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荀攸張良二人議論之時,嬴衝正立在一千四百丈外,爲他的諸般器具準備彈藥。
其他的也還罷了,無論暴雨梨花針,還是九頭鳥,都可在須臾間完成。只有他置於身前的那尊‘橫掃千軍’,需得花費一點時間,纔可填滿。
也幸在此時周圍,那些信陵王麾下天位武修,或是因他展露出的諸般殺器而心驚忌憚,或是因這白霧而驚疑不定,使他能從容自若,有條不紊。
‘九頭鳥’是張衡以突火槍爲基礎,設計出的特製殺器。而‘橫掃千軍’,也就是那尊發射鏈彈的雷神炮,卻是嬴衝之前爲完成師門任務三,自己製造出來的機關器械。
爲此物他總共了花費三百萬金,價格是‘九頭鳥’的三倍,可其威力,也同樣是‘九頭鳥’的三倍!尤其是在一千丈距離內,有着毀滅性的殺傷力。且鏈彈覆蓋的範圍,遠遠超過了‘九頭鳥’。
此物唯一的缺陷,就是裝填起來,比‘九頭鳥’還要更繁瑣。哪怕葉凌雪設計的彈藥置換器,也無法將這問題解決。
之後還是嬴衝自己想了個辦法。以犧牲射程與威力爲代價,用轉輪的方式填充。
如今此物雖可連射六發,卻因炮膛無法完美密閉的緣故,威力稍弱於他最初時的設計。
不過對於那些上柱國以下的武修而言,這尊‘橫掃千軍’,依然是一件足以致命的殺器!
“原來武安王殿下,竟然還藏着這一手,真讓咱家佩服。”
魏忠賢那陰柔尖細的笑聲,再次從上空中傳來:“那麼讓咱家猜猜,這聖器到底是何物?水汽蒸騰,雲煙千里,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些特徵,莫非是那雲羅傘?不知這件聖器,是何時修復的?”
嬴衝聞言,不由仰頭上望。看了百丈高空處,那位正與尉繚子遙空對峙的信陵王府總管一眼。隨後他卻懶得理會,只冷笑了笑,就又收回了注意力。
此時這人,他也確無需搭理——
“可哪怕是有這‘雲羅傘’在手,想要施展這般規模的幻術,也是極其不易。而如今這山河社稷圖中的一切地脈走勢,都與嵩山重合。能夠提供足夠水元靈氣的地眼,就只有十七處,那位大陰陽師,如今在何處呢?可真讓人好奇。”
話音未落,對面的尉繚子,就忽然一聲笑:“魏公公,此子心志超凡。你要用言語試探他,怕是在做無用功。”
魏忠賢神色微凝,冷冷看了對面一眼。而尉繚子則渾不在意,繼續看着身下。
“難得見你如此氣急敗壞。看來這位殿下的手段,確是打中你等的三寸,正擊要害呢!就不知天聖帝那邊,爾等用了幾支道兵?如今信陵王殿下的人手,可還夠麼?”
魏忠賢面色不變,隻眼神又冷了數分:“不勞魏兄掛心!”
然而尉繚子,此時卻是談興十足:“說實話,老夫原本對他頗不看好。可如今看來,只怕那位天聖帝依然氣運未絕。無道兵之助,太學主那邊,怕是有功虧一簣之憂?”
“好教先生得知,此時越傾城,已戰亡于山河社稷圖外。要尋到那位幻法陰陽師的陣壇,亦只在彈指之間。想必不久之後,就有佳音傳至。”
魏忠賢語聲淡淡,可他看向嬴衝的目中,卻已是覆蓋上一層猩紅血氣,殺意森然,毫不掩飾:“倒是這豎子,他已活不到天聖帝駕崩之時。”
“是麼?”
尉繚子不置可否,只語氣怪異的問道:“一名以十六歲之齡,就身登大天位的蓋代英傑。我也好奇爾等,該如何將他誅滅?”
聞得這句,魏忠賢瞳孔驟縮似針。一身氣機,這刻亦是凌厲銳絕!
那位武安郡王的異狀,尉繚子能看出來,他這邊自也不會忽視。
以機關器械屠戮柱國乃至上柱國——這看起來確是震撼人心。可隨着時間推移,嬴衝的一身修爲,亦是完全展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如不是這位,超人一籌的預判及反應能力,那些所謂的‘殺器’,也僅僅只是死物而已。又如何能夠應對,在場這諸多天位的圍殺?
——哪怕他的身邊,有着孔殤左天蒼這樣的鎮國爲臂膀,有着九月與羽飄離這等神射爲後盾,也沒可能辦到!
“十六歲的大天位麼?究竟是不是,仍需印證。可我看他——”
話音微頓,魏忠賢的脣角微挑:“三息之內,必死無疑!”
這二人的對話,嬴衝都可清晰聽聞。可此時他的心緒,卻全不受其影響,保持着極致的冷靜。身前的‘橫掃千軍’再次噴發,黑色的鏈彈出膛,橫掃前方千丈地域。
那些天位,對此物忌憚無比,早已有了防備。可依然有一位大天位的右肩,被那鏈彈擦過。瞬時肩甲破碎,血肉橫飛!
可也在這刻,嬴衝的面色驟變,目光凌厲的看向前方一千四百丈外。隨後他的身體,就好似被兩道犀利銳絕的氣機斬中,整個人自腹部開始,被一分兩段,血濺數尺!
這一幕,令整個山谷都爲之一寂。所有在幻霧中,仍能保持清醒的修士,都錯愕無比的看着這一幕。
一千四百丈外的劉基,這刻是面色蒼白,血色褪盡。想道這位讓他頗爲心折的主君,莫非就真要隕滅於此。
而尉繚子,亦是神色凝重之至,目光灼熱的看着下方。
似嬴衝這樣的曠世英才,如真亡於此間,他會感覺無比的惋惜!
諸人中,就只有孔殤與張承業,對此渾不在意,亦是眼含喜色的,往嬴衝注目之所望去。
——那個傢伙,到底還是出現了,信陵王府所持三十六聖器之一——無形剪!
未曾有絲毫的猶豫遲疑,二人皆身影閃動,勢如瘋虎般,往那所在狂撲過去。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日嬴衝掩飾修爲,種種佈局,正是爲引這件聖器之主,對其出手!
如果錯過了這機會,武安王府的所有天位,所有強者,都仍將置身在那無形剪的陰影之下。
左天蒼稍慢了一拍,愣了一愣,這纔跟隨在孔殤張承業二人之後,身影襲向了千丈之外。
此時他並未想太多,只是目中滿含着悔意與痛恨。
——而此時嬴衝雖死,可身爲武安王府的供奉客卿,爲主君復仇,亦是天經地義!
在百丈高空中,魏忠賢則笑:“即便他真有絕代英姿,又能怎樣?身死之後,俱歸塵土。”
可對面的尉繚子,卻微一搖頭:“涅槃真火!公公你,似高興的太早了。”
就在他注目之處,正有一股蒼藍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