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認真了?”
失聲一笑,許褚也從小虛空戒內,取出了一枚玉符:“不愧是能夠橫行北方數十年的人物,不借外力,我許褚確非你對手。”
這沒什麼好不承認的,方纔僅那短短百四十擊交手,他就已明白,這位確非他能抗衡。
對手不但一身修爲通天,本身墨甲亦是仙元階位,實力無限接近於大秦的幾位鎮國上將,勝他綽綽有餘。
不過隨着他將這玉符一手捏碎,瞬時就有一條條的土黃色氣息,從地面鑽出,籠罩住了許褚的周身上下。使他的一身氣息,赫然狂猛劇增。
龍脈士?
楊業瞳孔微縮,他之所以認得,是因他師門匯源山飛仙洞門下,亦有兩位七階的龍脈士,所以熟知這氣機變化。
——此時這方圓百里之內,必有一位接近天位的龍脈士存在。以術法招引地氣,加持其力!
此時就不知,許褚能否駕馭得住這股力量?這位似是身具某繫上古血脈,所以力量驚人,可在那地脈之氣纏身的狀況下,許褚之力,必定不止十龍。
贏棄疾刀勢仍在匯聚,那一身狂風刀意越來越顯氣象浩大,配合那身狂烈血氣,隱有撼動天地之勢。凡是血霧掠過之處,所有生機盡被奪取。哪怕強如楊業這樣體內自成天地的天位境,也能感覺到自身的部分精元正不受控的溢出體外。使贏棄疾的一身氣勢,更爲浩瀚莫測。
這位修持的血元大法,除了延壽數十年的效果之外,更有奪取生靈血元之能。本就是生靈越多的所在,越能展現威能!
許褚卻不等這位蓄勢完成,就已沖霄而起。身影橫空數裡之遙,揮起了足達三百餘丈的刀光氣芒,直斬血鋒神甲。
贏棄疾不屑冷哼,身影似如紙片柳絮,渾不着力的在虛空飄飛。輕描淡寫,就已化險爲夷,
可那許褚,卻又哈哈大笑,竟然也一個瞬閃,再次來到了贏棄疾面前。丈八刀鋒,帶起了一片鋒銳寒光。
“再接我這一擊‘虎吞三千里’如何?”
贏棄疾瞳孔微凝,然後亦一刀斬出!這一擊,赫然裹帶着數千龍捲風旋,將可肆掠天地的狂風,壓縮到了極致。又有數千條血影,似如流蘇般捲動飛散。
二人刀勢交鋒,許褚連人帶甲,都被那血光與那狂風氣刃淹沒。可贏棄疾的身影,也再一次被那狂猛巨力砸飛,身影拋退千丈,竟是直接飛出瞭解縣的縣城。
然後那龍捲暴風與血光,只是阻了許褚片刻。不到一個呼吸,後者就強行衝出,那鋸齒大刀‘重虎’,直追着贏棄疾身影斬去。刀勢狂猛絕倫,含蘊着不顧一切,也蠻不講理的霸道!
一個眨眼間,天空中就再次盪開了滔天氣潮,聲音震得人耳膜破裂,也使那解縣縣城的部分城牆,首先支撐不住,開始一片片的垮塌。
楊業看了那些塌掉的城牆一眼,就不由微微搖頭。心想這又是在偷工減料。解縣爲安國公封地,按制該以黑曜石爲材,哪怕是抗擊權天境重斬亦可毫髮無傷!可除了嬴神通在世時修建好的那幾段城牆之外,其餘都是隻外表光鮮的豆腐渣而已。
不過到得此時,他已明白了許褚的思路。這位根本無需去徹底掌控自身力量,只需能夠大致駕馭,往那嬴棄疾的身上砸過去就可!只要那嬴棄疾沒法避開,就對其無可奈何。
而許褚要做到這點,也極其簡單。此時他展露的遁法,本就不遜色於真正的權天境。又有那位擅長太虛術法的龍脈士,助他虛空瞬移,足可壓制那嬴棄疾而綽綽有餘!
——那血色靈光可以遠隔萬里奪人生元又能怎樣?狂風龍捲能輕易催殘天地也同樣無用!
嬴棄疾只需力量拼不過許褚,速度又甩不開這位,那麼這位縱有通天的神通大法,也一樣施展不開,奈何不得許褚。一身磅礴刀意,也壓不住這頭猛虎。
所以此刻,這位只能被許褚死死的壓制,被那強悍到超絕人寰的力量轟擊。哪怕再怎麼卸力化解,再怎麼借力打力都是無法。許褚根本就不理會。只是揮舞‘重虎’神刀,一刀比一刀更重,一刀比一刀威猛!彪悍的身姿,彷彿瘋虎。
不知何時,解縣的天空中已是烏雲狂卷,雷光電閃。不過那雷鳴之聲,卻被二人交鋒轟然震響給壓制。
豆大的雨點,已淅淅瀝瀝的落下。楊業卻癡癡如醉,渾然不覺。定目看着那兩人以近乎瘋狂之勢奮力搏殺,將這解縣周圍方圓數十里,都轟到了殘破不堪,製造出深坑數十。
好在只片刻之後,嬴棄疾就已支持不住,身影開始有意識的退往雲層上空。在九千丈高空雲罡之外,纔是天地元靈極盛之地。也是權天境界,最能發揮優勢之地。
所以權天境之間的搏殺,大多都發生在這雲霄之上,有着罡風阻隔,很少波及地面。
在這個高度,也可將許褚身上的地氣加持,大幅削弱,
直到大半刻時間之後,那二人的身影,漸漸衝入烏雲之內,楊業才感應到了周圍的,那驟然轉急的暴雨。
他心中不由暗暗奇怪,想到這大雨才停了幾天?居然又開始下了?且是傾盆之勢,比之幾日前,更爲狂烈。似這樣的雨勢,在這幾年中,可從未有過。說來武陽旁邊陽江的河堤,前幾日也已管涌了,差點就潰堤。
而也在此刻,楊業又注意到了遠方數百丈外的王侁。這位也同樣回過了神來,先是眼神複雜的又往楊業看了一眼,然後那‘烈鴉’甲瞬時覆蓋全身。
見得此景,楊業反是揚眉。他現在只覺心神興奮到了極點,之前的絕望已被橫掃一空,體內似有火焰在燃燒,戰意升騰,就再壓抑不住。
那許褚的戰鬥方式,確實是野蠻到了極點,看起來也毫無章法,可卻能使人熱血沸騰。
長聲大笑,楊業亦毫不遲疑的將墨甲覆蓋全身,
“王兄,看你模樣,似乎有了幾分悔意?今日如肯回頭,我會代你向主公求情。”
“後悔?或者真有些。”
王侁微微一嘆,並不諱言自己的心情。早知那嬴衝有如此能爲,他或者真會選擇留下,一心一意的爲安國府效力。
之前他雖看似得了更好的前程,可一個‘背主之賊’的標籤,卻要在他額前貼上一生一世。
且如今看來這抉擇,也不是那麼明智,安國公深藏不露,以草包紈絝的表象迷惑世人,本身卻已在暗中,招攬如此衆多的天位強人,經營出了這般驚人的勢力。
虎父龍子,只在戰場之外的能爲,就已勝過其父不知多少!
只是下一刻,王侁的語氣,就又轉爲強硬:“可既然我已這麼做了,那就不準備再回頭,只有頃盡全力,使我王侁不至於後悔當初!至於你那求情之說,楊兄真是會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