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大人小心!”
就在孔月山身死的剎那,張承業身影也趕至到了嬴衝身前。不過那另一支暗影箭,並沒有機會接近嬴衝,在距離嬴衝二十丈時,就被車中的九月一箭射落了下來。
嬴衝面色平靜,毫未動容,知曉那射向自己的一箭,只是爲牽制九月而已。若非如此,那人根本就沒有殺人滅口的機會。
不過九月卻未就此罷休,在馬車之內甩手就又是一箭射出。那箭只迅若疾光,竟是在半空中劃出了一條弧形,穿過那左側數百丈外的重重障礙,直往那箭發之地穿梭而去。
須臾之後,嬴衝就聽那邊有一個悶哼聲傳至,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穿飛而起,迅速往那勾欄巷的方向疾奔而去。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那身影竟快如閃電,須臾間就已疾掠三百丈。
嬴月兒剛飛空而起,想要追人,就被嬴衝一把抓住了手,只得不甘的放棄,又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天庭麼?有意思——”
嬴衝冷冷哂笑,目裡閃爍着精芒。他不憂對手強大,卻只愁不知那幕後之人的來歷。
天庭道乃大楚第一道門,實力可與大秦的白雲觀比肩。可在這孔月山的口中,卻是根本無法與那‘天庭’相提並論。
嬴衝不知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若他所料不錯,‘天庭’在大秦國內,必定還是無法見光的,否則又何需殺人滅口?
甚至在整個七國範圍,也都只能潛伏在暗中。
沒再理會死去的孔月山,嬴衝的視線,又向那方無恨望去,目光意味深長。
方無恨心中一突,察覺到了嬴衝眼裡的戲謔與壞笑,他下意識的就覺不妙,面上卻還是平靜如常。不敢卸甲,方無恨雙手一抱拳道:“國公這裡既有不便,那麼方某也不強求,改日再來向國公請教盤龍槍法!”
說完之後,方無恨直接轉身就走,動作無比的利落乾脆。他已經打定主意,以後都儘量避着嬴衝這傢伙。
安國公府實力之雄厚,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哪怕是強如襄陽王,在咸陽城也只兩位大天位而已,唯一的玄天境,只能坐鎮在襄陽封地。可這嬴衝,哪怕在咸陽城內出行,居然也隨身帶着一位玄天位。
原以爲是軟柿子,可在這柿子裡面,其實是嵌着鐵釘。
仔細想來,自己幾日前在碼頭的挑釁,實在是找死。也虧得是那時嬴衝要韜光養晦,並是不願暴露手底的實力,否則最後,真不知該怎樣收場。
“方侯爺這就想走了麼?”
身後傳來的陰冷笑聲,令方無恨心中微沉,接着他就又聽嬴衝那陰險淡漠的聲音說道:“神戟候勾結外族兇徒,意圖刺殺本公,爾等還不給我拿下!”
“嬴衝你——”
方無恨心中暴怒,這個嬴衝,簡直就是得寸進尺!可怒火之外,他卻更覺恐慌。知曉今日自己,只怕難以全身而退。此子既然已抓住了他的把柄,又怎會輕易將他放過?
此人語中爲他羅織的罪名,也正是他心底最擔憂之事!名正言順,使他難以‘推諉’!
也就在嬴衝‘拿下’二字道出的時候,那馬車之內就又連環三箭射出。
方無恨早有防備,可在抵擋之時亦覺艱難,雙戟舞動,只能彈開兩箭。最後一箭險險與他擦身而過,發出鏗的一聲悶響,在他的腰側帶起了一大片的火花。
而那年老太監也出現在他頭頂上方,依然是以半甲狀態,一錘往下揮落,彷彿天神臨凡!
方無恨咬着牙,雙戟交叉,傾盡一身所有力量去抵擋。可當那紫金大錘砸落之時,方無恨才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年老太監的力量,那彷彿好幾座山嶽同時壓下,使他手中雙戟一沉,渾身上下骨骼連同墨甲,都發出咯崩聲響,似要當初崩潰,整個人也幾乎就被這一錘生生砸跪了下來!
