被木勺刺穿,疼的全身都跟着抽抽起來了,可是腦子裡卻是十分的清醒,連半點兒眩暈都沒有。
跟在耿公子身後的那兩位公子,還有一羣家僕,頓時都咋呼道:“是誰?居然敢傷耿公子,難道不想活了嗎?”
一身青衣的夜辰,緩緩站起身來,整個人冷冽的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閃着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你,你是誰?你,你又知不知道,耿公子是誰?”剛剛的那名白衣公子,是強忍着,這纔沒有落荒而逃,只是聲音已經抖的像秋天裡的落葉一般了。
“上,快上,快給本公子打死他……”耿公子有些虛弱的叫囂着,額頭上滴落大顆的冷汗,臉色蒼白如鬼,手腕上,衣襟上,已經是通紅一片了,看起來有些駭人。
耿公子身後的那些家僕,略一猶豫,這才舉着棍子,凶神惡煞的衝了上來。
那些家僕,不過就是一些有把子力氣的尋常人,他們甚至都沒看清夜辰是怎麼出手的,然後便都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有抱着胳膊的,有抱着腿的,哀嚎聲一片。
“你,你……”耿公子的上牙不住的磕着下牙,忍不住的後退了幾步。
手腕上,依舊是鑽心的疼,額頭上冷汗,依舊是大顆大顆滴落,臉色,依舊是蒼白如鬼,隱隱還透着一抹青。
“走,我們走……”看着如同地獄中修羅一般的夜辰,耿公子到底還是被嚇破了膽子,聲音都已經哆嗦的連不成語句了,甚至連句狠話都不敢放出來。
夜辰的手,按在了劍柄上。
只要利劍出鞘,耿公子這羣人,就會變成一堆堆精美的,薄如蟬翼的肉片。
“夜辰,讓他們去吧……”林浣溪可不想周圍的人,忙的出聲阻攔道。
夜辰用力的抿了抿脣,握着劍柄的手因爲太大力,關節處都透出了一絲青白之色。
膽敢欺辱王妃之人,更笨就不配再活在這個世上。
“夜辰……”林浣溪的聲音,又加重了幾分。
夜辰的手,這才鬆開了劍柄,一言不發的站到了林浣溪的身後。
“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幾個惡人嗎?”白芷有些憤憤的說道。
若不是王妃正好在這裡喝糖水,那個叫慧孃的小姑娘豈不是就要那幾個惡人給欺負了嗎?
“想要懲治一個人,並不需要殺了他,因爲那樣豈不是便宜了他?要讓他活到絕望,纔是最好的辦法。”墨含香依舊是慢條斯理的喝着糖水,巴掌大的小臉上噙着一絲如春風般柔和的笑意,看起來優雅而又端莊,只是這番話卻讓周圍的人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墨小姐說的對。反正咱們也要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就當是尋個開心吧。”林浣溪喝完糖水,站起身來,秋霜忙的從荷包內拿出一塊兒碎銀子放在小木桌上。
“多謝幾位小姐公子相救,小老兒感激不盡。”老伯的腳步,有些蹣跚的走過來,拿起桌上的碎銀子,雙手遞給林浣溪:“這幾碗糖水,就當是小老兒請各位小姐公子的,不要錢……”
“老人家,你經營一個糖水攤兒,本來就是小本生意,沒有多大的利兒,我們怎麼能佔這個便宜呢。”林浣溪微微一笑,笑容溫柔而親切:“再說了,這不過就是舉手之勞,實在是不足掛齒。況且,像他們那種惡霸,我相信別人遇到了,也肯定會出手抱不平的。”
“可是,這也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的,不過就是幾個銅板的事兒……”老伯手裡捧着碎銀子,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
“老人家,你就收下吧。”林浣溪笑道:“剛剛我看你被推的摔了一下子,去醫館中拿些跌打損傷的藥膏來,別落下毛病了纔好。”
“多謝各位小姐和公子,小老兒感激不盡。”老伯激動的納頭就拜,卻被一旁的暗十七穩穩的托住了。
“老人家,真的不必如此。”說完這些後,林浣溪轉身就準備離開。
“小姐請留步。”慧孃的聲音從林浣溪的身後響起。
林浣溪頓住腳步,轉過身來,就見慧娘俏臉紅撲撲的走了過來。
“小姐,那位耿公子可是月河縣中的一霸,而且報復心很重,小姐一定要小心纔好。”慧娘對着林浣溪納了一個萬福禮,聲音溫溫柔柔的。
“多謝姑娘提醒。”林浣溪禮貌性的說道。
“這位公子……”慧娘微微頷首,而後便將目光轉向了夜辰,一時間,臉上紅雲也更加豔麗起來:“慧娘多謝公子相救,只是身無長物,無以爲報……”
慧娘一邊說着,一邊解下自己腰間的香囊來,雙手奉上:“這是小女子親手縫製的艾草香囊,戴在身上可以驅蚊蠅……”
夜辰連看都沒有看慧娘一眼,便冷冷的拒絕道:“我出手教訓他們,不是爲你……”
慧娘臉色一白,有些失望的縮回手來,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學生一樣,垂着頭站在那裡,不作一聲。
“老人家,你們放心吧,我向你們保證,那三個惡霸一定不會再回來找你們麻煩的。”林浣溪看了一眼慧娘,而後纔對着那位老伯和老婦人說道。
經歷了這場鬧劇,林浣溪也沒有心情再繼續逛街了,當下便決定回縣衙去,順便問一下那個所謂耿公子的身世。
轉出熱鬧繁華的大街,林浣溪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抹十分眼熟的藍色身影,一閃而過,便拐進了一旁的小巷子中。
林浣溪的心頭,一陣狐疑:他怎麼會出現在月河縣?
想到這裡,林浣溪緊走幾步,追了上去,可是那條小巷子裡已經是空無一人。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林浣溪問道。
白芷和秋霜都搖了搖頭:“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林浣溪微微擰起眉頭,不過隨即便舒展開來。
也許,真的只是自己看錯了,他現在應該還在盛京中,怎麼可能出現在月河縣呢。
只有夜辰一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條小巷子,不過卻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