可這邊他纔剛擋住年老太監的第一擊,後方就又有風聲響起。方無恨心知是那具不由由何人駕馭的白色墨甲,他心中恨極,卻更知此刻乃是自己生死攸關之時,
“天戟大潑風!都給我滾!”
一雙銀戟,彷彿是在方無恨身邊颳起了風暴,四面八方,全是致命戟影。不但將那年老太監逼退了數步,也將九月後續射來的兩箭連續崩飛彈開。
可就當片刻之後,方無恨卻突然心生警兆,雙手斬出的戟光都驟然停住,整個人身影也僵滯在了原地。
只因此刻,那具渾身羽翎般甲片的白色墨甲,竟然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相距不到二尺之遙!
方無恨眼神瘋狂不敢置信,完全不能瞭解,這具墨甲到底是怎麼近身的——在他‘天戟大潑風’斬擊之下,便是高達玄天位境,也需退避三舍,這具墨甲卻偏能撞入進來,接近到二尺之距!
“我就說了,他的戟法中還有破綻。”
那一對月牙刀刃,就近在咫尺之距,交叉着往上斜挑。犀利寒洌的刀鋒,使方無恨不寒而慄,急忙抽身爆退。可卻爲時已晚,薄弱蟬翼的刀刃,近乎無影無跡般在他墨甲手腕處掠過。緊接着是那馬車裡射來的箭,幾乎部分前後,射中了他的大腿。
對方使用的墨甲,應該還只是人元階位,可那箭力依然是能穿透‘天戟’的腿甲,使方無恨發出了一聲痛哼。
可更致命的,還是那年老太監的紫金大錘,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方無恨面色慘變,之前‘虎真’胡天月與‘狼真’莊銘人甲俱爲齏粉的慘狀,瞬時在他腦海之內掠過。
好在那太監終是手下留情了,這一錘砸下,只是震散了他的一身氣元,就已收住了力道。
下一刻,那具白色墨甲也到了他的身前,在‘天戟’的腋下輕輕一拍,就使這尊乾元階的墨甲回收,迴歸成了靈戒狀態。
方無恨失去了支撐後,人也癱軟了下來,只能仰倒在地,有氣無力的怒瞪着嬴衝:“你這是栽樁嫁禍!無憑無據,指使家奴擅傷朝廷重臣,視朝廷法紀爲無物!”
“是否栽樁嫁禍,你說了不算。本公只知你方無恨截路在前,那北海四真出手在後,難洗嫌疑。這些話,方無恨你還是去跟三法司的人說去。”
嬴衝嘲諷的一笑,方無恨這個傢伙,現在又來跟他談朝廷法紀了,之前兩次來尋他晦氣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法紀’二字?
眼見着這神戟候眼裡都快噴出火來,嬴衝卻是渾不在意的走上前,先是一腳踩住了方無恨的胸,一手則將他右手上的‘天戟’靈戒強取了下來。然後就一個巴掌,重重扇在了方無恨的臉上。
“十天前的那些話,方無恨你敢再跟老子說一次?”
方無恨腦子都快被怒火燒暈,恨不得將這雜碎撕碎了纔好,可人卻動彈不得,只能冷着臉道:“你不要過份!”
“還嘴硬,過份了你又能怎樣?”
嬴衝依然是一個巴掌還回去,下手不重,可方無恨的臉色,已經氣成了青白,眼神更是懊悔憤恨。
似心知自己難免一場羞辱,方無恨乾脆閉上了眼,不再理會,準備任由嬴衝折騰。
不過方無恨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是令嬴衝感覺無趣,幾個巴掌之後,就興致索然的揮了揮手道:“來人啦!把這人給我綁了,送去京兆府。”
他現在是一肚子的壞水,要是京兆府尹從輕發落或者直接放人,他就一本上奏,直接剝了那王煥章的官袍。可若王煥章準備往重裡整治方無恨,也一定會召來神戟候家的全力反彈。反正無論怎樣,他嬴衝都不吃虧。
不過方無恨卻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此時唉聲一嘆,語氣忽然就放軟了下來:“國公大人何不說說看,你到底想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方某?”